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深坑彷如可以吞噬整个世界的巨口,又好像沟通另一个世界的通道。
万年不灭的罡风从坑底腾空而起,在深坑之上呼啸肆虐,却并不朝外逸散丝毫。没有人知道,即便是第二次来到这里的神和剑仙也依旧想不明白,为何这在地下的深坑中会有如此罡风,此罡风即便是吉恩和李不白都十分忌惮。
看着眼前的深坑,听着那熟悉的罡风呼啸,全身忽然泛起红色光芒的吉恩深吸了口气,闭上眼睛伸出自己的双手好似拥抱这黑暗:“虽然不是第一次站在这里,但我的心情和第一次一样激动澎湃。”
“谁能想到,世界的本质,万物的起源就在这深坑之底,时隔十载,我又回来了,一切在这里开始,也应该在这里结束,了却一段因果,吉莉,我。,来了。”李不白握着寒光剑低声喃喃道。
吉恩与李不白凭着记忆,找到了那条直达坑洞底部的古老阶梯。
吉恩站在阶梯前,望着这漆黑如墨,非金飞石的阶梯,这位神的脸上露出淡淡忧愁,轻轻的叹道:“古往今来,走过这倒阶梯的或许有不少人,但大概也只有吉莉才会这么的可爱无聊,去数这条路有多少阶吧。”
“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个阶梯,真是有够无聊,有够可爱。”李不白看着这条路,脸上有着浅浅微笑,就像看到久别的亲人,但剑仙眼中那浓浓的愧疚与思念却再也隐藏不住。
“吉莉真的很儍,很天真,很幼稚,但是她很了不去,我以她为傲。”想起那位见不得别人受苦的妹妹,贵为神的吉恩的话语也多了些。
剑仙李不白深深吸了口气:“我们都不如她,她就像一位不染凡尘的天使。”
吉恩闻言沉默了,目光微冷看向坑底:“但是你们却利用她的天真,利用她的善良,谋杀了她。”
“我有愧。”李不白说了三个字。
吉恩一摆衣袍:“如果愧疚有用,我已经愧疚了十年,当初就不该让她跟着你走那条路。”
李不白没有说话,只是握紧了手中的剑。
“她已经不在,你的愧疚并没有什么用,你是她爱的人,我爱她,我尊重吉莉的选择,吉莉自小就是我拉扯大的,我们相依为命,作为兄长,我没有尽到自己的义务,我后悔了十年,如果愧疚有用,我宁愿放弃神位,万劫不复也在所不惜。”吉恩说的很云淡风轻,但说完后却一拳挥出,打在了罡风之中,可见他的情绪并非表情和话语一样云淡风轻。
他这一拳打出,一道百丈方圆的火焰穆然出现,火焰在罡风中坚持了片刻就被熄灭了。。
“今天,我们再次来到这里,而这里意味着甚么,你比我更清楚,在这里一定能找到让吉莉复活的办法,无论付出何种代价即便是自己的生命,我都愿意。”李不白平静的说道。
吉恩收回望着坑底的视线,转而看着李不白说道:“你我都知道,此去,九死一生,你愿意随我来,我还是很高兴的,至少证明吉莉喜欢的男人不是薄情寡义之人。”
李不白哈哈一笑:“想不到,我们两个家伙竟然也有一天会这么多的感慨,难道人包括神在感觉要出事时,废话就多些吗?更让我想不到的是神也会拍马屁,可惜没有带酒来,此情此景值得痛饮三杯。”
吉恩不置可否的笑了笑,一步踏在阶梯上:“走吧,为了她共赴黄泉!”
李不白寒光剑在手,对着坑底一声大喊:“莉莉,等着我,不能同生,那就共死,无论如何,我们都会在一起的。虽然晚了十年。”
吉恩全身泛起红光,一步步朝下走去,一些漆黑宛若幽灵的黑雾撞击在黑雾上,发出滋滋声,并有刺耳的惊叫响起。
李不白的身体并没有泛起任何光芒,只是那些黑雾飘过来时,就会被空气绞杀,剑仙的剑气外放,没有邪秽可以近身。
走在三万步时,阶梯上有低沉的兽吼,吉恩偶尔会发出一两句冷哼,李不白的寒光剑出鞘三寸。
五万步时,兽吼连连摄人心魄,一些大陆上闻所未闻的巨兽游魂扑向两人,吉恩时不时就会朝前轰出一拳,李不白的剑出鞘两尺。
七万步,披着白衣的女子,骑着巨兽的血影呼啸如山,吉恩每落下一个阶梯,必然出拳,李不白三尺青锋已完全出鞘,剑气纵横。
八万步,幽魂巨兽,黄泉恶鬼如海狂怒涌向阶梯上的两人,吉恩身前拳影如龙,火光滔天。李不白跟前寒光如闪电,划破这漆黑的坑底。
九万步,幽魂退,恶鬼隐。再也没有如大雪崩,如怒海哮的黄泉生灵。可是九万步的阶梯,都有一具白骨站在那,不动如山,虽然气势看起来并不强,但吉恩和李不白十年前有过一次经验,知道这些白骨是多么的恐怖,其骨坚硬如铁,其速快如闪电,刀枪不入,水火不侵,因为是白骨,所以更不会畏惧与疼痛。
火焰滔天,神光闪动,吉恩那华贵的衣袍已经有了不少窟窿。李不白寒光剑如雷霆匹练纵横,他握剑的手有些诡异的弯曲,显然也是被白骨震伤了。
第九万九千九百步台阶处,吉恩看了一眼身侧的李不白:“这些阶梯还真是遇强越强,十年期哪有这么麻烦,你还行吧。。?”
李不白看着下一台阶上的那两口漆黑棺材,笑了笑:“剑还没生锈,能用。”
“那就走把。”吉恩点了点头,一步踏下。
“凡人,这里是上古诸神安眠的场所i,速速滚出去!”棺材内苍老的声音响起,吉恩和李不白对视一眼,这是他们第一次在坑底听到除了自己二人之外的语言。这种情况就是第一次来这里事也没有遇到过。
“很多年了,再一次听到有人对我说‘滚’这个字。”吉恩不怒反笑,全身已调整到最佳状态。
“不滚就死吧。”棺材盖掀飞,一个拄着拐杖的枯瘦老者飘在半空,用一双绿油油的眼睛盯着吉恩。
“你可以试试。”吉恩话毕,直接一拳轰向飘在半空的老者。战斗一触即发,与此同时,李不白也跟一个全身裹满绷带的孩童大战了起来。
当两人终于走完这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道阶梯时,被尊为剑仙的李不白左手已经齐肩而断,尊为神的吉恩胸腹间有好几个通体透亮的大洞,好在他吉恩已成神位,这些伤口并没有伤到他的神性本源。
吉恩非常没有风范的坐在地上,看着一旁在用衣服包扎伤口的李不白,说道:“你还能走吗?”
李不白绑好伤口,右手持剑,说道:“还能握剑。”
吉恩再看了一眼李不白的伤口,没有说什么,休息了片刻之后,再次起身。
来到那座沧桑古朴的石门外,吉恩推开了大门。
大门后方,一左一右分别有两条通道,看着通道吉恩喃喃道:“当年我向左,你跟着他向右,今天,我来看你了。”
李不白看着通道,亦是陷入沉默,只是握着剑的独臂更加紧了,当年他没有用手里的剑守护好她,十年后故地重游,我愿付出所有换你再次站在阳光下,笑颜如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