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出前半个时辰,陈铮和孙越两人相继完成洗髓,看得出两人已尽最大的努力,陈铮点头表示满意,孙越沮丧显得失望……南宫灵潼高兴却是在睡觉。
当日升之时,王飞打开了校场之门,这次只有他一人。
泫星式是神圣的,全程只能有泫星者和受式者存在,其他人任何的逾越举动都是对星辰的亵渎。惊虹仙府是一个星辰信仰很浓厚的宗门,若段清源有什么错误行径,王飞可不会管他是不是朋友……是朋友就惩罚轻点,反正得意思一下。
“你们准备好了么?”王飞严肃的看着眼前的四个少年少女。
几人郑重点头,按要求相互隔开距离,现在可不是嬉皮笑脸、打打闹闹的时候,泫星可是他们踏出修炼的第一步,自然重视万分。
王飞满意的点点头,然后道:“既让你们都已经准备好了,那么……”
“……泫星,开始……”
话音刚落,王飞左手两指瞬间并拢,呈高举擎天之形,澎湃的灵力喷涌而出,直冲天际,同时右手五指急剧变幻,口中吟诵着一段段奇异的铭文,蓝白色的光与气从他的身上冒出,像水汽一样蒸腾升空,竟是飞快赶上了之前的气柱,盘旋缠绕,在阳光下放出圣洁的金光。
金色光柱从点星台直冲天际,方圆数百里都清晰可见。
引动天星自然是逆天之举,若说引星灌体是假借星辰之力,那么泫星式就是强行沟通星辰。所以泫星式虽得到星辰认可,但会对泫星者进行全方位压榨,式成之后,慧心微弱,身体虚弱,灵力难续。
入灵的实力叠加上古泫星式,王飞的灵力终于撼动星辉,金色光柱迎风消散,但虚晃的灵力似粘稠的胶水,并未随金光散去。
这时,暗蓝色和纯白色的星光攀着胶状的灵柱,自星海螺旋坠下,代表着暗晨与初曦的星辉于旋转中水乳交融,不同于月的极阴,也不同于星辰本身的炽热,这是阴阳的调和,是初生的萌动,是……最完美基础的源泉。
两种不同的星光相交织,一股无色的星辰能量从中诞生,胶状灵柱也完全消失。
王飞手指一挥,那股能量一分为四,四团能量分别冲入狄云四人的眉心,转瞬隐没。
哼!
除了南宫灵潼外,狄云三人在无色能量进入眉心的瞬间,重重的闷哼一声。
王飞喘着粗气,全身灵力不稳,显然消耗巨大,但看见南宫灵潼的异状,震惊道:“这小姑娘居然……被星辰接受了,而且毫无排斥……这,怎么可能。”
闭眼,然后睁开……慧心开启。
南宫灵潼静静睁开眼,原本乌黑的瞳孔异化琉璃,眉心闪现无色的光芒,之所以说是闪现,那是因为光的感觉太过明显,就算没有颜色,也深藏着存在的意味……
存在,就像存在着的这个世界……不,准确的说,是众生头顶不曾暗淡过的星辰……
南宫灵潼的目光就像无尽穹顶的星主,琉璃空目没有任何感情色彩,她明明不如王飞,却以命令的口气道:“把你所有灵石拿出来,我要突破。”
很平淡,很平常,但王飞就是感受到了命令,他很想笑,却笑不出来,右手不由自主的一动,将空灵戒中的所有灵石尽数移出,足有数千之数。
灵石吸引灵力,顿时整个城主府的灵气都朝校场流去,点星台马上被浩荡的灵力包围。
校场之外,段清源与陈兵坐镇城主府中,防止泫星式被干扰,之前他们也注意到了扶摇直上的灵柱,知道泫星已经开始。城主府与校场仅二里之距,以他们的灵识可以掌握一切风吹草动,灵气的聚集自然没逃出他们的灵识,但……规则不可改,他们无法接近点星台,而且泫星期间,点星台周围覆盖的星力不是他们的灵识能触碰的。
南宫灵潼单手一张,全身窍穴打开,数千灵石直接飞到她的身旁,灵石内所蕴藏的灵气飞快流失,全被她吸入体内。
王飞想动却不敢动,呆呆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想当初,他只是吸完自己周围十丈的灵气就已饱和,而这南宫灵潼竟……
不知为何,有几百灵石在经过狄云的位置时便停了下来,南宫灵潼也没有去管,在这足以把入灵境都撑爆的灵气潮下,她毫无不适,数千灵石在短短几分钟便化为齑粉,化作灰土。
双手回旋,葱白玉指慢慢结出一道灵印,王飞发誓他从没有看到过如此复杂的结印,慧心本就虚弱的他,在看见用灵识探查灵印的一瞬间就昏了过去……
灵光黯然,南宫灵潼再次睁开双眼,琉璃色的眼眸正向黑色过渡,她淡淡扫过晕过去的王飞,凝望着还在凝聚慧心的狄云,露出了少女原来的微笑。
收回目光,并未再看剩下两人,她来到王飞身边,一指轻点王飞的眉心,很快收回,微笑道:“看了天心印,你的好处可不小……这点记忆就算报酬吧。”
走回原位,南宫灵潼的黝黑大眼睛又恢复了属于它的灵动,再看了眼狄云,她开始沉心修炼起来。
再说狄云,无色的星光能量在遁入他眉心的一瞬间,他仿佛进入了一个新的世界。
这个世界挺拔着无数的山峰,狄云站在一座山峰上,这是这里最高的一座山峰,悬崖峭壁被风刮得干净,云在山的下方,天空中排列着星辰。
但是很奇怪……
“我感觉不到风的存在。”狄云晃了晃手,眺望远方的天阑道。
高处不胜寒,当然不仅仅是因为温度造成生命的无法生存,那天穹的高空,存在足以撕裂一切的罡风,这罡风创造了任何人都无法跨越的生命禁区。
高度越高,风越强烈。
而在这突破云层的山峰上,怎么可能没有一丝风的存在……
狄云到处走了走,山崖无任何痕迹,高空的生命禁区不支持生命的存在,他自然是个特例……因为这是他的慧心世界。
冷静、无耐心。这是云游城佣兵王老贾对底蕴的评价,而当他给出两个矛盾的词时,在场的没有任何人反驳。狄云的冷静无人可驳,一个十四岁的少年却有着至少七年的佣兵经验,集毒蛇和野狼的特征于一体,提到云游城的疯子,连不少虚海境的修炼者都感到忌惮。
……而无耐心之说也不是对狄云的否定,这里指的是狄云勇于尝试、敢于突破、善于反省。
“搞什么,泫星跟着有什么关系啊啊……我XX……”
终于,无耐心的少年在经过半个时辰的一无所获后,将它的本质暴露无遗。
气呼呼的骂了几句,狄云放弃无意义的寻找,盘坐下来,翻阅自己为数不多的修炼记忆,想知道他面前的题怎么解……
“……泫星式,乃是用引阴阳双星的星辉组成‘虚’形态的星力刺激慧心的一种灵决……”
“每个人的慧心属性是不一样的……”
“……星辰自带属性,相同属性的星光与慧心会产生共鸣……”
属性……共鸣……
“属性、慧心、高山……无风、无风……风!”
狄云双目骤然张开,起身四顾仰望天空,想了想,片刻后他得意地大笑起来:“我真是笨呐,这么简单的……呃,也不对,都怪这些糟老头子,喜欢故弄玄虚。”
一指点在眉间,活泼的灵动劲像是要冲破什么束缚,比以往活动的更频繁。
“既然这里是我的慧心世界,那么我就是这个世界的造世主……”
“现在的一切很明显,我的世界不完整,那有缺就得修补。”
手指未动,狄云的眼睛紧盯着星空一点,或者说他盯着一个随意的虚空点,然后,他说了一句话。
“我说,风起……”
……
点星台。
远处似是传来了一道风,柳絮在晨光中被驱使着落在狄云的身上。
轰!
一阵强大的螺旋风暴以狄云为中心瞬间扩散开来,围在他身边的灵石遭到波及,散落一地。还没等那些灵石完全飞出,狄云的身躯出现一股更大的吸力,把数百灵石和周遭灵气吸入窍穴之中。
但……似乎有点少……
静坐的南宫灵潼用讶异的眼光凝望狄云,她的体质特殊,可以容纳大量的灵气,给狄云准备的那些分量在她看来应该是绰绰有余的。
心中想着,她慧心一动,却是将段清源送她的几十块灵石抛向狄云,并打开了狄云自己的空灵戒,两堆相加将近一百块灵石才勉强填补此刻狄云身体的空缺。
“看来,也只可能是与我一样修成了‘最完美基础’,挺厉害的嘛……不过,”
南宫灵潼眼中充满笑意,神采迷人,完全不似十一岁的少女,她缓缓道:“风,挺适合你的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