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曾经无数次的设想过他的身份,却独独不敢往这方面去想,一是因为下意识的排斥,二是因为,她觉得不太可能,可事实,却印证了一切,当他告诉她他的身份时,小米的内心是极度抗拒的,因为她很快就意识到,他这么多年的韬光隐晦,是为了什么!
如果他真的握住了他想要的权利,那么她和他之间,还剩下什么?
好,退一万步说,就算他念在曾经的过往,给她一个贵妃,或者妃子当当,那么她呢?作为一个现代人,她真的能够忍受与那么多女人共享一个他吗?
旋即,她看向他的眼神里,便多了一重似有若无的苦涩,或许,从一开始就错了,她不该进镇子,不该开店,不该去做那么多让自己无法回头的事,事到如今,事情演变到如今的这个地步,她似乎已经无法回头了,难道,她最终的最终,要在皇宫里孤独终老吗?
不,不,绝对不要,那种勾心斗角的生活她在电视剧电影里已经见识了太多太多,她没有甄嬛的那个能力,她算不过别人,如若就这样死在女人的手里,那么从现在开始,她怕是就该为自己将来留后路了。
“你怎么了?是不是我的身份吓到你了?米儿?”察觉到小米的脸色在一瞬之间变幻莫测的黑子,忍不住关切的询问。
这样难得的场面,让小米很是不适:“没,没有,黑子哥,我没事,既然你已经决定了,我会支持你的。”
想必,她的哥哥,早已经知道了吧?
思之际,米儿整张脸都皱巴在了一起,她怎么就忘了,他还有一个爹?一个流着靖国侯府血液的爹爹?不,具体来说,她与哥哥身上,也同样流着侯府的血液,他们才是真正的嫡氏血脉。
身份,揭开了,一个是未来的皇上,一个是未来的侯府小姐,他们本该是形同陌路的,却因为一个米家村,一个黑子,一个米小米,而走到了一起,还更加可笑的被米王氏定为了未婚夫妻!
小米觉得自己的脑子一瞬乱成了浆糊,她想要逃离,想要拒绝接受这样的惊天巨变,所以,她退怯了,放下食盒后,甚至连一个招呼都不打,飞也似的跑了出去。
黑子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哪里还有她的身影?
“小米,小米你回来!”
逃出军营的小米闪身隐进夜色,跳进了空间,抱着自己的头,蹲在大柳树下,一脸惨白。
白雾、白芷、白龙早已目睹了刚刚所发生的一切,他们守在小米的身边,默默的看着她,她不开口,他们也不说话,就这样静静的对峙着。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自我嘲弄的勾唇讽笑:“原本以为,我有了一个好归宿,最后才发现,这是一个可望而不可即的梦啊!”
白芷鄙夷的扫了她一眼:“瞧你那点出息,什么叫可望而不可即?是可望而不可即吗?明明是可以即的,是你想要去逃避,怎么?你在害怕?害怕将来你得不到他的爱,成为后宫万千可悲女人中的一员?不是吧,米小米,你就这么点出息吗?你但凡拿出一点点你在商场之上的雷厉风行,你也不会如此丢人的蹲在这里一脸错乱无助!”
“芷儿,你干什么呢?”白雾眼见米儿的脸色越发的白了,不由扯了扯白芷的衣袖,白芷转头白了白雾一眼:“怎么?我说错话了吗?”那趾高气扬的小模样,真是将一个活生生的野蛮小姐,演绎的惟妙惟肖。
“她现在需要的是冷静,你,你这样一说,那不是火上浇油吗?”白雾无奈扶额兴叹,女人,真的是世界上最麻烦的动物,没有之一。
白芷看也不看白雾,反而蹲下身子,托着下巴,就那么巴巴的盯着小米瞧,直瞧得米儿头皮发麻,不得不与她对视之际:“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白芷轻扯粉唇,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主子,现在不是我想怎么样,而是,你想怎么样!如果就是因为这个你就放弃了那个男人的话,不觉得太亏吗?”
“我的事,不用你们来操心。”小米眉头一皱,不悦的直视着她。
白芷冷冷一笑:“你如果这样的话,就没意思了,别说如今事情没到那一步,就算到了那一步,你是不是应该去问问他?你连问都不曾问人家一句,就判了人死刑?那墨潇白若是知道了,还不得呕死啊?”
“还用去问?他所作所为,不都是为了那个位置?自古以来,皇子之间的争斗,不都是米为了那个位置?”
“既然就是奔着那个目标去的,将来成了,坐拥后宫佳丽三千人,败了,要么远离京城回到封地,无召不得入宫,要么,就是死,无论如何,也逃不过这三条路,无论是哪一条,都不是我想要走的。”
米尔自嘲一笑,这些她真应该早就想到的,一旦沾染上皇权二字,未来她就算想置身事外,怕是也不能了。
白芷轻轻的叹了口气,似是无奈,似是可惜,“话虽如此,可我总觉得,人与人之间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交心,而不是一味的猜忌,因为我们之前的主人因为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而产生的隔阂,散了太多太多,所以,我们不想你去走太多的弯路。更何况,在我们看来,这个墨潇白,比我们想象的要长情的多。如果你们能够开诚布公的谈一谈,相信结果定然不会是现在这样。”
“是啊主子,您现在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一来,你们早已确定了彼此,早在五年多前,你就已经是黑家的人了,虽说此黑非墨,但人是一个人啊!这二来,就是您自己的身份,将来你们共同要面对的,就是彼此的身份确定,这条路,并不好走,倘若你们再这样寒了彼此的心,只怕……会让亲者痛仇者快啊!”白雾向来不是啰嗦之人,对于男女之间的这些琐事,也鲜少理会,可眼看自家的主子钻起了牛角尖,作为旁观者的他们,焉能视若无睹?
白龙也忍不住老生常谈起来:“人类生下来,就是来人世间受罪的,主人你从出生到八岁间可谓受尽了人间疾苦,但也正因为之前受了苦,所以后五年你才会在最短的时间内成长起来,如今,你的人生已经走过了十四年,过罢年你就及笄了,已经是大姑娘了,也该有足够的心理能力去承受你要面对的责任了!”
“责任?”小米粒迷茫的抬起头,眼底闪过一丝似懂非懂。
“是,责任,现如今,你不是只要面对他是七皇子的事实,你还要清楚的认识到,自己靖国侯府血脉的事实。随着你爹爹的归来,很多事,已经由不得你来决定了,金国上下历来注重子嗣,靖国侯府相信要不了多久就会经过大换血,一旦你踏进京城,你人生的重大转折点,也就开始了。”
米儿双臂抱腿,将自己埋在其中,一脸的无助与纠结:“你们说的,我都明白,但我现在需要一个适应的过程,给我点时间好吗?”
白芷、白雾、白龙三人交换了一个眼神,知道多说亦是无用,便朝她点了点头,默默退下。
留下小米一脸漠然的斜靠着大柳树,目光黯淡无光,不知在想些什么。
小米的突然离开,让黑子有些无措,短暂的慌乱之后,他便认定她是惊惧自己的身份,想要找她好好谈谈,却发现这丫头竟然躲开了他,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就这样,两个人一个找,一个躲,各自度过了一个不眠夜。
翌日一早,当韩遂正忙着烧水之时,文氏与韩燕突然出现在他面前,三人怔怔的看着彼此,良久,韩燕哭喊着跑到韩遂身边,文氏也是一脸的动容,一家人紧紧的抱在一起。
“你们回来了?什么时候回来的?”半晌,韩遂方沙哑着声音朝妻女望过去。
怎料,两人却是一脸迷茫的看着韩遂:“回来?爹,难道我们不是一直待在这里的?”
韩遂眸光微闪,“你,你们这是怎么了?当日你们身受重伤,小姐派人将你们送走,难道你们不是刚刚回来的?”
韩燕这下更是不解了:“爹,我们醒来之后就发现自己待在帐篷里,你,你说的这些,我根本就没有印象啊!不过,我倒是记得我晕倒前,的确受了重伤,我娘更是昏迷不醒了,可是醒来之后,我身上除了淡淡的伤痕之外,什么事都没有,我,我还以为自己做了一场梦呢!”
文氏与韩遂飞快的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很快就已明白,她们受伤之后,甚至于受伤期间,应该都属于昏睡状态,至于为什么会这样,应该与他们家小姐有关。
思之际,韩遂认真的检查了一下两人的状态,发现他们的身体不但没有任何的状况,甚至于这气色是比以前更健康红润了,仔细询问,确定他们身体没有异样后,韩遂与文氏立即交代韩燕:“今天的事,就不要再提了,你就当自己一直在你爹身边,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