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相比尚且能够团结一致的亚鲁法西尔的抗战,怀顿诺尔的局势则不可避免地陷入了持续的恶化的窘况中。
相比于一个月前的繁华,此时的里加城已经萧条了许多,魔族军在城下的战兵数目从一千五百增加到了五千,而城中曾经因为逃难而剧增的人口在科尔和马克西姆的安排下已经大量从港口乘船离开了被围困的城池,他们在塔兰维诺受到短暂的补给,然后一大部分人将被安排转运到更远的安蒂斯威尔,上神之国有着七国中最为丰饶的土地,而去年的丰收足以让他们供应来自怀顿诺尔的难民,凭借着亲王的身份,科尔·怀顿说服了塔兰维诺商会免费为怀顿诺尔人提供援助,即便是唯利是图的商人面对着魔族人的兵锋也明白唯有团结一致才有生存的机会,“传奇商人”特鲁伊维奇的子孙,塔兰维诺会长谢尼亲自来到了这座港口城市,根本不惧怕城外的魔族连绵不绝的攻势。
“会长大人。”科尔成熟了不少,但对于这些政治上的交涉,他还几乎完全是个雏儿,眼前的中年人留着两撇胡须,保养良好的脸上挂着和善的微笑,不仅看不出任何的市侩之色,反而让自己不由自主地生出几分亲近来。
“科尔殿下不愧是前代圣王最为看重的弟弟。”谢尼赞叹道,他看了眼科尔背后的长枪,轻轻地叹了口气,“想当初这柄龙胆枪,还是我亲自从狡猾的东陆人手上买下的。”
提到长枪,科尔的眼中泛出光彩来:“是这样么?听说这柄枪之前的主人是一名绝世的勇将,会长大人可知道么?”
“殿下想要知道这柄枪的掌故?”谢尼说道,“据说这是柄神奇的长枪,那一位勇将用它征战了数十载,死在枪下的有名武者就数以百计,即便是七十岁的高龄,这名勇将还用这龙胆枪在战场上单独杀死了五名出色的敌将,不过具体的故事我就不太清楚了,殿下要是有兴趣,将来到了塔兰维诺,有的是东陆人可以为您解答,这在东陆,可是一把非常出名的武器。”
“是么?”科尔既欣喜,又有些遗憾地抚摸着这暗绿色的枪身,经过了这段时间的征战,他已经完全熟悉了手中的这支神兵,对于武将而言,合适的武器就是战场上的第二条性命,能够拥有这样传奇的兵器,对于痴迷枪术的科尔来说几乎是无上的荣耀了。
“殿下,是不是让属下带着会长大人去校场看一看?”马克西姆的经验比科尔要老道许多,看着不谙世事的科尔亲王和谢尼有着越扯越远的趋势,马克西姆连忙想要将话题转移到正确的轨道上。
“不错,在下很想看看殿下您练出来的雄兵。”谢尼微笑着说道。
科尔脸上一红,目前的守城军数目大约三千人,但其中只有不到千人可以称为精锐,而剩下的与其叫做军队,不如称为刚刚拿到武器的农民,他疑惑地看了看提出建议的马克西姆,城主不动声色,反而率先站起了身,将一脸感兴趣神色的谢尼会长引了出去。
由于缺乏足够的钢铁,这些训练中的新兵还只能穿着简易的竹铠,手中的长枪跟着图里佐夫的演示进行着整齐的刺击,虽然穿着破破烂烂,士气却还称得上高昂,成为了守城军的一员,家人可以优先被送到安全的后方,失去了后顾之忧的士兵们对科尔和马克西姆倒是颇怀有一些感激之情,为了能够在战斗中更好地保全性命,也没有人敢偷懒,热火朝天的训练让谢尼会长看着不住点头。
“会长大人见笑了。”马克西姆说道,“城中缺少物资,能够凑齐这些已经让下官心力交瘁了。”
“今天看上去如同乞丐般的军队,未来未必不可以是名震大陆的强军。”谢尼点了点头,“城主大人太谦虚了,在我看来,这些战士已经可以称得上出众的勇士了。”
校场上的军队基本都是新征召的士兵,现在的里加城中也并非没有全副武装的精锐,不过特沃尔率领的精锐火枪手和全副武装的步兵队现在都集中在了城墙上巡逻守卫,克谢妮亚率领的城主亲军本来应该在校场训练,也被临时抽调去了城东一线。
这样的打算就是为了让塔兰维诺的金主看到里加城守军的窘迫,为了能够更好地阻挡住魔族军的步伐,财大气粗的塔兰维诺商人自然不会吝啬于从指头缝里漏出一点点补给,城内所有能够调用的物资已经全部用得一干二净,甚至于莫里亚家自身百年来的积累也消耗得七七八八,塔兰维诺人虽然已经尽量控制了价格,但毕竟不能让他们赔本,为了养活数以万计的城民和装备新军,马克西姆打算趁着谢尼来定约的机会好好地敲一笔竹杠。
“没有精锐的盔甲,就算有着一腔血勇,在魔族人面前,也只有送死而已。”马克西姆摇了摇头,“会长大人,单凭我们一城之力,真的是撑不下去了。”
“城主大人还真是老谋深算。”谢尼盯着开始练习队列的新丁们,这些刚刚放下锄头的泥腿子根本分不清左右,忙碌了好一阵队列还是乱糟糟的,“城主大人知不知道,威尔亲王殿下也已经战死了!”
“什么,哥哥他?”科尔控制不住哑然叫道。
威尔亲王,也就是十八王子,他占据着靠近兰帝诺维亚的一块不小的土地,直属部队大约两万人,如果加上临时征召的贵族军,应该可以增加到三万左右的战力,这样的军力进攻魔族虽然是痴人说梦,但倚城固守无疑还是有所胜算的。里加城处于魔族军的围困中,要得到消息必须要经过塔兰维诺中转,在讯息的传递上无疑有着极大的滞后,就连亚鲁法西尔解放王法普指挥联军在一月前取得了具有转折意义的西维亚大捷,困守里加城的众人也只是在三天前才刚刚得知。
“威尔亲王是一员出色的武将,但是。”谢尼并没有卖什么关子,很快简洁明了地将战役的经过说了出来,威尔亲王面对魔族军大规模的侵袭,并没有很快做出反应,直到最前线的几个重镇被强攻下来,才开始有些慌了手脚,发布了在临时都城集结的命令。
十八王子虽然比不上圣王克鲁索,但自从成年之后也一直在军中打拼,才干上也并非一无是处,前线精心构筑的堡垒极大地消耗了魔族军的战力,当总数大约五万的魔族军来到威尔亲王居城的时候,已经疲惫不堪,损失超过五千。而面对着完备的城防,就算有着翼人部队的空中火力,在守城军精心布置的立体火力面前,第一次的攻城,魔族军就白白丢下了四百多具尸体。
魔族军表现出了一如既往地执着,即便是损失惨重,在短短的七天时间里,大规模的攻城战就进行了四次之多,战死的魔族军超过两千,却连城墙都难以登上。
王历一五六一年一月一日,新年,损失了大量有生力量的魔族军最终选择了退却,而看着凌乱不堪,只顾着后撤的魔族部队,威尔亲王选择了亲自率兵追击,在突出城池的初期,怀顿诺尔军取得了颇为耀眼的战果,但魔族军的退却根本只是引诱威尔亲王开城追击的手段,虽然经过了长期的攻城战,魔族军中最精锐的两万军队却一直保持着休整的状态,当怀顿诺尔军远离了牢固的城池之后,以逸待劳的魔族军很快转换了行军的阵型,以半月形的阵线将突出城池的怀顿诺尔军包围了起来。
接下来,便是毫无花哨的硬碰硬,威尔亲王在亲军的护卫下拼死杀出了重围,但随他攻出城外的一万精锐丧失殆尽,失去了最为精锐的直属军,威尔亲王也很快失去了对麾下各大贵族的控制力,在经历了漫长的指责和争吵之后,魔族军只留下了少量军队监视城内的怀顿诺尔军,而其余兵力开始对各个贵族的领地开始了攻略,经历了第一次的追击失败,怀顿诺尔军不再敢于离开城墙的保护,而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缺乏足够军力的各城被逐一击破,对于亲人的担忧很快击垮了贵族私军的士气,从小规模的潜逃到大批贵族私军成建制脱离只花费了不到半个月的功夫,最高时期曾经高达二万七千守军的坚城变成了只有不到七千人的空壳子,如果说集结在一起的怀顿诺尔军虽然兵力处于下风,但依旧可以一战的话,被分成了数支力量的守军则面对绝对优势的魔族军只能接受被逐个击破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