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韩修便与牛二丫呆在一起,一直到了晚上牛二丫又变戏法似的拿出了一套新衣服给韩修换上,跟着牛栓柱父女进了县令府。
县令府里今日来了许多人,有举人秀才、有富豪财主,广场似的后院里搭起了戏台,左右宽度足有十余丈长,那些名流便在台下放松地坐着,等待好戏开演。然而端坐在最前面的却是李承恩、秦是非等修士,至于牛栓柱,则是排到了最后,连桌上的酒食都相差太远。
县衙里也有几个筑基境的供奉修士,但地位与同境界的秦是非等人又稍有差别。
目光扫了一圈之后,韩修在戏台下面居然看到了赵清,赵清四处张望,然后又失望地低下头,比邻而坐的,却是唐家的少爷唐福义和当日在山头堵住韩修的恶狗李恒之。
韩修一看这便有些窝火,却只能把头转过去以防被认出来。
好戏很快开唱,腔调听上去是要多别扭有多别扭,对韩修这样被劲歌辣舞狠狠熏陶过的人来说就没有丝毫吸引力,他只是静静地吃着瓜子,与牛二丫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全幅心思都放在赵清那边。
唐福义和李恒之明显是想要揩油的,但不知赵清说了些什么,唐福义脸上便露出瑟缩的神色,李恒之还好一点,不过也收敛了不少。韩修看的好笑,心道这县二代和富二代真是孬种!一边骂着一边暗自庆幸,幸好他们不是好种,要不这几天赵清肯定吃不少亏。
其实人孬也不一定完全是种的事儿,一样的种,李承恩和唐县令就比他们高明太多了。唐县令完全不懂修真是什么东西,也跟李承恩打得火热,谈笑甚欢,而那李承恩却不时侧脸看看一旁的赵清,显然心有所图。
可直到现在,韩修也没有想清楚,李承恩为什么对赵清这么关注。
席至中场,赵清说有东西忘带要回去拿,唐福义便对阿福使了个眼色,阿福做了个请的姿势,便是要看管她的意思。赵清这是要回去跟韩修碰头呢,说好二人在那个木屋外面碰见的,谁知道那唐福义这么“好心”非拉着她来看戏,现在阿福跟着,她又担忧韩修被阿福发现。
看着赵清和阿福走后,韩修正要跟上去,却看到李承恩身边的一个侍从也离场而去,绕了几个弯之后目标居然是赵清,说不得韩修只得跟上去。
赵清回去之后,自然一无所获。她随手从地上捡起一只侍女穿的破鞋,然后坐到床上把床帏放下来,从枕头下面翻出了一把剪刀,那是她用来防身的。她把那破鞋脚面和脚后跟都剪破,然后随便拿了一件下人穿的外套,出门后把破鞋丢到了门口。
韩修看到那只鞋的时候便明白过来,破鞋,胁迫的意思,也是鞋破了走不成的意思,同时也是在暗暗警告韩修小心行事。
今日之情形与他们之前的计划不相符,韩修心里虽然着急却并没有着慌,经不起变化的计划哪里能叫做计划。
县令府里的戏排了好多场,一直排到了后半夜,而现在不过刚刚唱了一半多点,距离子时还有一个时辰。韩修趁这大家伙都在兴奋地看戏看花灯,偷偷地摸到了外面,他必须要准备一下。
每月十五的子时,他会有一个时辰的隐身时间,如今他已然学会了些道法,在排计划的时候自然不会把这么重要的技能给露出。事实上,隐身是他今日计划最大的依仗。
韩修提了一个很大的蔬菜篮子,边走边警惕地盯着四周,绕了好几圈之后才到了之前把东西埋好的地方,依照时间算来,再有一刻钟便要子时。子时过后,韩修就能成为一个隐形的人,到那个时候便可以横行无忌,去完成很多他之前的布置。
这个僻静的小巷这个时候没有人走动,连一只猫影都没,月亮高高地升起来,咧着嘴角嗤笑着人间无聊的欢愉,也嗤笑着随时准备脱得一丝不剩的韩修。
挖开坑之后,所有的东西都还在,韩修把把所有东西全塞进篮子里,上面放了几颗茄子豆角之类的,县令府的请柬放在最上面,门卫那里还有心思查看这个,一挥手便放他进去了。
韩修把炸弹一颗颗搬出来了,手捧着那精致的木盒子不停地在县令府上游走,这个简单的炮仗阵算是布置完了。
中秋节的夜晚是如此喧嚣,以至于打更的声音都被完全淹没,但韩修并不需要打更来计算时间。他的身体开始慢慢地变淡,最终化成了透明,他身上的衣服一件件脱下来,便再也无法找到他的踪迹。而那菜篮子,这时候便只剩下了那把从铁匠铺买回来的剑——大宝剑。
韩修把大宝剑握在手里,真气输入,剑身也变的完全透明起来。然后又将真气收回体内,剑身又重新出现。这证明韩修的猜想是正确的,任何物体只要能与韩修发生身体上的交流,就能在他隐身的时候随着一起隐掉,这无疑让今日计划的成功率提升了好几成。
他隐去了身形,便大摇大摆地走进了后院,到了赵清的身侧,轻轻说道:“我是韩修,一会看情况,如果有变化,钻到桌子下面等我。”
赵清是知道韩修这一特殊技能的,所以只闻其声不见其人也并没大惊小怪,点了点头算是收到。韩修稍微往后退了一些,站到了人少的地方,看向戏台下的秦是非。
秦是非端着酒杯敬唐县令,唐县令说了一些套话,明显对他不是很感冒。秦是非也不甚强求,淡淡地说了几句,末句提到:老朽今日偶感风寒,便先行告退了。
者感染风寒才是天大的笑话,唐县令自然不信,却也不拆穿,只说保重身体便又把注意力集中到戏台上。
秦是非目光看向一旁的赵清,准备把她叫上一道回家,这时候李承恩却起身说道:“秦老爷子不忙回去,你我二人得多饮几杯才是!”于此同时,他身后的那位侍从再次离场,不知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