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的旅行是孤独的,哪怕一开始的时候有着一个人的新鲜感,但是随着时间的增长,孤独感会油然而生,因为人终究是群居生物,离群索居久了,还是会怀念那种人群之中嘈杂的声音。
而白鲲独自一人行走在这漫漫的黄沙道之中已经很久了,多久,不清楚,白鲲不清楚,只是感觉很久很久了。
这里没有日升月落,所以白鲲也没有办法来判断这个时间,只是感觉,他感觉在这里已经过去了很久了,至于多久,他说不清楚。
十年,百年,还是千年,不懂,他只知道他好久没有说过一句话了,刚开始的时候他以为自己是陷进了一个阵法之中,曾经抓起过一把沙子,可是却发现,这根本就是真的沙子,不是幻像。
之后他冲上天空,想要从天空之上突破出去,可是没有仙罡,他只凭借肉身之力也只是能够短暂御空而已,根本无法飞到最顶端。
后来也想要从地底进入,破开这个阵法,但是刚刚击破一个大坑,可是周围的流沙又瞬间流回了沙坑之内,就算是白鲲连续出拳,甚至想要潜进沙子里面,但是依旧无法做到。
这个过程之中,白鲲想过修炼,但是这里一丝灵气都没有,根本就无法打坐,并且白鲲想要将自己储物戒指里面的修炼资源拿出来修炼的时候,也发现根本无法打开。
白鲲疯狂过,嘶吼过,甚至疯狂的轰击这片沙漠来发泄内心的烦闷,他就算是用前世的年龄加起来也不过是五十岁,而在这里他却度过了太久太久的时光了,久到他根本就记不住有多久了。
这片天地虽然看起来广大,但是白鲲能见到的就是满眼的黄沙,听到得也只有自己的呼吸声,感受到的也只有一片荒芜,这片天地就是一个囚笼,将白鲲死死的禁锢在了这里。
只是他一直在麻木的向前走着,没有停过一步,但是他的双眼无神,行走仿佛已经成为了他的本能,他只是本能的在往前走,而不是想要向前走,他太孤独了,孤寂让他的心被尘埃掩埋。
又过了多久,白鲲的步履开始蹒跚,他的皮肤开始松弛,他的毛发开始发白,就连步履行走之间都能听到那骨骼摩擦之间的腐朽的声音。
白鲲老了,他不知道行走了有多久,也不知道走了有多远,他的眼前始终是黄色的黄沙,一成不变,要不是白鲲现在还有一丝丝最基本的判断,甚至他都以为自己不过是一直在原地踏步罢了。
孤独,无尽的孤独,天地之间只有他一人。
慢慢的,白鲲的耳朵开始听不见远方的声音,嗅觉也不再灵敏,脚步迈出的步伐也慢慢变小,视线开始昏沉,而生命气息也开始越来越弱。
他的头脑开始不再清明,甚至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出现在这里,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一直行走,不知道自己是谁,他甚至感觉不到自己的生命在流逝。
他快死了,快要死于孤独。
“轰”
白鲲停止了自己的步伐,倒了下来,他的肉身不再是那副可力举山河,堪比地神兵的肉身了,就像是一个普通的行将就木的老人一般,各种老年斑在他的身上浮现。
可是他不在意,也没有力气去在意了,他只是感觉好累,感觉自己快要睡着了,或许睡着了比较好吧,终于不用这么辛苦了。
白鲲已经遍布皱纹的嘴角扯起了一丝弧度,充满着苦涩还有解脱,他知道自己就要死了,或许死亡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吧,他心里闪过这一个念头。
可是就在白鲲要闭上眼的那一刹那,一抹绿色冲入了他的眼中,就像是希望的光一般,让他充满黑暗,迷茫的心中,就像是有一米阳光射到了这座灰暗的世界之中,好温暖,好明亮。
那是一株小草,很平常的小草,两三寸高,翠绿的颜色,尖端可能因为缺水有些微微的泛黄,但是身姿依旧挺拔,没有要伏倒在地的样子。
虽然整株小草十分娇小,但是此时就像是万丈高大的巨人一般,伫立在这一望无垠的荒漠之中,即使孤单,即使寂寞,也依旧独自傲立在这荒漠之中。
看着这株小草,白鲲此时昏暗浑浊的眼底一丝丝亮光开始闪烁,不一样了,真的不一样了。
这一路走来,入眼的都是黄沙,一成不变,就像是亘古存在的时间一般,可是现在,不一样了,竟然出现了一株小草,或许对于这整个沙漠来说,这一株草实在是太不起眼了,但是对白鲲来说,这就是希望,既然有了不一样,那就有了坚持下去的希望。
我怎么可能连一株小草都比不上呢,呵呵呵,白鲲挣扎着爬了起来,继续着他未完的旅途,继续朝着前方走去。
他没有去摘那株小草,尽管这株草是他这漫长的旅途之中见到的唯一生命,但是它属于这里,属于这片土地,而不应该在他的手中消逝。
白鲲继续前行了,他的目光开始重新变得明亮,步履不再蹒跚,慢慢的骨头也不再发出腐朽一般嘎吱的响声,嗅觉,听觉也开始慢慢恢复。
尽管眼前的路依旧是茫茫黄沙,但是白鲲知道,在他身后的某一处,还有同样的一个生命和他一样在忍受着这漫漫的孤寂。
白鲲的嘴角不再低沉,笑容再次浮现在他的脸上,即使依旧看不到成功的希望,但是或许只要再多走一步,就能看到了希望,而白鲲也不再畏惧孤独。
因为修行,本来就是一场孤独的旅行吧,没有人能够一直的陪在自己的身边走完全程,就像那株小草,只是自己生命之中的过客吧,就像是其他人一样。
它的出现也许是为了告诉自己,这个世界还是有许许多多的生命跟自己一样,孤独的行走在路上,之所以没有碰在一起,或许是因为走的路不一样吧,但是一想到还有跟自己一样的存在,吾道不孤。
就在白鲲领悟这一点的时候,随着他一脚踏出,周围的场景开始出现裂痕,就像是玻璃受到了撞击一般,陡然碎裂开来,一下子向四周破散开来,而白鲲眼前也不再是漫漫的黄沙,而是直接出现在了一个闪烁着银光的洞府之内。
而一道银色的虚影此时已经等在了这里,眼含笑意的看着突破而来的白鲲,显然很是欣喜。
白鲲对于突然出现在这里并没有太过吃惊,毕竟经历了那一段漫长的枯寂之后,白鲲的心境修为可谓又是提升了一大截。
白鲲也是同样打量着突然出现的洞府,发现整个洞府也就是三十来平米大小,高也就是四米左右,只有一盏油灯,一张石床,和一张石桌,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眼前的银色虚影看上去像是一个少年人,剑眉凤目,长得邪魅无比,一席银色的长袍,此时正饶有兴致的打量着白鲲。
白鲲拍了拍自己身上的衣裳,虽然刚才的一切可能都是在一处阵法之中,身上的衣裳根本就没有沾染上任何的灰尘,但是白鲲还是想要用这样的动作来表示一下自身的经历。
“想要解释一下吗,这位前辈。”在拍除自己身上“灰尘”的同时,白鲲忽然发问道。
而这一问,同时也让那道银色的虚影有些错愕,旋即笑道:“小鬼,很大胆嘛,来到我的地盘还敢这么嚣张的可从来没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