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一个你不能杀的不孝子、愚蠢子,你能做的,也就只有眼不见为净了吧?
现在的他,同样也是这个心情,既然无法改变他是他父亲的事实,那么他唯有自己掌握自己的人生,免得被其左右为更加无知的人。
“米原风,你站住,你别以为本侯将令牌给了你,你就是侯府的当家人,我告诉你,我还有两个儿子,就是按着长幼来,也轮不到你!”
“我还没死呢,你就这般猖狂,倘若我死了,你还不得掀翻了天去?”
“喂,你给我站住,你……”
话到这里,后音儿却猛地一消,米原风不知何时站在米伟正的面前,紧蹙着眉头,一脸厌恶。
“我真的很好奇,你是怎么平安无事长这么大的?你若真想死,我还真的不拦着,但是请你,莫要连累我!”
这话,真的很重了,饶是米伟正自己,也从没见到盛怒之下的米原风会说出这般恶毒的话来。
再怎么样,他也是他的亲爹啊,他怎么能,这般的伤人?
人就是这样的自私,眼里只看得到别人的‘不应该’,却从来没有想过,为什么别人会这样的‘不应该’?
这就好比你每日都要给乞丐施舍银子,可当有一天你没有施舍了,养成习惯的奇怪就会恒生不满,找你理论,甚至还觉得你拿着他的银子救济别人。
呵呵,只怕这样的人才是天底下最最讽刺的。
就好比这个米伟正,以前有靖国侯府老侯爷、老夫人、夫人在的时候,他从来不需要操心,即便是入朝为官,做的也是闲散的官,后来夫人不在了,爹娘又搬府居住,所有的重担都落在了米原风的身上,偏偏,他从来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妥,还认为这是米原风的荣幸,理所应当。
而今,在他们的脑袋随时都可能玩儿完的时候,他竟然还看不清形势,米原风焉能不愤恨?虽然说出的话恶毒了一些,却又何尝不是为了他们?
可米伟正做了什么?他甚至觉得儿子伤人,却从来不想想自己身为靖国侯府的侯爷,这些年究竟为这个家族做了什么,又有哪一点配为人父?
他应该庆幸自己还有一个米原风,倘若他的儿女们全都像他这般,只怕靖国侯府早已不复存在。
“最后再说一遍,如果你想活命,就给我彻底闭紧嘴巴!”这是米原风最后一句警告,撂下这句话,他拂袖离去,留下米伟正瞠目结舌的瞪着他离去的背影,半晌说不出一句话。
事实上,米原风之所以反应这样么大,也是猜到外公很有可能要做什么,倘若由外公出面保留他们最后一份体面,哪怕是性命,只要求得一时的平安,将来还怕没有机会翻身?
他现在怕的,就是连翻身的机会就没有,就直接送了命。
所以,如果这个时候的委屈能换的来平安,他不介意向他们低头。
他米原风向来都是能屈能伸的主,只要保得住命,什么都是值得的。
书房中,米少陵、安泰、邢浩天各坐一侧,邢西阳他们并没有走进来,不用想,也知道这是要先给他们这些老的一点时间,疏通一下记忆。
“说吧,无事不登三宝殿,你们俩个同时出现,更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遭吧?”米少陵端起茶杯,不紧不慢的吹着热气腾腾的茶水,面上一派安宁祥和,似乎这两人的出现,并没有引起他的特别重视,反而是你说与不说,都与我没多大关系。
邢浩天有些不满的瞪了他一眼:“我最讨厌的就是你这个死样子,别人都急的浑身冒火了,你可倒好,任凭天塌下来,也有个高的顶着,到底什么事才会让你关心一下呢?难怪靖国侯府会让你纵容成如今这个样子,你说你,怎么对得起你们米家的列祖列宗?”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该是我们的,谁也夺不走,不该是我们的,强留也没用。”米少陵轻笑一声,优雅的轻啄了一口茶,即使面对邢浩天的牢骚,他也能保持最初的这份淡定,就凭这一点,就是他邢浩天做不到的。
也难怪他可以在意识到自己儿子不争气之后,随便的任其发展下去,哪怕米家被剥夺侯爵这位,对他来说,相信也是无关紧要的。
“咳咳咳,我说,你们能不能先暂停一下?好歹,我才是先来的吧?”
安泰轻咳一声,有些不自在的扫了邢浩天一眼,既然知道我是来干啥的,你也不能将话题越扯越远吧?
邢浩天深剜了他一眼,耸了耸肩膀,挥了挥手,安泰深吸了一口气,看向米少陵:“我今天来,确实是有事找你,这个事呢,我也是前些天刚刚知道。”
米少陵听到这里,陡然掀起了眼皮,一脸嫌弃道:“该不会你吐血那天吧?”
安泰前所未有严峻的脸上闪过一丝郑重之色:“没错。”
米少陵挑了挑眉:“能将你气的吐血,这可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怎么?坏事?”
安泰拧了拧眉:“对于你来说,是好事也是坏事,而对于我来说,只有坏处,没有好处。”
“关于我?”米少陵淡定的笑容一僵:“什么事?”
“在我知道这件事之后,不得不说,前所未有的震惊,震惊之后就是害怕,我想了很多种办法,可无论是哪一种,最后的结果都是一样的,也唯有这一种,才能改变现有的结局,所以,老友,我来了,我来求你来了!”
接下来的一幕,让米少陵与邢浩天彻底震惊,因为向来高高在上的老安国公,竟然掀开一摆,跪在了米少陵的面前,这一看不得了,可把他吓得跳了起来,在怎么扯都扯不起来的时候,他怒吼了邢浩天:“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将人给我拉起来?”
哪成想,在短暂的怔楞之后,就恢复平静的邢浩天却又四平八稳的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听到米少陵吼叫,他懒洋洋的白了他一眼:“他想跪你就让他跪!”
“你……”米少陵气结,看看邢浩天,再看看安泰,脸瞬间黑的如锅底:“你们两个,这到底唱的是哪一出?”
就在米少陵郁闷的半死的时候,安泰却轻轻的拍了拍他的手:“故事很长,你坐下来,我慢慢跟你说。”
“故事长你还打算跪着说?你跪着让我们坐着?邢老头能坐的下去,我可坐不下去,你起不起?不起就别告诉我,我不想听!”
“身子骨刚好,就这样折腾自己,你怎么还像从前那般不爱惜自己的身子?咱们都已经到了一只脚踏进棺材的年纪了,随时一场病都可能要了命,你可倒好,竟然如此不爱惜自己,起来,否则就莫要怪我翻脸不认人!”
安泰听言,有些为难,踌躇了半晌,他求助的看向邢西阳,邢西阳冷哼一声:“让你起来就起来,莫要说到一半晕了过去,那可就麻烦大了,我们俩,可负担不起这责任!”
安泰嘴皮子动了动,最终无奈的站起身。
三人重新坐好后,安泰微微叹了口气,看向米少陵:“弟妹也来了吧,也一并叫进来吧?有些事,也是需要她作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