至于‘不得好死、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这些狠毒的字眼,是没有人想要应验到自己的身上,由此可见,墨邪莲或许是真的想忠于她。
秦岚定定的看着他片刻,方幽幽的道:“好了,你起来吧,你也莫怪本宫这些年未曾重用于你,实在是你给我的感觉太过不安,你放心,但凡你日后忠心于本宫,我定然会让你得到你想得到的一切。”
这算是打一巴掌给一甜枣?对他的许诺?
“是。”墨邪莲不卑不亢的站起身,对于秦岚的话,并没有表现出过多的反应。
秦岚看着这样沉默寡言的墨邪莲,多少有些不适应:“你,变了!”
十一年前,这个少年风流倜傥,惊才风逸,无论走到哪里,都是令无数闺中少女竞相追捧的对象,那个时候的他翩翩年少,性格却如他的名字一般,邪佞中却又如莲花一般出淤泥而不染,让人捉摸不透。
后来,他留在了她的身边,性格依然是那般让人模糊,他时而像花言巧语的浪荡公子,时而却又如圣洁的莲花一般拒人于千里之外,往日里惊才艳艳的妖孽少年数十年如一日的真诚对待她,毫无怨言的留在她身边,无论她说什么做什么,甚至是对他冷处理的对待,他都未曾表现出任何的不满,相反,对于她安排下来的任何事情,都会以最快最完美的效果完成。
他就像是一个被人遗弃的孩子,渴望得到母亲的关爱一般,极致的在讨好她这个杀母仇人。
事实上,秦岚一直都在怀疑他留在她身边到底是为了什么?
是荣华富贵?还是为了在重要的时候给予她致命的一击?
所谓荣华,他是与生俱来的,这些年也未曾见他钱财有多大的需求量。
至于报复,经过这么多年的相处,他从未在她不需要的时候出现在她面前,也就是说,他只有在她需要他的时候,才会出现在她面前,其余时间,他们两个是没有任何交集的,这样的他,何年何月才会真正的为母报仇?
不现实吧?
那么,除了这两点之外,便只剩下了最后一点,可是,这可能吗?
但凡是个人,面对取母代之的她,都会表现出深深的恨意吧?
可是他呢,不但不恨,还如此这般死心塌地的留在她身边,秦岚觉得,她从来都没看透这个人。
而随着时间的变化,墨邪莲似乎也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渐渐褪去曾经那耀眼的光芒,做起了一位鲜少出现在大众面前的孤僻皇子,为的,或许就是降低她对他的质疑,可即便如此,她也是未曾真正的信任过他,反而一直都在揣测他这么做真正的用意,如若不是早在最初的最初她便已经对他下了一种连心蛊,她死他亦死,否则,她焉能敢将他留在自己身边这么多年?
真正细微的变化,是从半年多前,自从墨潇白进京之后,墨邪莲便变得更加沉默寡言了。
无法想象,今天这个冷漠孤僻的青年,竟然会是当年那个风度翩翩、舌灿莲花的美少年,不可不说,时间真是可怕的杀猪刀,它可以改变任何想要改变的人和物。
对于这样的改变,秦岚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
于情,他是她的外甥,他们两人身上有直接的血缘关系,上一代的恩怨不能强加于下一代身上;可是于理,她对秦家上下恨之入骨,即便无辜如他,她也从未想过要放过,就算他围绕在她身边十一年之久,也无法改变他是秦湘儿子的事实。
所以,那一点点的同情之心根本就无法改变这个人成为她可利用棋子的事实。
她秦岚从被秦家人遗弃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是一个心怀仇恨的复仇者,无论将来她的周遭发生怎样翻天地覆的变化,此仇不报枉为人!
想到这里,一双明眸便越发凌厉的看向墨邪莲:“本宫不管你究竟变成什么样子,我都希望你记住背叛我秦岚的下场,别忘了,我若死了,你也活不了。”
墨邪莲挑眉,一身傲气,嗓音一如既往的冷锐:“母后放心,莲时时刻刻都记着自己的身份,您是我的母后,一日是,终身是,莲对母后,亦是一生一世,不离不弃。您活,儿活,您亡,而亦亡。”
对于他的回答,秦岚算是比较满意,“好了,你且跪安吧,本宫有事自会再传你进宫。”
到底是体力不支,说了这么一会子话,秦岚便感觉到了疲倦,眼看墨邪莲还算识相,便挥手让其退下。
墨邪莲淡淡的抬眸,“母后多多保重身子,孩儿告退。”
墨邪莲离开后,那些妃嫔见北王与八皇子相继离开,自然没有再留下去的必要,虽然她们对皇后的近况关怀备至,可在没有任何线索的情况下,也只能自讨没趣的离开。
当长春宫总算恢复往日的宁静,修铭才从密道中走出来,看着秦岚变幻莫测的脸,唇角勾起一抹狠厉的弧度,“墨潇白不除,将来必成大患。”
墨潇白的嚣张已经不是一天两天,想起他刚刚的话,秦岚那双白皙的手上的指节几乎握变了形,眼底闪过的毒辣,更是让修铭想到在血盟之中呼风唤雨的那个女人,心中不由开始哀悼起墨潇白的悲惨下场。
“你放心,我是不会放过他的。”
“你的那只狐狸,当真如此厉害?”
凶手已经确定,那自然也没有调查的必要了,这个时候,修铭自然而然的想起了秦岚身边的那只狐狸。
“厉不厉害,你不是亲眼看到了?这一次,真是多亏了它。”
可笑她之前还对这只狐狸的来历探究个没完,昨日要不是她,她定然是活不到今天的,想到这里,不由对这只狐狸产生了莫名其妙的感激之情。
“世界之大,真是无奇不有!”之前只是听说,如今虽不是亲眼见到,但也和亲眼目睹没什么两样,看来,回头他得找时间和这只狐狸交流交流不可。
“那些紫衣卫你打算怎么处置?”
有了墨潇白的话,再加之那个乞丐的真实身份又没有查清楚,他本身宁愿相信这是墨潇白所为,也是不愿相信那个十五岁的米小米会有这等本事。
昨夜的摧残至今想起来,秦岚也是恨得咬牙切齿,那么对于这些存残过她身子的人,她也是绝对不会轻易放过的。
“将他们丢进实验室,用于血盟的傀儡研究。”
“那米小米那边……”
“就算他墨潇白亲自上门撂下狠话,我们也不能放弃对那个女孩子的追查,他越是紧张,我越是要追查到底,一拨不行派两拨人,我就不行,血盟上万人的组织,拿不下一个黄毛丫头!”
“是,属下这就去办。”
修铭离开后,秦岚一脸疲惫的靠着枕头,身体的痛楚让她每一分每一秒都感觉度日如年。
“墨潇白!”提及这三个字,她双拳蓦地捏紧,几近扭曲的容颜上,眼底冰寒刺骨:“今日之辱,他日并将十倍百倍还之!”
暗中注意着这一切的白芷,看到这里,长长的嘘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