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霞路两旁全是建筑精巧的欧洲仿古建筑,无论谁漫步在这条街上,都会立即产生一种仿佛置身于欧洲某个历史名城的错觉。同时这里还是鼎炉市消费格调最高的商业区,聚集着海内外无数的奢侈品品牌,行走于此,不论是店铺极尽奢华的装修,还是标价牌上那连成一串的数字,都在无形中传递着这样的一个信号,那就是只买贵的不买对的。
可无独有偶,偏偏就在这些格调如此高雅的商铺群中,却莫名其妙的开着一家寿材店,这家店铺传统简朴的门面装修,以及旗幡上那个大大的寿字,总让人感觉仿佛是一只掉进了鸡蛋筐的仙人球,格格不入的同时看起来又极为扎眼。
此刻一辆豪华座驾缓缓停在了寿材店的门外,后座上,赵信纯降下车窗,目光朝写着‘薛家寿材店’的漆木门匾看了一眼,眉头立即不由自主的皱了一下。下车后,他告诉马春峰等在这里,自己一个人拎着两盒礼品推开了寿材店的门。
店内的装饰简单而又不乏韵味,清式的桌椅,明式的货架,以及家具上简单的装饰花纹,到处透着一股古典的简奢之风。
此时看店的只有一个小姑娘,长得眉清目秀,亭亭玉立,看相貌也就十八九岁的样子,此时正坐在一张八仙桌旁专心致志的扎着纸人。在她旁边摆着一对扎好的金童玉女,虽是以纸扎成,可冷眼一看不仅五官相貌栩栩如生,而且身材比例也极为协调,活脱脱就仿佛是真人一般。
女孩听到门响,立即抬头冲门口投去一抹清冷的目光,见赵信纯此时笑眯眯的走进店来,眉头立刻微微皱起,不知为何,竟也不去搭理赵信纯,再次低下头来,自顾自的继续扎起了纸人。
赵信纯见状脚步一滞,脸上的笑容顿时多了些许的尴尬,他眼珠转了两圈,和颜悦色的对那女孩说道:“心巧啊,你师傅在吗?”
薛心巧连头也不抬一下,爱答不理的说:“不在,出去了。”
赵信纯点了下头,同时眼角余光快速扫了一眼屋角上的摄像头,暗暗一笑后故意大声说道:“出去了啊,那好吧,我等一会儿她。”说完走上前去,将礼盒放在八仙桌上的同时毫不见外的坐了下来。
薛心巧微微一愣,紧接着眼底微不可查的闪过一丝厌恶之色。她冷着个脸说:“都说出去了,我看你还是别等了,有什么事情我代你转达就是。”
赵信纯微微一笑道:“不着急不着急,反正我有的是时间,我可以等。”
薛心巧闻言嘴巴一撇便不再搭理赵信纯,低头继续忙活了起来。而赵信纯这时同样一语不发,脸上挂着薄薄的笑意,饶有兴致的看着薛心巧扎纸人,没有丝毫想要离开的意思。
大约过了十来分钟,店铺内忽然传出了一串苍老的笑声,紧接着里屋的门被人推开,有位拄着拐杖的老太太颤颤巍巍的走了出来。老太太苍发如雪,满脸的老人斑,皱巴巴的皮肤上全是褶子,冷眼一看就像是块干瘪的树皮一般。看她老态龙钟的样子,说有一百岁了恐怕也有人信。她走起路来一步一顿,仿佛是一台许久没有上过油的老机器,甚至都可以听到关节摩擦的声音,而且每一步都像是要立即摔倒一样,但每次失去重心时,便立即好似不倒翁一样摆了回来,给人以一种完全忽视物理定律的错觉。
老太太前脚刚走出里屋,后脚便对赵信纯说:“我说赵总裁,你还真是屁股上长钉子,坐下就不起来了,难不成还赖在我这儿了?”
赵信纯闻言不但没有生气,反而急忙起身鞠躬,同时恭恭敬敬的说道:“信纯见过师叔。”
薛绣葵似笑非笑的说:“奇怪了,今天刮的是什么风啊,像赵总裁这样的大忙人,怎么会有闲工夫跑我这里来呢,真是稀客啊。”
“许久不见,甚是想念,所以特地备了点营养品来看看师叔。”赵信纯说。
薛绣葵闻言朝桌上看去,见桌上放着两只红木锦盒,冷冷一笑走上前来,打开盒子往里一看,只见盒子里装着两只拳头大小的玻璃药瓶,里边满了豌豆大小的胶囊,此刻在灯光的照射下,隐隐泛着青白色的微光。
薛绣葵冷笑道:“赵总裁不愧是大老板,果然财大气粗,真是让你破费了。”
赵信纯急忙摆手道:“一点小心意而已,还望师叔不要嫌弃。”
“看你说的,送上门的东西怎么会嫌弃呢。”薛绣葵说完又打开另一只木盒,看了一眼后满意的点了点头。将木盒合上后她说道:“你的心意我收下了,如果没有其他事情的话,我就不留赵总裁吃饭了。”
赵信纯闻言眉头一皱,急忙说道:“师叔,其实我此次前来,还有点事情想请教您一下。”
薛绣葵冷冷的说:“都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看来此话一点儿都不假。”
赵信纯尴尬的笑了起来,表情已然难看到了极点。
“说吧,你找我这糟老婆子有什么事啊?”薛绣葵问。
赵信纯略一迟疑后说道:“此事与太师傅有关,所以我想跟您单独谈谈。”
薛绣葵闻言双目猛然间一睁,立即激动的问:“难道你找到龚北柳和肖凌川那两个败类的下落了?”
赵信纯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目光扫了一眼身旁的薛心巧,意思是让薛心巧回避一下。
薛绣葵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可她却说道:“心巧是我的孙女,按辈分来说她还是你的师妹,所以对她没必要隐瞒。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赵信纯闻言看向身旁稚气未脱的薛心巧,脸上尴尬之色更甚,不过他倒是没说什么,而是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打开一张图片递向薛绣葵。
薛绣葵接过手机看了一眼,见图片上显示的是一块玉佩,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紧接着恶狠狠的瞪向赵信纯说:“赵信纯我警告你,你若是敢动卫国一根毫毛,我就算死也不会放过你的。”
此话一出,傍边的薛心巧立即警觉的后退一步,与此同时单手快速掐了两个法决,几乎是在同时,立于八仙桌旁的那对金童玉女猛然间浑身一颤,紧接着好似活人一般迅速冲上前去,一左一右将赵信纯夹在了当中。
赵信纯见状眉头一皱,目光左右撇了一眼两个纸人,脸上不仅毫无惧色,反而眼底不为人知的闪过一抹轻蔑之色。微微一顿后他苦笑了一声,语气无奈的对薛绣葵说道:“哎呀我的师叔!您这是干什么啊,我怎么会做出对师弟不利的事情呢?”
“当初你将卫国赶出灵颂的时候,他是什么身份你不知道吗,未来灵颂的第二十二代法尊,像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你都做得出来,还有什么事情是你赵信纯不敢做的?”薛绣葵咄咄逼人的说。
赵信纯一脸委屈的说道:“师叔啊,您这不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嘛,当初究竟是怎么回事您还不清楚吗?我知道,一直以来因为卫国的事情,您一直在生我的气,可您也要体谅一下我的苦衷不是。我向您发誓,我的所作所为全都是为了灵颂,绝对没有任何私人恩怨,更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卫国的事情。”
薛绣葵闻言沉默了下来,片刻后她冲薛心巧使了个眼色,薛心巧立即点了下头,同时松开了法决,那对纸扎的金童玉女也随之歪倒在地。
赵信纯见状暗自一笑,立即奉承薛绣葵道:“还是师叔您通情达理。”
“少跟我嬉皮笑脸的,快说,你手里怎么会有卫国的玉佩?”薛绣葵问。
赵信纯急忙回道:“师叔不要误会,这块玉佩并不是卫国的那块,而是另一个人的。”
“此话可真?”薛绣葵满腹狐疑的问。
“自然是真的,我怎么可能骗师叔呢,这块玉佩是从一个叫闫秋的小伙子身上得来的。”赵信纯说。
薛绣葵闻言目光闪烁了起来,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但却并没有说话。
赵信纯继续说道:“据我所知,这玉佩是太师傅穆孝先的贴身之物,一共有两块,其中一块给了师傅穆承轩,他仙逝后玉佩便落在了师弟穆卫国的手里。而另一块始终不知下落。现如今玉佩为什么会出现在闫秋手里,我看就只有一个合理的解释,那就是龚北柳行刺太师傅时,将玉佩连同镇魂铃一并抢走,至于为什么给了闫秋,我猜闫秋很可能是极为重要的人,要不然……”
“那个叫闫秋的小伙子现在何处?”没等赵信纯把话说完,薛绣葵忽然问到。
赵信纯愣了一下,紧接着眼珠子滴溜溜一转,急忙说道:“他在我手里,不过这小子口风极严,任凭我如何严刑拷打,始终没有吐露半点关于龚北柳的消息。我看他是吃了秤砣铁了心,存心顽固到底,若是他继续冥顽不灵,恐怕我也只好送他去见太师傅了。”
“使不得,万万使不得!”薛绣葵此刻焦急的说,“信纯你糊涂啊,这件事情怎么不早点儿跟我说呢,你呀你,差点铸成大错你知道吗?”
“哦?难道师叔您知道其中的原委?”赵信纯立即顺势问到。
薛绣葵点了下头说道:“你有所不知,你太师傅穆孝先生前曾经隔代收过一个徒弟。”
“隔代收徒!竟然有这种事!”赵信纯有些吃惊,急忙问道:“为何此事我不知道呢?”
“你当然不知道,当初这件事你太师傅只告诉了四个人,也就是我们四个内室弟子。不过……,至于他老人家收的这个徒弟究竟是谁,却只有龚北柳知道,我与你师傅和师伯都无从得知,现如今玉佩出现在闫秋手里,我看十有八九他就是那个隔代弟子。”薛绣葵说。
赵信纯闻言目露疑惑之色,寻思片刻后说道:“我真搞不懂了,只不过收个徒弟而已,太师傅为何对你们都要遮遮掩掩,这里边究竟有什么原因,以至于太师傅他老人家要如此保密呢?”
薛绣葵说:“之所以要保密,自然有其保密的道理。信纯啊,我问你,你有没有听说过‘破军十纪劫’?”
赵信纯闻言顿时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