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铁这话非但没有打消韩修购买的意愿,反而直接帮他做了买下决定,于是反问:“一把短剑而已,如何便用不起,不差钱。”
按常理来说,二十两银子购买一把铁剑是绰绰有余,即便是老铁亲自打造的兵器也能购买,可这把短剑明显不一样,老铁看着韩修说道:“倒也不光是钱的问题,这剑乃是一位启灵之物,凡俗之人用起来怕反会伤了自己性命。”
被启灵的武器已不是普通武器,修士们习惯称为法器。法器较著真气不但更加锋利,还会随着时间产生灵性,主人用着也会越来越顺手。据传真正的人间绝顶神兵会产生器灵,若非实力强横,断断不能驾驭。
老铁的话让韩修更加爱不释手,可他体质天赋改变的事情不能在曲陵县泄露,便摆出一副为道捐躯的慷慨模样,义正言辞地说:“早就听说修士塔飞剑而行、杀人于千里之外的神迹,我辈纵不能至,然心向往之。我虽不能修行,但也一定要买到被大修士启灵过的宝贝,你莫阻拦,这剑我定要买下,即便受伤受害也是心甘情愿。”
出于好意,老铁复又劝说几句,哪知这不知好歹的年轻人还有些急了,于是放下狠话:“好,今日老夫便卖与你,他日你死于此剑之下可与老夫无关,勿谓言之不预!”
韩修嘿嘿一笑:“生死有命,哪里跟你有关。我只怕你这老头看我喜欢这剑漫天要价!”
老铁本来被高温烤的通红的黑脸顿时加上了几条黑线,怒道:“老夫打铁一辈子从来童叟无欺,你这泼皮无赖平白败坏老夫名声!纹银十五两外加铜钱三吊,多一文少一文都不卖!”
韩修道:“既如此,你便找个精致的剑鞘来!”
那助手便从里屋拿出来一个黑色的盒子,金色雕龙,一看就知道铁匠铺从别处买来的,因为他们自己生产的全部都是清一色的黑。老铁把这剑鞘递到韩修眼前,说道:“这是老夫偶人从别县买的,老夫挣你一辆银子路费,总共五两纹银!”
这下韩修心里犯愁,差几吊钱不够,况且也不能一分不剩啊,当下大喝:“好你个老铁,那别处搞来的东西忽悠我,这剑鞘我万万不能要。”
他的本意是想换一个便宜点的,哪知老铁听了骂道:“你个不识货的兔娃子,这剑鞘做工雕刻都属上佳之作,四两纹银!”
得老铁对自己的店里“童叟无欺”的名声太多在意,竟连那一两纹银的利润也刨去了。
韩修把二十两银子往那打铁的木桩上重重一砸,看上去真像个大有钱的主,嘴里却喝道:“找钱!”
片刻之后韩修攥着两吊零几文铜钱开始往家返,心里兀自肉疼,二十两银子,相当于他那个时代小一万块钱呢。他上辈子生活也算实现了中等小康,可除了买房子买车结婚之外,还真没花过这么大的钱。
这种花钱的舒畅感过去之后,韩修就开始紧张起来,他总觉得路上的人似乎都在打他那把宝剑法器的主意,于是右手把剑鞘攥得更紧,双手在胸前交叉出来,还真是颇有夕阳武士的感觉。
跟女人买了新裙子无论多晚都要穿上在镜子面前招摇半天一样,回到家之后,韩修迫不及待地开始试验宝剑。
一分价钱一分货,铁匠铺的老铁还真没有骗他,这把剑剑身、剑柄比例非常协调,随手一挥都能听到“嗤嗤”的破空声,十分顺手。越用越顺手,不知不觉间就把那套剑法又练了一遍。
在收势之时,真气与短剑通过一种莫名的方式产生了玄妙的联系,也可以说,从此之后,这把剑便打上了韩修的印记。
韩修直练得气喘吁吁,才把剑还回鞘里,以夕阳武士的姿势立在门榜上,想着得给这把剑取个名字,是干将还是莫邪?要不倚天?然后摇头否决,一定要霸气,最好是原创。想了半天,最终定下来的名字是“大宝剑”!
毫无疑问,这是一个十分响亮的名字!
在这种莫名其妙的兴奋中持续了一会之后,韩修走进屋内看到李二狗放在桌上早已经结成一坨面团的面条,这才感觉到饥饿难忍,便用筷子把那坨面插起来,跟吃馒头一样一口一口吞下,然后盘膝坐在床上冥想。
经赤蝝改造过的身体十分适合修行,但除了初识那晚之外,他再也没有那种突飞猛进的修炼速度。但韩修心里并不着急,一口气吃不成大胖子,这个道理他懂。
引导着纯净的天地元气进入体内,绕行一个周天之后汇入丹田,在丹田中再返回经脉,化成淡红色的真气。这样的修炼模式比其他修士多出来一道工序,其他修士的经脉和修炼方法是单行道,而韩修的却是双行道,再返回经脉之中的那次便是赤蝝进行同化的过程。
韩修有心阻挡,却根本无法控制,似乎身周各处都有一股强大的吸力,把丹田内的纯净真气吸走,像是加工一样。本来半杯水那么多的真气经过赤蝝同化之后只剩下了一滴,这意味着他破镜需要的时间将比其他的修士更长,但质量却有所提升。
一天一天过去,很快就到了八月初八,这天一早韩修便到山道口等着牛家庄的人来。
不出所料,这次来的人还是牛二丫,她远远地看着韩修脸色便开始羞红,双颊的笑容真像一朵特大号的牡丹,只是太大!
经过上次的那封信之后,牛二丫见到韩修更加害羞了,这次压根低着头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韩修也不知道如何化解这尴尬。
“啊,不行不行,我吃坏肚子了,都怪二狗那夯货!”韩修刚到县衙便捂着肚子像一只油炸的大虾。
牛二丫看着韩修一脸关切,衙役们则哈哈大笑着给韩修指路。
上次来过县衙之后,韩修已经把路记熟,这次便直奔几个重点怀疑的地方。他的运气不错,第一个地方便找到了赵清。
那个地方在县太爷小妾卧室的旁边,哪个小妾?就是数年前与县太爷颠鸾倒凤被韩修看遍的那个!
小妾屋子旁边有几个侍女仆人住的小屋,赵清便被关在其中一个很小的屋子内,屋子的两扇窗户都已经被钉死,门也从外面反锁上。
韩修看看左右无人,便轻轻拍了拍门,手刚碰到门上,便有一个声音传来:“滚开!”
听声音来看,赵清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韩修急忙压低嗓子道:“赵清,我是韩修!”
“啊?少爷,你怎么来了!”里面的声音由远及近,赵清已经把耳朵贴在了门上。
“我已经拜托秦老爷跟县太爷谈过了,说是到八月十五那天就会让你回去。”韩修贴着门缝说,赵清贴着门缝听:“你这几天没收到什么伤害吧,要是那县二代敢打动你一根指头,我一定剥了他的皮。”
赵清也不知听进去了没有,一个劲儿地哭道:“少爷,我不要给唐福义做小妾啊,你接我走啊。”
韩修一边轻声安慰,一边塞了个纸条进去,纸条上写的便是他准备的另一套方案,他直觉八月十五那天不一定能顺利把赵清接回去,他不能冒险,所以做了两手准备,而后来证明如果没有这一手准备,将会造成他此生最痛苦的一件事。
赵清哭了一会,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道:“少爷,前几日有个李老爷来了,我看她的意思似乎是专门来看我的。唐县令说了十五那天让我回去之后,那个李老爷似乎并不是十分认同,他不会也想抓我到李家吧。”
赵清的话像是在侧面印证韩修的直觉一样,让韩修心里更加紧张,如果对上李家的那个老狐狸,那是一点胜算都没有。
然而此时的韩修并没有看到,在县令府的某个叫地方,有一双眼睛正在看着他,那人正是赵清刚刚提到的李家老爷子李承恩。
见过赵清之后,韩修的心情变得很复杂,一方面为赵清现在的安全感到放心,另一方面却为接下来八月十五的那日伤透了脑筋。
还有一个重要的问题需要思考,李家老爷子李承恩是一个治家还算严格的人,断然不会帮助小辈们做这样的事情。发妻去世十多年未再续弦,要说李承恩自己想纳妾什么的,那也是不可能的。韩修隐约感觉这个疑惑很重要,却是怎么也抓不到头绪,心头的危机感却坚定无疑地向他压了过来。
所以,他与牛庄人从县衙出来之后便直接道别,牛二丫破口喊出声来也没留住。
牛二丫手里紧紧攥着一个信封,看着韩修的模样心里产生了莫名的失落感,但很快她便安慰自己,很快就可以再见到了。在中秋节前一天她还需要送到府衙一些菜品果子,如果能与韩修一起逛逛灯市,看看舞龙,相比是一件十分高兴的事情。想到这里之后,牛二丫又提起精神来与同伴一起往回返,她已经在心里下定了决心,以后再也不能让羞涩堵住了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