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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脑袋问题

你是谁?就在张军走进家门时,刘燕这样问他,其震惊程度不亚于家里突然闯进来一个凶神恶煞的强盗。

“好歹也算个处级干部,怎么可以这样做,竟然敢剃个光头回来。你以为这个脑袋是你的私人财产吗?想怎样处理就怎样处理。”刘燕非常生气,稀里哗啦像放鞭炮一样数落了一大通。

老婆为自己剃光头的事发这么大的火,倒是张军事先没想到的,他以为顶多是被委婉地批评几句,就像她的学生犯了一个再普通不过的错误。作为大学的一名老师,副教授,为人师表,文质彬彬,学校的修养应该早已影响了家庭。

“我的脑袋不是我的难道还是你的吗?”张军从刘燕的责备中发现了一个突破点,马上进行还击。他心想,一个大老爷们,总不能像个学生一样被老师骂得屁都不敢放一个吧!况且现在不同过去,就算是学生,老师批评得不对,也可以辩解几句吧!虽然不能扭转局面,至少这样做,自己心里也舒服一点点。

“当然不是我的,但是单位的,是家庭的。”刘燕说。

“我不是你的学生,你少来事物是普遍联系的那一套。我的脑袋就是我的,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就是砍下来还是我的。”张军心想,犯了法要剃光头,但剃个光头还犯法不成?

“一个国家干部,四十几岁的人了,总要注意点形象吧?”刘燕说。

“形象不等于外表,剃个光头就破坏形象啦?我们男人不是你们女人,漂亮可以当饭吃,可以……”张军仍然不服气。

就在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吵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女儿张阳放学回来了。

“哎呀呀,战争爆发啦?在门外都听到你们的枪炮声啦。”张阳一边说,一边在门口换拖鞋。

“你看看你老爸这个样子,成何体统?简直像个劳改犯!”刘燕想找女儿帮忙,以求通过人数获得理数,从而压倒对方。谁知女儿的态度和母亲截然相反,她觉得父亲这样做,不但不影响形象,而且非常cool(酷)。

“懒得理你们俩,沆瀣一气,一丘之貉!”母亲甩门出去了,连饭都没有吃。

“感谢女儿的理解和支持。”张军对女儿双手抱拳说。

“看样子老妈是真生气呢!”张阳说。

“不理她,我们父女俩吃饭,让她减肥去。”张军说。

“老爸要到农场去种橡胶了,要种很久,那里很缺水,我又没有那么多时间洗头。你是知道的,老爸是油性头发,一天不洗痒得慌。”张军向女儿解释,心平气和。

“我知道,你以前说过的,可以三天不洗澡,不能一天不洗头嘛!”父女俩一起笑起来。张军本想告诉张阳,他是要去前线打仗才剃的光头,但他马上又觉得不妥,觉得还是不要把太多战争的理念传给张阳,毕竟她是个女孩子。尽管张军一直觉得,战争无处不在,无时不在。

女儿张阳做完作业已经睡觉了,而刘燕还没有回来。张军睡不着,不是因为与老婆吵架的事,两口子生活在一起,免不了碗磕碗、碟碰碟。这么多年,他从来不会把这种鸡毛蒜皮的事放在心上,更不会因此寝食难安。他是看到了挂在卧室墙上那张穿着军装的照片。那是二十年多前,他参加西南边陲的对越自卫还击战,在上战场前拍的一张标准照,当时是准备做遗像用的,不想命不该绝,正义的战争用不着牺牲。

与刘燕第一次见面,是张军刚从部队转业回来。他那时剃的就是一个光头,而且头上还有一个显眼的伤疤。那时候,刘燕还夸他很有个性,伤疤也很美丽。不想时过境迁,态度完全变了,当初讨人喜欢的个性变成了现在令人厌恶的德性。

(2)对待

农垦城市公寓是农垦局机关的职工宿舍区,坐落在南方市主干道旁的一处坡地上。因为地理位置好,人气旺,旁边有很多商业服务性铺面,其中一间美容美发店,装修的非常温馨。刘燕是这里的常客,与店里的老板娘很熟。

刘燕觉得,美容美发不仅是改变外表,更重要的是放松心情。当一个女人工作疲倦或心情不好的时候,静静地躺在一张舒适的沙发上,有人帮你把脸上的灰尘一点点清除,把凌乱的头发一根根理顺,那是一件多么惬意的事情啊!刘燕还把这种感受写了一篇短文发表在晚报的健康专栏,引起了不小的反响,使小区门口这间店的生意一下子红火起来。为此,老板娘非常感谢刘燕,口头上把她聘为美容顾问,她每次美容美发不要钱。但刘燕不是那种有便宜就占的人,她还是随行就市,该付多少就多少。不过只要刘燕来,只要老板娘在,从来都是老板娘亲自动手服务,绝不安排其他人代劳。

对这一点,刘燕也乐意,并不是老板娘比年轻姑娘手艺好,而是两人年龄相近,谈得来,在美容美发的同时可以做一些生活、家庭尤其是相夫教子方面的交流。

“大姐,今天的脸色不太好,和谁在生气呢?”因为是这里的老顾客,彼此很熟悉,老板娘有什么就顺便问问。

“还有谁?不就是家里那些烦心事,真不让人省心。”刘燕还在气头上。

“是不是大哥剃光头的事?”老板娘问。

“你怎么知道?”刘燕很惊讶,差点弹坐起来。

“他就是在我这剃的,我劝了他很久,他就是不听。后来说,再不剃就换地方了,就只好剃了。”老板娘解释说。

刘燕不做声,她知道这种事当然不能怪罪人家老板娘,顾客是上帝,上帝叫干谁敢不干。

“大姐呀,想开点,男人剃个光头算什么,我老公什么事都敢干。我才懒得理他,只要他每月把钱交回来,他爱干嘛干嘛去。”老板娘继续说,“大姐啊,我以前也对我老公一些事不满,爱管。谁知越管越乱,不管他一个人乱,一管全家都乱了。”老板娘在谈自己的为妻经验,意在以己推人,开导刘燕。

“后来我也想通了,懒得理他。别说,他反而好一些了。我发现,男人和孩子一样,都有逆反心理,越管越对立,不管反倒好了。况且,过去旧社会,老公管老婆,天经地义,老婆敢怒不敢言;现在新时代了,老公也不是拿来给老婆管的嘛!我们女人,翻身就知足吧,不要去管他们,把他们男人当个屁,放了!”老板娘继续开导刘燕说。

不知是洗了头,还是听了老板娘一席劝的缘故,从店里出来的时候,刘燕感觉心情好多了。

“刘老师,又洗头呢?感谢你对我们工作的支持啊!”刘燕从店里出来,正巧碰到农垦局高局长和他的老婆从外面散步回来。

高局长劈头盖脸的一句话,让刘燕摸不着头脑,刚才的头又白洗了。心里想,自己又怎么支持他们工作啦?

“我不是一直很支持你们工作的吗?”刘燕说。

“这次不一样,支持张军从大机关到基层做场长,这是大动作,不是一般人做得到啊!”高局长说。

“这样呀?我还不知道这件事呢。”刘燕现在明白了,肯定又是张军先斩后奏了,他经常干这种事。

“啊?张军这小子,他还说征求过你的意见,你非常支持。我非把他撤回来不可。”高局长故作生气地说。

“不要这样,高局长,既然他想去,就让他去吧,我没意见,我支持。”刘燕心里想,就算有意见、不支持,又能怎样呢?

第二天一早,吃过早餐之后,看到老婆起床了,张军说:“还有一件事,本来昨晚要告诉你,但你又出去洗头了。我现在正式通知你,我准备去南山农场当场长了。”

“随你干什么,永远不回来都没有关系,没有你,我们母女俩过得更自在。”刘燕怒气未消,但大清早的,她不想和张军吵架。

这么多年,也习惯了,他要做的事,谁管得了呢?刘燕也经常反思,张军这种独立独行、我行我素的性格是不是和他当初当过兵打过仗有关系呢?看来养儿千万别当兵,养女千万别嫁当兵的人。

(3)批评

张军刚到办公室,还没来得及坐下,桌子上的电话就响了。一看来电显示,妈呀,局长大人。“你立刻跑步到我办公室来!”高局长在电话里下命令,语气很重,像有什么大事,说完就咣当一声,把电话挂了。

张军不敢怠慢,立即来到高局长办公室,并主动在高局长的办公台前坐下,腰板挺直,等候指示。“我叫你坐下了吗?站起来!”高局长说。

高局长也站起来,围着张军转了一圈,眼睛始终盯着张军的光头脑袋。一边转还一边感叹,嗯!想不到,想不到啊,效果真不错,还挺好看的嘛!

高局长说:“你以为你肩膀上这颗圆圆的脑袋是你个人的吗?这是组织的。不经组织批准,竟敢擅自处理,你胆子也太大了吧?”

张军连忙解释:“我没动组织的脑袋,只是帮它打扫一下卫生,清除一些杂草。组织上派我去农场种橡胶,山上的杂草不清除,橡胶怎么种得下去?”

“你反倒有理了。不过,你这种上前线的精神倒是很可贵,这一点就暂不追究了。昨天开会的时候,你说你老婆、孩子都完全同意你去农场,怎么回事?想清楚再开口,我昨天晚上可碰到刘老师了。”高局长讲话时故意在后面补充一句,意在提醒张军最好不要当面撒谎。

“局长,你说是吧,咱当兵的,要想打胜仗,怎么能规规矩矩呢?总要来点兵不厌诈之类的吧!”张军心想,我不撒谎,狡辩一下总可以吧。

高局长回到南方农垦局当局长时间不长,不知为什么,他一开始就打心眼里喜欢张军这个人,当兵出身,猛打猛冲,敢打敢杀,有时耍点小聪明,甚至犯点小错误,虽是个领导干部,但没有一般领导干部的一本正经。

“任命文件还在这呢,我看还是不要签发了,家庭关系都处理不好,还怎么敢把一个农场交给你管。”高局长继续吊张军的胃口。

“局长你别说话不算数,人事问题非同儿戏,组织上确定的事怎能说改就改呢,太不严肃了。”张军着急了。

“组织上可以定就可以改,说什么也没有用。除非刘老师表态,她有最后裁决权,现在叫她打电话来。”高局长说。

“别了,局长。我老婆正在给学生上课呢。百年大计,教育为本啊,就不要打扰她了吧?”张军几乎哀求高局长了。

电话响了,巧得很,还真是刘燕打来的。高局长抓起电话:“刘老师啊,你放心,我一定不让张军去农场,连老婆的话都不听的人,怎么干得了大事呢。你放心吧,啊……”

听高局长这样说,张军有点急了,他想抢过电话来教训刘燕几句,不想动作没有高局长快,被高局长一把挂了。

“哈哈哈,急了吧?吓唬你的,你老婆打电话来,表示完全支持你去农场。多好的老婆啊,以后要听话一点,要是我知道你对刘老师不好,看我怎么收拾你。听老婆话,是我们男人的美德。”高局长说。

高局长向张军交代了两件事,一是抓紧种胶,二是抓紧建房。三年内职工住不了新房,六年之后见不到胶水,一定严惩不贷。张军的态度也很坚决,要是完不成这两项任务,提脑袋来见。

高局长姓高名天,在担任南方农垦局局长之前,是国家农垦总局的一名司长,后来空降到南方农垦主政。说是空降,其实是回归,因为在任司长之前,他就是南方农垦局的副局长。高局长领命回到南方农垦局之后,南山农场是他到任后走访的第一站。看到这么多年了,南山农场职工还住在砖瓦平房里,生活十分贫困,他心里十分难受。通过调查发现,南山农场之所以还这么贫困,主要是没有支柱产业。因为几年前一场特大台风,摧毁了农场的天然橡胶;更因为一次非理性决策,砍了橡胶树改种水果,结果水果没效益,土地也被周围老百姓占去了。

国有农场不种橡胶就不叫国有农场,就没有存在的价值。国有农场必须与国家的利益联系起来,这样才有出路,才有价值。对南山农场来说,唯一的选择就是恢复天然橡胶种植,高局长想。

高局长认为,只有张军,才是南山农场场长的最佳人选,换了别人他还不一定同意呢。这种事不是有胆量就行的,张军是职工子弟,在南山农场出生长大,对南山农场及其周边的情况比较熟悉,后来从部队转业到局机关国土处工作,长期和地方党政部门打交道。本来就有安排他去的意思,不想这小子在开会商量南山农场场长人选的时候,嘿,他还毛遂自荐了。

就这一点,高局长感到非常高兴,觉得张军这人年轻有魄力,是个敢干事、肯干事、能干事而且可以干成事的人。

张军走了之后,高局长又打电话交代局办公室主任,张军去农场之后,他的办公室先留着,不要动,并且要安排后勤人员照常打扫卫生。高局长用这种虚位以待的方式向人们表达一种眼睛朝下的思想,传达一个有为就有位的信息。

(4)秘书

这些年,南方农垦局每年都要引进一批大学生到农场、公司或学校、医院工作,涉及生产技术、企业管理、政工文秘等各个领域。他们来农垦之前,操着各自的方言,但来农垦之后,却都是一口标准的普通话。这些来自天南地北不同院校的大学生,其中很大一部分,因为坚持基层,表现突出,先后担任了农场的中层干部,有的还成为了农场的领导人;也有一部分,被遴选到局机关,成为机关业务处室的得力骨干。

现在组织人事处的王处长,就属于后一种情况。他大学毕业之后,一直在某农场的政工部门工作,因业务能力强,被调到局机关组织人事处担任科长,后来又晋升为副处长、处长。王处长所在的组织人事处目前只有八个人,却来自全国七个省市区,是局机关人才荟萃的典范,据说也是南方地区绝无仅有的。

而张军,就是王处长发现并向党组推荐使用的人才,他属于那种学历低、能力强的人。当张军从部队转业回来的时候,被安排在局国土处做科长,因为敢说敢干敢碰硬,协调能力又强,后来被提拔为副处长,做副处长不到一年,因为原处长退休,他又成为不二人选,被任命为处长,成为当时机关学历最低、年纪最轻的处长。

王处长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这些年大学毕业生越来越多,就业越来越难,但人才却越来越不好引进。以前在引进大学生的时候,总要看是不是偏远地区的,是不是农村来的,以为这样的学生能吃苦,留得住,毕竟大部分农场在偏远的乡村,条件相对艰苦。但慢慢发现,近年来农场的待遇越来越高,环境越来越好,可愿意到农场工作的大学生反而越来越少了,即便是从偏远农村出来的,也不愿意下到农场去了。

倒是今年出了一件怪事,南方大学一个叫李毅的学生投来一份简历,要求来南方农垦,并且特别强调要到最偏僻、最艰苦的农场去工作。为此,王处长专门带人到南方大学了解过,李毅人活跃,成绩好,还担任班长,在学校入了党,虽然学的是中文专业,但英语水平很高,过了六级。尤其让人不能理解的是,这李毅还是个城里人,家庭条件挺不错。

所以当张军决定到南山农场当场长,向人事处要秘书时,王处长说:“这次你捡了大便宜了,专门留给你一个宝贝。”听了王处长关于新秘书的情况介绍,张军也觉得奇怪,心想这小子可能是头脑发热,一时冲动吧。但不管怎样,先试试再说,不行再换掉他,人来人往,没有什么了不起。

晚上回到家里的时候,张军的心情极好,向刘燕提出要喝一瓶啤酒。刘燕知道,除非有客人来,张军在家里是从来不喝酒的,就是在外面,也没有主动提出要喝酒的时候,都是一些被动应酬。

张军觉得一个人喝酒没意思,让刘燕陪他喝,刘燕不愿意。这时候,女儿张阳自告奋勇,要求陪老爸喝一杯,结果被刘燕一顿呵斥,未成年人不能干成年人的事。没办法,张阳只好以茶代酒,和老爸觥筹交错一番,张军对此感觉也十分良好,酒和茶的颜色差不多嘛。

在吃饭的时候,刘燕谈起学校的一件怪事。她说,教了这么多年书,第一次遇到这种怪事。有一个优秀毕业生,本来可以留校,多难得的机会啊,这是今年唯一的一个指标,但他却不愿意,执意要求到乡下去工作。这个学生一直担任班长,人聪明活跃,长得也挺帅,虽然学的是中文专业,但英语水平很高,过了六级,这在学校是凤毛麟角的事。

“很有个性嘛!我喜欢这种人。”刘燕话没说完,张阳就插嘴表态了。

“你以后要敢这样,我打断你的腿。”刘燕教训张阳。张阳装作害怕地伸了伸舌头,心里想,我到时候要这样,你管得着吗?

“你说的这个怪人,是不是叫李毅?”张军问刘燕。

“你怎么知道?”刘燕很惊讶。

“从明天开始,他就是我张军场长的秘书了。哈哈,有点意思,再拿瓶酒来!”张军得意地说,意犹未尽。

(5)眼镜

一辆白色的吉普车停在南方大学的门口,车门打开,张军从车里跳出来。以前,他经常到南方大学来,连门卫都认识他,见他把车随意地停在大门口,也没有叫他开走,熟人嘛。

李毅早早接到了南方农垦局组织人事处的电话,告诉他什么时候在校门口等,会有人来接他,并告诉了负责接他的张军的电话号码。他见一辆吉普车开过来停在校门口,一个人下车之后就东张西望,估计这个人就是张军处长了。他不明白,堂堂一个处长,竟然亲自开车,更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这个处长长得五大三粗,还是个光头。光头处长,开眼界,有意思,李毅这样想,但没有贸然去搭话。

看看没有其他人,张军就向李毅走过来,试探性地问:“是李毅同学吧?”

“张处长好!我就是你要找的李毅。”李毅回答,声音十分洪亮,就像一个战士在向首长报告。

“好!个子不大,但声音很大,中气足说明身体好,上车吧!”话没说完就一手一件把李毅的行李夺过来,丢到了车尾箱。李毅心想,你也不比我高嘛,不过胖一点罢了,什么个子不大,欺负年轻人。

张军把李毅送到农垦局招待所刚安排住下,手机就响了,是有人叫下楼去吃饭了。一起吃饭的人当中,除了张军,还有一个人他认识,就是当初去学校招聘大学生的组织人事处王处长。王处长同他打过招呼之后,送给他一个工作牌并告诉他,一定要保管好,这是你在南方农垦工作的证明,有了它,以后到这个招待所住宿、吃饭就不用交钱了。李毅接过工作牌,心想,这玩意倒是挺好,管吃管住。其实它就是个工作证,正面印着:南方农垦局(集团公司)工作证;背面印着:姓名李毅,性别男,职务秘书,单位南山农场。

这顿晚饭,因为初次见面,盛情难却,李毅被迫喝了很多酒,回到房间的时候都有点晕乎了。李毅想,好在还有点喝酒的基础,要不然,就献丑了。

正准备睡觉的时候,李毅的手机响了,是几个同学打来的电话,都是问工作情况的,都被他用“很好”两个字给敷衍了。后面这个电话是位女同学打来的,也可以说是女朋友,电话一接通就哭得一塌糊涂。

“我已经和你说得很清楚啦,这是你自己应该得到的,跟我没有任何关系,我没有帮你,不要再说感谢了。我的理想不是在大学教书,我有我自己的活法……好啦,就这样吧,我要休息了,拜拜。”李毅挂断了对方的电话,他知道,如果他不挂,今天晚上就别想休息了。

第二天吃过早餐,张军就带着李毅向南山农场出发了。

“会开车吗?”车开出了南方市城区之后,张军问李毅。

“开坦克都会,车算什么。”李毅说。

“年轻人口气不小啊!”张军一个急刹车,把车停在了路边,“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来试试看。”说完,就坐到了副驾驶位置上。

李毅也不做声,坐上驾驶位,挂挡、打灯、加油,向前飞驰而去。“你慢点!”倒是张军紧张起来。

车到了一个岔路口,张军让李毅停下。“要进山了,还是我来吧,这可不是坦克,掉到沟里可出不来。”张军说。

“山路我开过,我保证不掉沟里。”李毅说,他觉得还不够过瘾,有点不愿下来,但张军一把把他拉了下来。

“服从命令,以后多的是机会,这次还是坐坐领导开的车吧。”张军不是不放心李毅的技术,而是觉得他现在还不是开车进山的时候。

现在张军有点喜欢李毅了,一是昨晚的喝酒,酒品如人品,挺爽快;二是今天的开车,手脚挺灵活,应该是个聪明人。遗憾的是个近视眼,眼镜好多个圈。

“近视度数很高吧?”张军问。

“近视怎么啦,照样干革命。况且眼镜是社会进步的标志。”李毅说。

“此话怎讲?”张军不明白李毅这句话的意思。

“举个你熟悉的例子:毛泽东、邓小平不戴眼镜吧,江泽民、胡锦涛戴眼镜吧!我告诉你,戴眼镜是一种趋势,若干年后,人戴眼镜就像人穿衣服一样正常,如果不戴,反而让人觉得不正常,就像现在的裸奔。”李毅说。

张军听了笑笑说:“有道理,有道理!”

(6)牛车

通往南山农场的还是一条红泥路,坑坑洼洼,很窄,勉强能过一辆车。张军知道,这是南方农垦局下属农场中,唯一没有水泥路的地方,因为这是农场和农村共用的一条路,关系不顺,水泥路一直没有开建。

车开了一段,不能走了,前面有一辆牛车挡住了去路。张军摁了一声喇叭,本想叫开牛车的人让一让,不想这一摁,反把牛给惊了。牛一阵小跑,把车拉到路边坑里了,进不能进,退不能退,张军他们的车自然也过不去,大家僵住了。

牛车装的是一车柴火,赶车的是个女孩,十五六岁的模样。不知是受了惊吓,还是特别着急,女孩的脸涨得通红。看着张军和李毅下车走过来了,女孩显得很不好意思。本来张军是想说几句批评的话,但看到是个漂亮的小女孩,年龄和自己的女儿差不多,心顿时软下来。觉得农村的孩子真不容易,这么小就赶着牛车拉这么大一车柴火一个人走。

张军和李毅帮女孩把柴卸下来,把牛车赶上路,再把柴火搬上车。这时候,才发现犯了个错误,因为牛车在前面,汽车还是过不了,只好跟着牛车一路走,这就应了乡下那句话,汽车没有牛车快。看着这副尴尬样,小女孩觉得有点对不起人,只得催着牛走快一点。倒是李毅觉得很有意思,第一次来农场,农场还没到,就碰到了这样一件事。尤其是这牛车,李毅是第一次见。他不坐张军的吉普车了,口头上说要帮小女孩赶牛车,实际上是想感受一下坐牛车的味道。他想起以前看过的电影里驾马车的镜头,长鞭一甩,潇洒极了。

因为刚才帮了自己,小女孩也不好拒绝,只是提醒李毅,要特别注意,千万不要抽打牛,让它自己走好了,不然会翻车的。李毅发现,这牛车全是木头做的,两个轮毂很大,走起来叽叽嘎嘎响,像在敲打一种木质乐器。

李毅和小女孩坐在牛车上优哉游哉地走,张军开着他的吉普车在后面慢慢地跟。见实在太慢,张军摇开车窗伸出头来对李毅大喊:“能不能快点?”李毅装作没听见,继续慢吞吞地往前走。公路一边是山,另一边是坡,长着很深的草。

到了岔路口,往左到农场,李毅赶着去报到;往右到农村,女孩赶着回家。分了手,回到汽车上,张军开李毅的玩笑说:“看上这漂亮山野姑娘了?”

“没错,挺有意思的。”李毅说。

“那你要有思想准备,农场与农村可是死对头,当心打断你的腿。”张军警告说。

“你拉倒吧,怎么这么年轻就有代沟呢?我说的与你想的不是一回事。你看上的是美女,我看上的是牛车,风马牛不相及。”李毅说。

“还不承认是吧,自古男人爱美女,爱是正常的,不爱才有问题。虚伪!对了,人家是香车美女,你是牛车美女,哈哈哈!”张军为自己联想到“牛车美女”这个词很得意,忍不住笑起来,笑得很风趣。

李毅觉得很无聊,不再回答张军的问题,他在回味坐牛车的感觉,真的很好!

(7)欢迎

当张军把一个重点名牌大学的大学生要到农场来工作的消息告诉干部职工的时候,在这偏僻的地方无异于一条爆炸新闻。好多年了,不要说没来过一个大学生,就是稍微有点本领和办法的,也都走了。如今在农场勉强支撑的,基本上都是年纪偏大的,他们出去打工又没人要,只好捱到退休领社保。老有所养是他们存在的唯一理由,也是他们与周边农村的最大区别。

如今听说一个大学生要来农场工作,比当初听到农垦局党组要派机关一个处长来当场长还要高兴。南山农场是南方农垦系统内最偏僻的一个农场,处在两省三县交界之地。本为一个农场的分场,由于天高皇帝远,管理上鞭长莫及,近年来职工生活非常困难,上访事件极多。这次农垦局党组决定把它独立出来,单独作为一个农场,加强管理,发展橡胶,力求彻底改变其落后面貌。

听说今天场长要带那个大学生来农场报到,干部职工早早就聚集在办公室前等候。还有幼儿园的小朋友,在阿姨们的带领下,穿着新衣服,整整齐齐排好了队,小手拿着山上采来的鲜花,正在练习喊“欢迎欢迎,热烈欢迎”。

对一个大学生的到来倾巢出动,举行这样浓重的夹道欢迎仪式,李毅非常感动,也非常激动。尤其是小朋友向他献花,把自己当作一个凯旋的英雄,真觉得受宠若惊或叫受之有愧。李毅想,自己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大学生,没有为农场做任何事情,不值得这样。

中餐之后,李毅问张军,为什么搞这么隆重的欢迎活动,有这个必要吗?张军说:“非常有必要,因为你的到来给我们的职工群众传达了一个非常重要的信号,你是我们的信心和希望。也许这句话的意义你现在还不能理解,但你很快会明白的。”

没错,李毅不明白自己身上怎么承担着这么大的意义。倒是下午,张军带着李毅在农场转了一圈,大概了解了农场的艰难情况和职工的困苦生活之后,张军说:“改变农场的贫困面貌和职工的贫苦生活,就是我和你到这里来的责任。”

“要不我也剃个光头?”李毅说。

“那倒不必,有这份决心就行。”张军说。

“先委屈一下吧,这都是暂时的。我们的职工公寓已经报批,新的办公楼也已选址,要不了多久,我们就可以住进全新的宿舍,在全新的办公楼里办公。”张军似乎有点安慰似的对李毅说。其实李毅根本就不在乎这些,从他选择要到农场的那一刻起,就做好了各种思想准备,况且情况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糟糕。虽然是砖瓦平房,但也整整齐齐,房前屋后也打扫得干干净净,这至少说明,还有人气在,还有精神在。

张军和李毅就住在办公室旁边,也是一间简陋的砖瓦平房,粉过的石灰已经发黑剥落;房顶的梁檐是木头做的,上面是一片一片的瓦。虽然简陋,但也干干净净,明摆是有人提前收拾过。房子的隔音很差,能清晰地听到住在隔壁张军的呼噜声。呼噜是人活着的声音表现形式,尤其是在夜深人静的农场,这声音无异于一支唱晚的歌谣。

当晚,李毅基本没有睡意,因为新来一个地方?因为房子的简陋?都不是,而是因为那场隆重的欢迎仪式,职工群众的热情和淳朴,让他感动乃至辗转反侧。晚上很安静,李毅老听到瓦檐和墙顶相连的地方唧唧叫,像是鸟,又不见。后来见一只壁虎爬了出来,喉部的气囊一张一弛,李毅才明白,这么小的壁虎原来叫的也可以这么大声。

李毅大学毕业,之所以做出这种让人匪夷所思的选择,说白了就是想过一种全新的生活,而全新生活的主体当然是人,一种与过去生活中接触的完全不一样的人。在他看来,现在这个社会,或许物质的简陋更能显示精神的充实。

(8)筹备

经过一段时间的筹备,南山农场新办公楼奠基仪式、职工公寓开工仪式、万亩橡胶种植启动仪式基本就绪,决定择日举行。南山农场将举办三项仪式的方案报到农垦局,很快得到了批复。尤其在邀请参加仪式人员当中,农垦局高局长特别打电话给张军强调,除了村、镇、县、市的有关领导之外,特别要把当地的媒体全请来,广播、电视、报纸,一个都不能少。花这么多钱,搞这么大的活动,就是要告诉大家,发展天然橡胶是国家的任务,是国家的行动,大家必须理解和支持。

张军也明白,其实就是要营造一种气氛,向大家传达一个信息,为下一步收地种胶舆论先行。

南方市陈市长的请柬由高局长亲自负责,在送请柬的时候,他还特意附了一份举办仪式的方案。高局长知道,只要市长参加仪式的事一落实,下面那些大小人物就不是什么问题了,可以一线牵。其他人员的请柬均由南山农场和农垦局机关对应处室派人负责送达,一律不能邮寄。

南方市政府一直在老城区,出入很不方便。说了好多年迁建新政府大楼,可能因为经济或其他原因,一直没有落实。平时因为开会等公务,高局长和陈市长接触的机会比较多,但亲自到市长的办公室,还是第一次。当秘书把高局长带到陈市长办公室时,高局长很惊讶,原以为自己的办公室简陋,想不到几百万人口大市的市长,办公室竟然也这样简陋,和自己的比起来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老弟,不能和你比呀,你是大地主,大老板,中央军,有钱。我可是欠发达地区的一个穷市长,天天为钱的事发愁呀!”陈市长见高局长一进门就打量他的办公室,便主动解释说。

在高局长讲明来意后,陈市长说:“国务院的文件,我看到了。发展天然橡胶,这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我们地方政府责无旁贷。请放心吧,你这个仪式我一定会参加。”

“既然陈市长这样说,我的目的就达到了。市长很忙,我就不再打扰了,先感谢市长百忙之中抽时间参加我们的仪式,到时候再见。”高局长说。

陈市长把高局长送到电梯口后,说:“以后有什么事打个电话就行,不要亲自劳驾过来,我可担当不起。”

从陈市长办公室出来坐上车之后,高局长掏出手机,准备给张军打个电话,告诉他市长参加仪式的事已经落实,不想拨了两次,都无人接听。“张军这小子,怎么回事?手机也不通。”高局长自言自语道。

“可能是没有信号。南山农场很多地方还是信号盲区。”司机一边开车,一边向高局长解释。

“看来这个问题要抓紧解决,信息时代,没有信号怎么行。”高局长说。接着,高局长又拨通了办公室主任的电话,叫他抓紧和通讯公司联系一下,看能否在南山农场安装一个发射塔,解决那里的手机信号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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