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的对峙一直持续到四月初,终于在一个风和日丽的上午被突然打破。
“这,这是什么怪物!”
里加港中,一名站在码头上等待着搬运来自塔兰维诺的支援物资的力工被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他战战兢兢地伸出了手指,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一只足足有十余米高的巨大章鱼浮出了水面,八只粉色的爪子抓住了即将进港的塔兰维诺商船,仅仅是摇了两三下,这艘三千石的巨型海船竟然被拦腰截断,然后被巨型章鱼抛向了半空,无数的黑点扑扑簌簌地从海船的遗骸中被甩了出来,在水面上砸出了无数的浪花。
“射死他!”因为城墙上的人手实在吃紧,偌大的码头上只有稀稀疏疏的十来个警卫,而且重弩和火枪都没有配备,只有几把弓力只勉强到一石的软弓。
这样弓力的弓箭自然不能伤害肆虐的海怪,轻飘飘的弓箭甚至碰不到章鱼的皮肤就被激起的巨浪所冲散。
码头上,一批来自塔兰维诺的货船刚刚进港,水手们纷纷试图逃离海怪的攻击范围,但一片混乱之下,大部分的船只受到章鱼引发的涡流的影响,根本无法熟练的掌握方向,一艘大型的海船直接撞上一艘小型货船的中段,脆弱的货船被砸出一个大洞,很快就淹没在滔天的巨浪中。
短短一刻钟不到的时间,至少有四艘商船被突如其来的海怪所击碎,受到波及的更是不计取数,海面上四处漂浮着破碎的木片和散落的木箱,侥幸未死的海员奋力在水中挣命。
“噗!”一支巨大的弩箭掠过一道银色的寒光,深深地刺入到了巨型章鱼的身体中。
“好呀!”岸上的守备队和勉强逃出一条生路的海员纷纷喝起彩来。
自从法普打通海上商路之后,伴随着真金白银源源不断的流入,各色各样的水匪和海贼也渐渐活跃了起来,东方大陆的瓷器和茶叶都是上层人士必不可缺的奢侈品,只要能够安全抵达圣陆,一船的商品就可以获得十倍的利润,也给沿线的各大圣陆提供了不菲的商税,为了能够打击这些海上的强盗同时也控制走私船的流入,克鲁索在五年前开始整顿怀顿诺尔水军,里加城作为重要的港口城市,也成立了一支规模不小的缉私船队,在章鱼出现的时候,这支船队恰好正在不远处进行巡逻,因而及时地将放肆的海怪堵在了码头上。
不过自从魔族入侵之后,圣陆上对于东方大陆货物的需求骤减,塔兰维诺的商船主要也运载着一些粮食兵器,而且大多组成了大型的船队一起行动,因而海贼们既没有合适的目标也找不到下手的时机,一时之间海路倒是安全许多,因此缉私船队的不少装备都转移到了城墙上协助守城,每艘快速战船上仅仅保留了一门弩炮。
巨型章鱼似乎被剧烈的疼痛激发出了凶性,它用力扯动中箭的部位,用极快的速度向攻击它的战船游了过去。
怀顿诺尔的战船自然不敢和它硬碰,负责掌舵的舵手迅速掉转船头,想要将缀在身后的海怪甩开,另外几艘快速战船则从左右两侧向巨型章鱼的后方进行迂回,弩机也都已经上弦,不过高速移动之下战船们很难瞄准,只能不停变更着方向。
“砰!”章鱼的一只触角最终还是撞上了战船的船尾,它用力一拉,怀顿诺尔水军精心建造的最新式战船居然如同浴缸中的玩具一样被巨大的力量牵扯得几乎失去了控制,在原地打着转。
另外几艘战船看到局势已然不可控制,立即射出弩箭想要阻止章鱼继续对面前战船攻击,可是仓促之下,三支弩箭都射在了空处,只有一支重型弩箭扎在了章鱼的一支触角上。
章鱼根本不管另外几艘战船的攻击,庞大的身躯一下子压在了战船的尾部,船头立即被巨大的重量所翘起,勉力想要维持平衡的船员们不由自主地向船尾滑去。
“轰!”章鱼将战船用力向海底一按,已经成竖直状态的战船终于整体倾倒了过去,倒扣在海面之上,只冒了几个大大的气泡,就迅猛地朝海底沉了下去。
“啊!”海岸上的人们发出惊恐的号叫,而在其他战船上作战的怀顿诺尔海军士兵则全部红了眼睛。
在这样的侧翻之下,还在船舱中的人根本没办法抵抗从水压中打开舱门,而即便甲板上的船员,不少也会在游出海面之前被快速下沉的战船压住。
“火枪队来了!”
里加城并不大,正在城墙边待命的一个火枪大队接到来自码头的警讯,很快在指挥官的率领下迅速穿越了大半个城市,来到了码头上。
剩余的四艘怀顿诺尔战船很快明了了火枪队的战法,他们开始绕着巨型章鱼游动,一边吸引章鱼的注意,一面慢慢将章鱼引向火枪手的阵地面前。
海怪毕竟是兽类,就算有着远超过人类的力量,在训练有素的军队面前还是显得过于稚嫩,新式战船并非装载了货物的海船,直线的速度基本不逊色于章鱼自身,巨型章鱼的八只触手不断击打着海面,溅起了无数浪花,但战船上有的是经验丰富的水手,四艘战船同时交错穿插,不仅躲过了巨型章鱼的攻击,而且慢慢将被激怒的海怪向码头内侧吸引。
“就是现在,瞄准,放!”火枪手们并没有辜负来自水军的希望,他们很快找到了一个合适的角度,三百支火枪一齐发射,在百步左右的距离之内,巨型章鱼至少中了一百余发铅弹,硕大的身体千疮百孔。
如果是一般的战船,就算被百余只火枪击中,船只恐怕也不会沉没,但作为有血有肉的生物,巨型章鱼的身上被打出了百余个血口,纵使由于章鱼的大部分身体在海面之下,铅弹受到海水的阻力作用入肉不深,海量的失血还是章鱼发出一声悲鸣,不再敢于炫耀自己强大的力量,反而是迅速潜到了海底,想要逃跑。
距离章鱼最近的四艘战船自然不甘心让这只可恶的海怪逃离,他们一面追击,一面用安装在船首的弩炮进行射击,然而,章鱼下潜的速度实在太快,几乎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就只能从海面上看到一个模模糊糊的巨大黑影,所幸不断有血液漂浮上来,战船们不甘心地射出复仇的弩箭,不过一来难以瞄准,二来弩箭射击海面下的目标所受到巨大阻力的影响,会大大减弱弩箭的杀伤力,恐怕即便侥幸能够击中逃亡中的巨型章鱼,这些已经用尽力量的弩矢也无法再次破开章鱼厚实的皮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