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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勇士丰碑(下)

本该是太阳升过屋角的时候,却长久以来只留下一片阴沉的天色,灰黑色的轻薄云层还在不停地落下雨点。雨势虽小了许多,但依旧弥漫于山野之间、草木之中。

神圣而庄严的先祖圣陵,平日人迹罕至,来者也多是诺亚、精灵两族的核心人物,寻常百姓鲜有人能够到此诡拜。然而,今日的细雨下,先祖圣陵里却是密密麻麻地站满了人,精灵人、诺亚人、哈里兰人、兽灵人,四族齐聚。他们神情肃穆,脸色或悲愤、或哀伤、或无奈,神态庄严地对着先祖圣陵前的百余具披上白色柳条旗的新棺材祷告。

精灵族族长克洛维右肩系着白布圈、哈里兰国王法里克·哈里兰腰系白布带、兽灵族猫王无影·格兰特身披白布衣、诺亚族弘文·斯托克子爵头系白丝带,四人分别代表四族站在人群的最前面,向在此次对抗魔王雷斯入侵的战斗牺牲的勇士致以崇高的敬意。

人群跟随四人朝英勇牺牲的战士深鞠九躬致意。克洛维转过身来,眼中带着失去伙伴的痛楚之情,大声地道:“四族的勇士们,这些牺牲的战士,都是四族伟大的卫士,英勇对抗魔王的英雄。朗博·塞托勒斯伯爵、罗宁·乔侯爵、冯·克勒内德、弗李恩·伊丽莎白还有无数的年轻而英勇的战士们,他们是四族的骄傲,他们继承了先祖的英魂,为了族人而献出了自己宝贵的生命。虽然,他们此刻已不再能够与我们说话,我们也再不能够一睹他们的尊容,但是,他们沸腾的血液并不会就此冷却,他们的灵魂不会就此终结,他们奋战的事迹也不会就此埋没。我们活着的人,都将永远铭记他们的光辉事迹,牢记他们英勇战斗的英姿,继承他们的遗志,为了四族与大陆明天的希望而继续与魔王雷斯跟他的爪牙奋战下去,直至消灭魔王,让四季重新开始在大陆上轮回,让诺伊女神的光芒重新点燃耀眼的太阳。”

法里克·哈里兰国王朗声道:“这立在我们面前的,不是一座座冰冷的石碑,而是勇士的丰碑,它们将跟随勇士的英魂永垂不朽。安息吧,烈士们,因为你们的无私牺牲,大陆的明天必然迎来希望,我们也将永远铭记你们的英勇姿态。”

人们排着队将手中的白色鲜花放在烈士的墓前,神色悲伤地祝福与祈祷,愿英灵能够安息。

朗博·塞托勒斯的长女清·塞托勒斯头系白丝带,脸上冰冷,强忍着悲伤,但她那充满血丝的双眼与脸颊上的两行泪痕仍是将她的心思表露了出来。她的身后,尹桑·塞托勒斯,她的弟弟,一脸的漠然,仿佛没有了悲伤与痛苦,两眼无光地望着他们父亲朗博·塞托勒斯的棺木,任凭泪水混杂在细雨里流淌而下,久久地一动不动,仿佛灵魂已与他的父亲一道长眠地下。他的脑海里又浮现起父亲凄惨地死在狂血·肖手里时的情况,父亲的胸前一片血肉模糊,无力地倒向一旁,脸上却仍在微笑着向自己伸出他那双温暖而有力的长满茧的手。“他临死前也没能再抚摸下自己的儿子。”尹桑·塞托勒斯在心里自责,心仿佛在嘀血,“而且永远也没有机会了。”

见他沉默地驻立了太久,清·塞托勒斯悄悄地用衣袖擦掉泪水,一把拉过尹桑·塞托勒斯往旁边走去,给后面前来吊唁的人让出路来。他的双眼无神,只有泪水的悲伤光芒。

陈·克勒内德脸色如她腰间的匕首,散发着冰冷的寒气。冯·克勒内德,她的父亲的尸身冰冷地躺在死寂般的棺木里,看不到她此时的悲伤与愤怒,也再无法站在她的身边指点她的刺杀技巧。一切,就如失去了太阳的清晨里,青草上的露珠在细雨下沉默地消失,没有一丝痕迹,成了一段历史里的过去。

……

圣歌《安息吧!英魂们》在送别的人群中间哀婉地响起,在潇潇雨幕之下染上无尽的悲伤与凄凉。

半空之中,突然传来一阵伤感的清脆女声:“英魂们,就让我来送你们最后一程吧。”话音刚落,一道柔和的金黄色圣洁光芒从女神宫殿深处传来,轻轻地落在百余具勇士的棺木上与幻月古树上。陡然间,幻月古树仿佛活了过来,亦或是醒转了过来般,晃动着躯干,满树的银月状叶子纷纷掉落,洒在了英魂的身上,点缀成星空里的月华,纯洁而美丽。而后,幻月古树的百余条拳头粗的树根从地底钻出,将英魂们的棺木裹住,往地底带去,墓碑的背后又成了一块平地。

人群里泣不成声。

在众人不注意的时候,那幻月古树的一片银月叶子突然飘到了精灵族长克洛维的胸前,毫无声响地碎成星点,散落在他的身前。

克洛维双眼瞳孔微微放大,心头一沉,往女神宫殿的方向望去。他委托法里奥国王主持接下来的仪式,从人群之中向着女神宫殿快步走去。

众人好奇地望着他,不解他为何突然在这庄严的场合离去,只是内心隐隐约约感到了一丝不妙。

猫王无影·格兰特眼中闪过一道精光,身形一晃,在众目睽睽之下陡然消失不见。当人们再看向克洛维的时候,已是两个道人影并排着往女神宫殿快步走去了。

“妹妹,究竟出了什么事?”才进了宫殿,克洛维便对着诺大而空无一人的女神宫殿问道。

“咳、咳。”空气之中传来了阵咳嗽声,而后便听得诺伊女神的声音,沙哑地道:“封住冥界出口的七灵阵松动了,诺琳应是动用了圣灵之力来阻挡地灵的力量。但是……”

“但是什么,诺伊女神大人?”猫王追问道。

“但是诺琳所能够操控的圣灵之力还太过薄弱,敌不过地母的阴寒之力。恐怕,地母是要逃脱了。”

“什么?”猫王与克洛维同时惊呼出声,一阵不安迅速地在宫殿内弥漫开来。

地母,地煞之气所凝结而生。古老的预言在两人的心底响起:地煞阴毒,地母其形;如若出宫,唯万物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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