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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7月3日周六晴

朦胧中,隐约听见卫生间里传出轻微的响动。

我揉揉眼睛,睁开。

房间还是一片黑暗,只是窗帘缝中有一道柔和的光柱斜斜穿透空气照进来。

我知道天亮了。

然后我发现,周已经不在我身边了。

我竖着耳朵,听着周在卫生间里洗漱的声音,觉得很温馨。原来早上醒来,能够看见自己心爱的人,听见自己爱人的声音是这么幸福。

然后我听见周轻手轻脚走出洗手间。

我赶紧闭上眼睛。

周走到我身边,坐下、俯下身、轻轻吻了吻我的额头、脸颊和唇,我闻到他脸上剃须水的清香。

然后是良久的注视。

在他的目光下,我再也沉不住气,慢慢睁开眼睛。

他微笑的脸映入我的眼帘。

我伸出手,一把楼住他的脖子。

被子一下滑下来,我才惊觉自己没有穿衣服,慌忙伸手拉被子。

还没摸到被子,周已经体贴地用被子把我裹起来,然后把我紧紧抱在怀里,用指腹轻轻摩挲我的脸。

我偎在他怀中,享受这片刻的温存……

我穿好衣服、装扮妥当。

周一把拉开窗帘,窗外是湛蓝的天、雪白的云、青翠的树、和碧绿的水……我开心地拉着他的手奔出门。

早饭很丰盛,我们吃了当地很有特色笋子面。

吃面的时候我们发现,今天进山的人已经很多了,而且绝大多数都是从成都来的。

吃完面,我们就一起出发到小龙潭。

小龙潭不能开车上去,只能步行。

下了车,我很自然地伸手去牵周的手。

可是周把手缩回去了,我没有理他,依然把手伸进他臂弯,他竟把我的手轻轻甩开。

我呆在原地。

周小声说:“有很多人呢!”

我顿时明白,即使在远在深山,只要有人的地方,周就会担心。

我们是见不得光的!

见不得光!

见不得光!

然后周给我一个抱歉的笑容。

他走在我的前面,我跟在他的后面。

我们就这样一前一后的开始爬山。

平时我很少运动,到了关键时候,体力明显不支,开始大口大口喘气。

渐渐,我落后周很远,有100米左右。

可是周一直保持和我的距离,走一段路,然后回头看看我,等我跟上了,又继续前进。

我有些懊恼,喘着气往山上爬。

看着身边亲亲我我,紧紧牵着手的情侣,我歆羡不已。

我多希望,在我累得快支持不住的时候,周能把手伸给我。

可是,他只能在远远的地方,等着我,让我自己爬上去。

旁边的游人都奇怪地看着我,也许他们都在猜测,这个情绪低落的女孩子,为什么一个人来爬山呢?

我想我的脸色一定坏透了,因为有个好心的小伙子走过来怯怯地问我:“小姐,你需要帮助吗?”

我摇摇头,停下来,定定看着周越来越远的背影。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我的视线里。

我突然鼻子一酸,有落泪的冲动……

在属于我们的爱情路上,会否永远只有我一个人孤单的、执着地望前走,直到累得走不动、趴下……而周只是远远地,笑着,看我狼狈不堪。

是否这条路,我注定孤立无援……

这一刻,我万念俱灰。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才爬到小龙潭。

周在路边的亭子里等我,有两对一起来玩的情侣正在嬉戏。

我一屁股坐下,自顾自的喝水,喘气,搽汗,正眼也没有看周。

可是他还是笑眯眯地望着我。

以前,每次见到毫无征兆、毫无前因后果、毫无理由的情缘,我总以为不是他欠她,就是她欠他。

一定是前生有纠葛,纠缠不清,才带到这一生来相互偿还。不然为什么这个人会不明所以的对哪个人好,不求收获,只求付出?

一定是欠得。

前世债,躲到今世也一样要还的。

就当我欠他吧!

我笑自己的轻贱和阿Q。

然后,我妥协,跟着周,一前、一后走过小龙潭的吊桥,来到龙潭瀑布。

还没走到,便听见隆隆的水声。

接着一条白色的“蛟龙”依着峭壁从空中飞落下。

瀑布从数十米高的空中跌落下来,飞花溅玉,水雾弥漫,空气里满是湿润的因子。

瀑布下是清澈见底的水潭,幽幽的,波光潋滟着。

阳光下,水潭里竟有一道七色的彩虹,红、黄、橙、绿、青蓝、紫,明丽无边,彩虹在水中摇曳,半空中,穿过瀑布还有一道更大的彩虹,色泽更晶莹鲜亮。

两道彩虹相互辉映,如同仙境一般。

我被这景色震撼,看得痴了过去。

周在我耳边轻轻说:“不经历风雨,怎么见彩虹?”

我看了周一眼,没有说话。

有太多人,经历了风雨,也没有等到彩虹。

我们走到瀑布边,旅游指示牌上介绍,小龙潭得名,是何仙姑用七色彩带困住小霸龙的地方,那七色彩带困住它,便一生一世,龙便再也离不开这里。

我笑对周说:“如果我有这条七色彩带就好了,一定捆住你,不让你离开!”

周也笑,坏坏地说:“你就是这条彩带啊,已经捆住了我,再也离不开。”

我没有说话,如果捆住了,刚才我也不用如此辛苦一个人爬上山。

我们走到瀑布边上,阳光把我们的影子投射到低上,正好在彩虹中间。

我欣喜地看着周,是神仙眷侣呢,方才能凌驾在彩虹之上。

瀑布从空中冲下来,跌落水潭,带动强大的、清冷的气流,让人无法呼吸。

我迎着水雾,抬着头,看着空中的彩虹……

我希望,我的爱情,经历风雨,也能有此刻的绚烂。

我坐在大水潭边的石头上,看周挽着裤子,趟到水里,追逐小孩子玩耍。

一个钟头时间很快过去,我的背心已经被太阳晒得非烫,但是我一动也没动。

我想了很多、很多……

等我回过神来,周已经在拣其他游客扔在地上的矿泉水瓶、和纸屑,然后把这些杂物统统扔进垃圾箱里。

看起来象个最儒雅、最书卷气的山林保管员。

我笑了。

为这样的男人,付出也是值得的吧。

然后,我们下山,因为人多,我们还是一前、一后。

一前、一后。

然后我们去另一个景点——接引寺。

周说,一定要去许个心愿。

我只得跟着他。

接引寺在一条非常偏僻的小路上,看得出,来这里的人很少。

小路的边上有个大牌坊。牌坊下就是陡峭的石梯,笔直地绵延着,看不见尽头。

我已经很累了,看见这一望无际的石梯,开始心虚。

可是——

周突然把手伸给我,望着我。

我心里一下欢喜起来,乐滋滋地把手伸到他的掌心里。

他一把拽着我,和我一起往山上爬。

可是才走了5分钟,我就后悔了。太累了,才5分钟,我已经喘气如牛。

周也开始喘气,看得出,他也觉得累了。

我们问路边上歇脚的一群老太太,路还有多远?

老太太回答:“哥哥牵着妹妹走,不累!再走几步,5分钟就到了。前面都是平路。”

我咬咬牙继续往上爬。

可是一个5分钟、两个5分钟、三个5分钟过去了。

石梯还是没有尽头。

我已经双腿发软,心脏跳地快蹦出来,喉咙里又干又涩、呼吸对我来说已经成为负担……看来不是每个老太太都说真话!

可是周还是拖着我继续望前走。

终于我走不动,死赖在地上不肯走。

可是周死死拽着我的手,用力把我从地上拖起来,继续望上爬。

我喘着气对周说:“你先走吧,我在这里等你。”

周用力摇头,不说话,拉着我往前走。

剩下的路,我把所有的重量都压在周的身上,由他拖着我上石梯。

汗水已经把他的衣服全打湿了。

可是他就是不松手。

我不忍心:“放手吧,我自己走!”

他还是固执地摇头:“你一个人是爬不上去的!无论如何我都不会丢下你一个人。不管以后的路是怎样的,我都会一直带着你,永远不会扔下你!我会一直跟你在一起。”

我忍不住想哭,是承诺吗?

这是周对我的承诺吗?

半个钟头后……

我们终于爬上了接引寺。

我们几乎同时坐在寺庙的地上,半天起不来。

看,这就是不离不弃的代价。

然后我们洗手、焚香,各自对着佛许下自己的心愿。

我对庄严而慈眉善目的佛说:让周真正的、彻底的、毫无保留得爱我一次。

我别无他求,只求他对我同样付出真心。

周许了什么愿呢?

我一路追问他,他始终笑着不肯说。

下山的路很好走。

一点不觉得累。

下山容易上山难,是恒古不变的道理。

上来用了40多分钟,下山不过10多分钟。

其实来的路永远比回去的路花的时间长,因为来路永远未知,因而小心翼翼,故此费时不菲。而归路已经心中有数,是以可以快马加鞭,事半功倍。

爱情的道路如是。

苦心经营、花费了所有精力和时间,一但结束,也许只是刹那间的事情。

吃过午饭,我们在河边喝茶聊天。

旁边有人打麻将。

我从来不打麻将。每个人的生活本来就如同打几圈麻将,一坐上桌子,牌未砌好,输赢已经注定。同谁打、摸到什么牌、根本就已是一个定局。

我们的谈话从来不涉及他的妻子。

刻意的回避,似乎我们之间,她才是第三者。

回到成都,我和周都很疲惫。

但周的兴致还是那么好。

他带我到一家很正点的盲人按摩房按摩。

做完按摩我整个人都轻松下来。

周说:“”这样才有精神看演唱会啊!”

我顿时乐得笑眯了眼。

我原本以为他是随便说说,没想到他真得买了票,要带我去看演唱会。

他说:“你不是说很喜欢听孙燕姿的《遇见》吗?我没听过,但我想你想去听!”

时间已经不早了,我们找了家粥店坐下来喝粥。

我殷勤的帮他添粥、端菜,为他做每一件事,我都觉得是幸福。

开车去体育中心的路上,我看着他的侧面,很英俊呢!

忍不住把手伸过去,放在他的掌心里。

谁知,他却用力的捏我的手,疼得我冷汗直冒,使劲叫疼,然后把手抽回来。

周侧过脸,笑。

然后又把手伸给我,掌心摊开。

我依然把手放上去。

他又用力捏我。

直到我求饶,他才松开。

然后他说:“我的手可不好牵哦!”

我恼了,继续把手放进他的掌心。

他又用力捏我,我疼得龇牙咧嘴,可是就是不肯求饶。

我忍着疼,固执地把手放在他的掌心。

我知道未来等待我的,也许比这个还要疼痛千百倍。

爱他,我准备好受伤害。

周放开我的手,郑重地看着我:“还要再试是吗?”

我咬咬牙,把手又放到他掌心。

我的手已经痛得麻木了。

可是他,却把我的手捧到嘴边,轻轻的、怜惜的吻了吻。

“不捏你了!要好好疼惜你!”他对我展开一个宠溺的笑容。

我顿时心花怒放。

这是不是一个耳光,一颗糖的方法?

如果是!周用的真好!

到了演唱会场地,到处是孙燕姿的海报,人山人海,我被这气氛调动起来,可惜不能再牵周的手,我们必须保持距离。

周买的是680元的票。我们坐的位置距离舞台很近。

可是进到场地里,我才发现,周买的票不是两张连票。他故意在两张票之间,隔了六个座位。

就算遇到熟人,他也可装着不认识我吧。

我的心一下沉下去。

原来这场演唱会,我们要隔着六个位子坐下。

不过,我很快平静下来,能陪我来对他来说已经很不容易了。

快9点,演唱会开始,孙燕姿摇曳生姿地走出来,歌声动人极了。

演唱会的氛围非常好,浓黑的夜色被焰火、彩灯映得透亮,台下是连绵起伏的荧光棒。

在音乐里、歌声中,每个人都在陶醉、忘我、尖叫。

可是,我却不由自主地转过脸去看周。每次看他,我都发现他一直在看我。

根本——

他就没有在看演唱会,他一直在目不转睛地看着我。

最后,隔着人,我们在流光溢彩的演唱会上相互对望……当孙燕姿唱《遇见》的时候,我激动起来,跟着燕姿轻轻唱:“我们也常在爱情里受伤害,我看着路,梦的入口有点窄,我遇见你是最美的意外,终有一天,我的谜底会解开……”

周?

你给我的谜底是什么呢?

总有一天,我会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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