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汴京怡情酒店夜内
酒店布局新颖,环境清幽。灯光灿烂,乐曲动听。
王素夫妇在迎宾楼迎候。蔡襄夫妇、欧阳修、余靖、富弼、韩琦等施礼,步入厢房。围坐在圆桌旁,格外亲切。
侍人彬彬有礼,端上美酒佳肴。
王素夫妇举杯起立:谢谢诸位大人光临!大家欢聚一堂欢送蔡大人伉俪,下官提议为蔡大人一家旅途平安干杯!
众人起立施礼:干杯!
蔡襄夫妇再度起立:感谢仲仪贤兄嫂和诸位大人厚爱,为蔡某破费饯行,借东道主之酒回敬,干杯!
众人频频举杯,谈笑风生。
欧阳修赞叹:回想日前御园芭蕉蚁字的情景,蔡大人胆量真够大啊!
蔡襄:数度请调返府造桥无果,情势所逼,只好冒欺君之罪搏一搏。幸亏诸位大人力挺,否则金蝉难以脱壳。
王素:蔡贤弟敢冒欺君罔上的罪名而不顾,的确有点子,有胆识,令人佩服!再敬一杯,干!
葛清源:恕弟媳冒昧,他不胜酒力,就免了吧!
余靖圆场:还是蔡夫人会体贴……这么丰盛的美味佳肴不让大家吃,东道主可能想打包留着自己享用吧!
王夫人:余大人提意见了,不要劝酒。大家若不嫌菜不好,请随便好用。
欧阳修:“妻令如山”,难怪夏竦说(仿口吃)不,不可!听说王素怕……老婆!
哄堂大笑。
蔡襄:在下献拙诗一首助兴,题为《戏答王仲仪》,请大嫂不责怪,请诸位大人斧正——
零落黄花动节辰,送行杯酒感风尘。
谁知最恨张京兆,画遍修眉不示人。
众人鼓掌:好诗好诗,真是绝句!
王素也笑了:贤弟有后台,斗胆敢乱来。
葛清源忙着道歉:失礼,失礼!君谟喜欢开玩笑,大哥大嫂别在意!
王夫人:此别何年相会,开开心无妨。
韩琦:王夫人善解人意,蔡夫人知书达礼。二位大人有如此贤惠内助,可喜可贺!
王夫人和葛清源不约而同:韩大人过奖了。
蔡襄感叹:人生聚散,忧患百端,相见何时?谈笑杂吟,借酒消愁罢了。在下母命难违,造桥乃众望所归。今夕一别,望诸位大人保重!
富弼(激动地):别时容易见时难!奸党居心叵测,妄图把忠良之士赶出朝廷,以控制时局,挟君王号令天下……
欧阳修感慨:富大人言之确凿,奸党不灭,社稷不安。我等须肝胆相照,共度时艰。蔡大人任重道远,祝愿洛阳桥早日建成!
众人起立敬酒:祝蔡大人早日功成!
2.章府侧房夜内
章府大厅侧房,灯光暗淡。章得象与章望之正在密谈。
章得象(满有把握地):两套方案,文武并用,软硬兼施。你要见机行事,把蔡襄一家赶尽杀绝,不留祸患,方解我心头之恨!
章望之:伯父,这两套方案都行。不过,一下子灭他全家,惊动朝野,会引起朝廷重视,专案查处。万一有一点纰漏,反而吃力不讨好。说不定有引火烧身之祸。
章得象斜视:你的意思是……
章望之:侄儿浅见,还是一个一个慢慢来,让蔡小子深感骨肉分离的痛苦。(呲牙咧嘴)然后让他在人间蒸发掉!
章得象得意奸笑:好小子,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人家说我狠,想不到侄儿比老夫更狠。就依你见机行事吧!(递银包给章望之)这些钱如不够花,再来拿。我在府里专候佳音,事成有重赏!
章望之:侄儿遵命!
3.蔡府门外晨外
天露曙色,蔡府门外停留着两套马车。
葛清源忙着扶老携幼上马车,指挥搬行李。
欧阳修、王素、余靖等先后下马在蔡府门外送行。蔡襄忙着接客,寒暄致谢。
余靖赞叹:卢太君八十多高龄,玉体还挺硬朗!
蔡母微笑:儿子、儿媳以及孙辈真孝顺。我什么都不缺,只是没亲眼看到洛阳桥,眼睛不愿闭呀!
众人异口同声:卢太君长命百岁,一定会看到洛阳桥!
蔡母笑得合不拢嘴。
欧阳修:蔡公子真潇洒!他任将作监主簿也要走?
蔡襄:一提起返府造桥,家人好几个晚上睡不好觉。匀儿特别兴奋,执意要去,向工部请长假获准,只好让他去。
王素(对蔡襄):贤弟妇为你生男育女,性格改变了许多。她扶老携幼多勤快,帮你操持这个家不容易啊,贤弟多福运!
蔡襄感叹:以前她是个千金小姐,心甘情愿嫁给我穷书生,娇气没了。她勤俭持家、教育子女,孝敬公婆。里里外外,上上下下处理得有条不紊。唉,我最过意不去的是,结婚二十五年来,从没给她添一件新衣裳。(低声)前天晚宴,她穿戴的仍是新婚时的嫁妆……你们不会见笑吧!
欧阳修:一个成功的男人,缺不了背后半边天!
众人赞叹:真是难得的贤内助!
葛清源裣衽:有劳诸位大人特地来送行,不胜铭感!一切就绪,告辞了。洛阳桥如果建成,找个机会去看看吧!
众人:好,一定一定!千里迢迢,一路保重!
蔡襄施礼登上马车:诸位大人,请留步。多多保重,再会!
义波和蔡福驾着车,缓缓而行。
蔡匀向送行的诸位大人和友人扬手致意,与安长仁驾着另一马车扬鞭而去。
4.雍丘郊外日外
烈日当空,车轮滚滚,尘烟飞扬……
赶车的汗流浃背,车里的老幼因车马颠簸起伏而困倦。
葛清源紧扶着蔡母,为其扇风。
蔡襄不时往窗外张望。
……
马车停留在茶棚外旷地上。
茶棚旁悬挂“慈善奉茶”的幌子。蔡襄家眷喜出望外,下马车步入茶棚。
章望之管家打扮,口若悬河:火热天出门多难受啊!客官、小姐请用茶。这里是我家蔡员外早生贵孙行善事,专给路人奉茶,不收钱,尽管喝……请问客官贵姓?
蔡襄:免贵,敝姓蔡。
章望之故作惊奇:唷,缘分,缘分!我家老爷姓蔡,老爷您也姓蔡,同姓同宗同根生,都是自家人,别客气!(眼珠一转,瞧见安长仁)恕奉茶小站人手不够,见谅见谅!(对安长仁)这位兄弟,麻烦你帮帮忙,多端几个茶碗装茶好吗?
安长仁:应该,应该,我来端。
安长仁跟着章望之进里屋。
章望之从怀里拿出一包毒药放进碗里(低声地):想见你娘吗?这碗给蔡襄长子喝。晚上在县城仁济药房对面等你消息!
安长仁无可奈何,从里屋端着碗茶到蔡匀的桌旁:少爷,你喝。
蔡匀拱让:安叔叔,还是你喝吧,我自己来。
安长仁:少爷别客气,茶水多得很,我装茶水快,自家人别拱让。
众人一碗又一碗地解渴。
蔡匀捧着茶碗喝了一大口。
安长仁(独白):少爷一家待我如亲人,我怎能抹着良心毒害他?
安长仁神色不安,忙劝阻:少爷,碗里有苍蝇,别喝!
蔡匀已喝几口,仔细瞧着茶碗:是茶叶,不会是苍蝇吧?
安长仁急忙抢过茶碗,将茶水泼往棚外,发出“啪啪”声响。
安长仁另端一碗茶给蔡匀,自己也咕咚咕咚地喝着茶。
章望之看在眼里,横眉冷对。
葛清源望着夕阳:时间不早了,我们还是赶路吧,到雍丘县城歇息方便些。
蔡襄等向章望之道别。
马车向县城进发。
……
途中,蔡匀腹痛难忍。蔡襄、葛清源急忙扶其入车厢里。
蔡匀躺在清源怀里翻转:娘,我口渴……
蔡母,葛清源着急:怎么会这样?
蔡襄也急得额上冒汗:安长仁,快马加鞭,到雍丘马上请大夫看看!
安长仁急扬鞭,马车奔驰。
5.顺风旅社晚内
蔡匀躺在床上,大夫为其把脉。
徐大夫:脉搏沉弱,口干内热,舌唇微黑,是中毒症状。
众人惊愕:中毒?
徐大夫:先针灸抑制毒气发作,再服几帖草药试试看。
于是,徐大夫为蔡匀针灸。
蔡母:难道茶水有毒?
葛清源:如果茶水有毒,大家喝了,怎么没事?
蔡襄疑惑不解:安长仁说茶碗里有苍蝇,把茶水都倒掉了,另喝一碗,怎么还有毒?
蔡母:即使喝了苍蝇秽也不会疼得这么厉害。
徐大夫开完药方:公子口中有酸气,可能是中砒霜极毒,服几帖药试试看,能治好是他的造化。要多给他喝水……
众人一怔:砒霜极毒!
安长仁神色不安。
蔡襄:徐大夫,有劳大驾,恕不远送!(对蔡福)你送大夫,快买药回来!
安长仁:老爷,家人住宿都安置好了。我闲着没事,跟阿福一块去,也有个伴。
蔡襄点点头:就一起去,快去快回!
……
义波揣度:蔡公子喝的茶,都是安长仁端的。但安长仁这个人很随和,处事小心谨慎。今天神色有点不正常,难道会……
蔡母: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蔡襄:安长仁来我府三年多,家里从没发生过什么事。(闪入)
腊月天,安长仁穿着破烂单衣在蔡府对面街道旁发抖,一群人拳打脚踏,打得他在地上翻滚求饶。
蔡匀路见不平劝架,那群人反而与蔡匀厮打,却被蔡匀三脚两拳打跑。
家丁蔡福(旁白):老爷,少爷和人家打架,一个人对付好几个人。
蔡襄和葛清源听了,忙出门看个究竟。
葛清源责备蔡匀:你不满十五岁,从来不跟人家吵架,今天怎么啦?
围观的人们:公子路见不平,为穷人出气,不应该责备他呀!
安长仁跪地谢恩:谢谢公子救命之恩!
蔡匀:不用谢,快起来,他们为什么打你?
安长仁站不起来,蔡匀扶着他。围观的人们投以同情的眼光。
安长仁口鼻流血,蹲着诉苦:我是福建人,从小父母双亡,我只身来京投亲,却找不到叔父,只好在他们油坊打工。两年啦,不但不给工钱,还说不还卖身钱得一辈子待在这里作苦工。他们不给我吃饱饭,还经常打我骂我。我不想过着猪狗不如的生活,只好偷跑出来,被他们拦路殴打……
蔡襄懊悔:原来匀儿有正义感,不该指责他!
葛清源拿出银子给安长仁:这点钱给你买些衣服。天这么冷,真可怜!
安长仁下跪:夫人,你们的大恩大德我心领了。可我举目无亲,走投无路,这些钱等会儿会被他们抢走的。反正我死路一条,不能白拿你们的银子送他们。
蔡匀(同情地):爹、娘,看他挺可怜的。福建人也算是同乡吧,不如收下他!
安长仁感激万分:大人有大量,我只要混碗饭吃,做牛做马都会报答你们。求求你们,可怜可怜我吧!
葛清源看着蔡襄。
蔡襄(同情地):他伤势不轻,天气又这么冷,先把他留在府里治疗再说。
围观的人们投下钦佩的眼光:蔡大人一家真好!
蔡福和蔡匀扶着安长仁进府。(闪出)
义波:他神情惶恐不安,当时又急忙把蔡公子那碗茶倒掉……他也许知道茶里有毒,有难言之隐吧?
蔡襄:我也觉得有点奇怪,今后要多留神。
葛清源:咱收留了他,他应该不会恩将仇报吧?我们一向以人为善,不会得罪什么人吧?
蔡母:官场险恶,襄儿对奸臣疾恶如仇,他们心甘吗?……安长仁会不会受人利用?
蔡襄: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出门在外要时时警惕!
6.雍丘仁济药房夜外
徐大夫返抵仁济药房,伙计对着药方称药。
安长仁:阿福,你等着,我去方便一下就来。
药房对面一个黑影在晃动,安长仁走过去,拐个小巷。
章望之:蔡匀怎么样?没死吧?
安长仁:他病倒了。徐大夫说是中毒。
章望之露出凶相:你是暗桩,却把毒药倒掉,该当何罪?
安长仁(委屈地):三年来,他们对我很好,奴才实在不忍心……
章望之威胁:大胆!相爷的话你竟忘得一干二净。哼,他没死,你就活不成,你娘也别想活!
安长仁跪下求情:爷,我求求你!我任你处治,饶了我娘吧!
章望之:限期三天,蔡匀没死,你和你娘都得死!没什么价可讲,这是章相爷的命令。这包药渗在他的药里,听见吗?
安长仁哭着脸,只好把毒药藏在怀里。
7.顺风旅社日内
蔡福专注在厨房里煎药。安长仁窥视动静,随手抛小石块,楼梯咯咯作响。蔡福却置若罔闻,不敢离开半步。
安长仁(独白):难道他们已有发觉?我怎么办?
蔡福小心翼翼地端着药上楼。
葛清源一口一口给蔡匀喂药。
蔡母(关切地):乖孙儿,肚子里舒服点吗?
蔡匀:奶奶,舒服多了。别担心,我会好的。
蔡母微笑:这就好,这就好!以前你身强力壮……(哽咽地)这两天颗粒不进,只是喝水和汤药度日,瘦多了。你爹娘都没合眼,心急如焚啊!
蔡匀(劝慰着):爹,娘,别担心!我会好起来的。这两天我老是做梦,梦见洛阳桥好长好长,我跟行人一起过桥,多宽敞啊!我们一家人笑得很开心,我就这样笑醒了!
蔡襄:匀儿,洛阳桥一定会建成的!
葛清源:匀儿,你安心养病,身体好才能一起参加建大桥。
蔡襄:商丘又名宋都,离这不远,名医荟萃,什么疑难杂症都能治好。如果你明天有好转,我们就去商丘治病……一天就到。
蔡匀咬着牙:没事,我们明天就去。
8.商丘途中日外
两辆马车急着向商丘进发……
车厢里,蔡匀咬紧牙关,默不吭声。
葛清源捧着水让蔡匀喝。
蔡母泪水盈眶,望着蔡匀。
蔡襄不时掀着窗帘,注视着窗外动静。
义波和尚紧握禅仗,张望四周。
安长仁神色沮丧,苦着脸赶车。
9.商丘古城客栈夜外
安长仁(独白):已是第三天了,他们戒备森严,如临大敌,我实在没有机会下手。娘啊,恕孩儿不孝……不,蔡少爷是好人也不能死……不如我死一了百了!
安长仁闭着眼,张开嘴,正要服毒,突然一黑衣人站在面前阻止。安长仁定睛一看,原来是章望之。
章望之:别傻了!你死了,你的娘还能活着吗?快跟我走!
安长仁无奈地跟着章望之躲躲闪闪进厨房。
又一个黑衣人跳进围墙里。义波看在眼里,急跳下楼,飞舞禅杖与其厮打。
蔡福在厨房里煎药,听见外面的厮杀声,伸着头往窗外张望,冷不防被章望之往背后击了一掌,晕倒在地。
章望之指使安长仁:快把毒药放进药壶里!
安长仁掀开壶盖,又盖上壶盖,溜出厨房。
安长仁:章少爷,这里我不能再待下去了,你带奴才去见我娘吧!
章望之手持匕首,捅进安长仁心窝:我送你去阴曹地府见你娘!
安长仁大喊:救命啊!……你这没良心的禽兽,不得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