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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章四 虽千万人,吾往矣(上)

昭王府内灯火辉煌,数量众多的马车甚至将昭王府所在的院子挤的水泄不通,一个个衣着华丽的少年在仆人的引导下步入大厅。

易凡也在这些人里面,走在他前面的是一脸谄媚的张三。

虽然在燕归来的楼下救走了那对父女,但是易凡却并没有察觉到自己本来隐蔽的行动居然完全暴漏在了芳华郡主和那群士子的眼皮底下。

当张三找到他说明原因后,他也是暗自心惊。随后他便暂时告别了那对惊魂未定的父女,跟随张三来到了昭王府。

此时的易凡已经不再是那一身破烂的长袍,而是换上了一套干净的黑色长衫,原本蓬乱的头发也用一枚玉簪竖起,整个人看起来规整了许多。

这里要插一嘴,秦国自西方炼金革命以来,深受西大陆罗马文化影响。服饰等都发生了极大的演变,无论是在民间还是上层社会,西方那种简单方便的服装都受到了极大的欢迎。但在一切重要场合,秦服仍是必须装扮。

因为秦国崇尚黑色,即使参加宴会,男人们也会穿上黑色的长衫,顶多在长衫的领口等部位加上一些其他颜色的花纹罢了。这一开始让易凡感觉极为压抑,不过好在很多女子的服饰颜色都很新鲜,而且剪裁得体,十分养眼。

张三回头看了一眼正在四处张望的易凡,心道:“这个家伙果真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他现在身上的那件衣服估计应该是他这辈子穿过的最好的了。”

一想起那件长衫,张三心里猛的一痛。易凡兜里没钱,那件长衫自然是张三给他掏钱买的。虽然打心眼里看不起易凡,但是他却是郡主要的人,张三不得不小心伺候。万一郡主不高兴了,自己的前程可全都没了。

“今天郡主要宴请长陵城所有的士子,其中有不少都是那些大人物家里的少爷小姐,认识他们对于你今后来说大有好处。一会可千万要好好表现。”张三回头,热心的提醒着易凡。

易凡随意的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很快,张三领着易凡走进大厅之中,而后把易凡安排在了芳华郡主的身边坐下。

秦芳华一身火红,坐在大厅正中。顾盼之间,锐气十足。她眉间点着一点朱砂,为她增添了一丝妩媚。长袍的衣领极低,露出她白皙的颈项和精致的锁骨,引人遐想。

见易凡坐下,芳华郡主微微侧向易凡,身上的花香让人闻之欲醉。

易凡偷瞄了一下她高高鼓起的胸脯,心想这妮子还挺有料。

“你就是易凡。”

“正是。”这个郡主不简单,易凡收拾起心思认真对话。

“完颜大统领向我父亲推荐你,为你说了不少好话。完颜大统领为人严谨,极少这样夸赞别人。他能这样评价你,想来你也是有一些真本事。”

“大统领谬赞实多,我不过是做了一些自己应该做的事情。”

“你也不必过分谦虚,我让张三把你请到这里可不是为了听你说这些。”秦芳华一点也不给易凡留面子。“既然完颜大统领求到了昭亲王府,对你的事情我自然不会不管。”

“殿下厚恩,没齿难忘。”易凡发自内心的道谢。心想这次来长陵到底是来对了,无论是在地球还是在这里,他都不是个安分的人。如今大秦国力衰败,外敌环饲。无论是为己还是为国,易凡都需要获得更多的资源,以便更好的实现自己的抱负。如今芳华郡主答应帮忙,当然是求之不得。

芳华郡主却冷笑一声,道:“你也不要高兴的太早,我现在只是把你介绍给这些人,能做到什么地步就看你自己了。”

芳华郡主说完话便起身去招呼其他人,留下易凡呆呆的坐在座位。从芳华郡主的话语中,他察觉到了事情的不对。

“只是把自己介绍给这群‘贵人’吗?那进谡下学宫的事情怎么办?”

事情似乎并没有想象中的顺利。

不长时间,宾客聚齐。大厅上基本上都是和易凡年纪差不多的少年或是青年,那些南来的士子也在其间,他们其中有不少人还对易凡露出了善意的微笑。

“大秦一共有四大家族,安平、百里、端木、皇甫,他掌握着大秦的绝大部分资源。今天四家的少爷小姐都来了,再加上那些南方封疆大吏们的公子,这里几乎集齐了帝国近九成的权利。只要今天有一人记住你,你未来便不愁吃穿。只要今天有一人开口要举荐你,未来飞黄腾达便指日可待。到了那时可不要忘了我张三啊。”张三不知道什么时候窜了出来,在易凡背后说道。

易凡看了看金碧辉煌的大厅,又看了看满脸讨好的张三。终于确定芳华郡主把什么事情弄错了,或者她本来也没有在意那件事情。

“这位是高丽王室,叶寒生少爷。”

“这位是秋寒城少城主,王云集。”

“这位是镇守幽州的周大统领的公子,周颖!”

“这位是百里家的三小姐,百里嫣然。”……

宽阔的大厅上,芳华郡主坐在正中,两侧分别是长陵本土的公子和南方的士子,每介绍一人,便有一人站起来行礼,致辞。等到全部介绍完,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在了坐在芳华郡主旁边的易凡的身上。

那些南方士子从那天芳华郡主的言语中已经知道,这个人就是完颜大统领推荐来的少年。而且因为他的作为对他都抱有一定的好感。而长陵的少爷们对他却还一无所知。

芳华郡主没有让众人等太长时间,指着易凡道:“这位是易凡,来自云中。是前一段时间刚刚对扶桑取得大胜的完颜大统领的得意门生!”

“哦,完颜大统领!”

“那不简单呐!”人们一阵惊呼,因为前一段时间的大胜,长陵有不少人都把完颜齐当成了偶像,此时听到易凡的来历,顿时大感兴趣。

芳华短短几句话便成功引起了众人对于易凡的兴趣。

其中一个穿着灰色袍子,一脸傲然的少年冲着易凡问道:“完颜大统领倒是骁勇,不过我更想知道,你是谁家的子弟。易这个姓氏,是凉州易氏吗?”

听过芳华刚才的介绍,易凡知道这个少年是四大家族中皇甫一氏二少爷皇甫嵩。他不敢怠慢,开口道:“小人家住云中,家里世代以务农为生而已。”

“务农……那就是平民喽。”皇甫嵩先是疑惑一下,随后哈哈大笑。其他人的脸上也顿时显得轻视起来,看向易凡的眼神也不如刚才那般庄重。

端木家的少爷端木赐道:“平民,完颜那个家伙会平白无故的推荐一个平民,只怕这个是他的私生子吧。”

“哈哈哈。”大厅之上众人顿时轰然大笑,就连周边的仆人也跟着笑了起来。

易凡面无表情,虽然被众人如耍猴一般调笑让他很难堪,但对于大秦未来统治阶级的失望却更令他心灰意冷。

如今的大秦,已经如同一个烂掉的水果一般,从外表坏到内里了。

这样一个大秦,还有救吗?

芳华郡主脸色冰冷。

另一边的南方士子们倒还好,毕竟他们在燕归来之上见过易凡,也通过他当时的着装猜到了他的身份。而且南方士子们有的也推测到了芳华郡主把易凡带到这里的用意,见长陵诸人轰然大笑。边塞三子中的周颖站了起来,冲着易凡道:“当日燕归来之上,早就见过你仗义出手。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去幽州,若你有意,我可以写一封信,向我父亲保荐你!”

周颖此番话虽然没有明说,以他的名义推荐,周大统领给易凡的职位自然不会低。对于易凡这个一穷二白的平民来说,周颖此时可算是许给了易凡一场天大的富贵。

这正是芳华郡主把易凡叫道这里的原因。

“如果易兄有意,秋寒城也是一个不错的去处。”说话的是秋寒城的少城主,王云集。

芳华郡主的脸色终于稍稍缓和了下来。

长陵城的众人也不是傻子,也很快反应了过来,皇甫嵩大声道:“幽州、秋寒城有什么意思。你如果有意,我让你进皇城禁军也未尝不可。”

“当武官有什么意思,舞刀弄枪的。不如当个文官,我明天向我父亲举荐你,说不定可以给你一个小官当当。”说话的是端木赐,他父亲正是大秦尚书省舍人,当朝三大相国之一,端木辅。他口中的小官,只怕也小不到哪去。

见众人如此识趣,芳华郡主脸上终于涌出了喜色。心道自己终于把老完颜给父亲出的难题给解决了。这样一场富贵,只怕也能够还上当年完颜齐对自己父亲的救命之恩了。

她清了清嗓子看向易凡,问道:“诸位公子这么赏识你,还不快快谢恩。”言下之意自然是催促易凡做出选择。

在场的不少士子都神情激动的看向易凡,其中有一些人更是恨不得自己变成易凡。可是偏偏作为主人公的易凡却像是对外界没有什么感觉一般,表情呆滞的站在那里。

莫不是被这场泼天的富贵吓傻了?不少人滑稽的想到。

易凡当然没有傻,他只是在想自己到底想要什么。

他曾经在云中生活过,他知道那些下层的人生活是多么贫困,也知道秦帝国的统治阶层是如何骄奢淫逸,更知道扶桑人有何样的狼子野心。

所以他不顾众人劝阻,以一个平民的身份冒死觐见,帮助云中大军大败了扶桑军。随后又辗转千里,不辞辛苦的从塞上云中来到长陵。

易凡做这些并不是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这话也许听起来很矫情。但是如果结合易凡在另一个时空军校学员的身份,就不难相信了。穿越可以改变一个人的相貌、所处的环境、周围的亲人朋友,但唯独有一样东西改变不了,那就是人的理想!易凡的理想,从一开始就没有变过。

报效祖国!

让自己的国家成为世界上最强大的国家,让所有的异族俯首称臣!

如果听从那些贵人的建议,易凡的前途可能会很光明,但他同时也成了那些人的家仆,一生只为那些家族的利益服务。至于在水深火热中挣扎的百姓和这个摇摇欲坠的大秦帝国则没有人会去理会,他的理想自然也无法实现。

所以易凡不会答应那些人,他要选择另一条路,虽然那条路看起来很渺茫且充满艰险,但他依旧义无反顾。

在众人的注视下,易凡站了起来,冲着芳华郡主鞠了个躬。

“郡主一番好意,易凡感激不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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