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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我才是最傻的

从胡同里驶出来的大卡车轰足了油门向前开,司机可能是走神了,回过神来的时候,他的车已经距离彦闹闹不远了。司机慌忙闪烁车灯,鸣笛警告,并努力转弯避开彦闹闹。

彦闹闹发现卡车的时候已经吓傻了,他的两腿不听使唤,躲闪不及,眼看着卡车就要撞到他了。说时迟那时快,彦闹闹感觉到有一股力量把他推开了,他才幸免于难。

司机伸出头骂了一句脏话,愤愤地开车走了。

“没事儿吧?孩儿他爹,你跟我说说话啊!”沈豆豆抱着呆木头彦闹闹,用力摇晃着。

“刚才是你推的我?”彦闹闹半天才缓过神来。

“你没事就好,你要是残疾了,我可怎么办啊!”沈豆豆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满脸泪水,一边抽搭,一边从上到下地摩挲着彦闹闹,生怕哪块骨头出了问题。

“我没事,豆儿,我以后再也不怀疑你了。”彦闹闹一把把沈豆豆搂在怀里。

“你要是再怀疑我,老天爷都要生气的。”沈豆豆见彦闹闹安然无恙,破涕为笑地说,“赶紧走吧,大半夜的在这儿肉麻,别人以为咱俩是精神病呢。”

两个人站起来,掸掸身上的灰,向家的方向走去。和开始不同的是,两只手攥得紧紧的,好像生怕失去对方一样。

沈豆豆知道,她和彦闹闹的感情又加固了一层,以后谁也别想把他们分开了。

沈豆豆只要想起这次的“卡车惊魂”事件,就对自己超级有自信。事后彦闹闹说他不相信沈豆豆有这么大的力气能推得动他这个一百四十斤的大男人,可见执著的信念足以让一个人作出超乎自己能力的事情。

今天是试用期最后一天,沈豆豆为自己能否过关而感到忐忑不安。这三个月来,上班迟到过,工作失误过,还好没给公司造成过什么重大损失。不过公司讲究“无功就是过”,自己能不能顺利通过试用期,还得看领导的意思。

下午的时候,罗雨凤把陈静叫了进去。大概二十分钟后,陈静哼着小曲儿回来了,开心地收拾着东西,看来她顺利过关了。

“沈易,罗经理让你过去呢。”明明是来通知沈豆豆进去谈正式录用的事情,但陈静头也不抬,真不知道她是因为对沈豆豆态度冷漠,还是因为上次的事情不好意思再跟沈豆豆说话。

沈豆豆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衣衫和头发,去了罗雨凤的办公室。

“进来!”

沈豆豆小心翼翼地打开门,看见罗雨凤正坐在办公桌后面等她,桌子上是陈静刚刚签完的正式劳动合同。

“罗经理,您找我。”沈豆豆坐了下来。

“沈易,你在公司实习已经三个月了吧,虽说是实习,其实也就是试用期了。说说你自己的感想吧。”罗雨凤双手交叉在胸前,准备听沈豆豆发表意见。

沈豆豆想到齐宏告诉她的身在职场的九大秘诀之“大智若愚”,想出风头还不如保险一些好,毕竟自己还是个新人,于是她思考了一下说:“这三个月以来,我在策划部基本了解了咱们公司的运作流程,和其他员工也比较熟了,大家对我都很好。我挺喜欢这个工作环境的,希望在接下来的工作中能尽快和公司运作融为一体。”

罗雨凤听了,不以为然地笑了笑:“好,接下来……我来说说公司内部对你的考核结果……”罗雨凤从文件夹里抽出一张纸,“这上面是你三个月以来的工作表现,是我通过多个部门对你的了解记录下来的。”

沈豆豆心里暗想:My 天呐!齐宏说得没错,在你工作的时候,不知道会有多少人在监督着你,给你打分。

“三个月,一共迟到四次,原因是堵车。请假四次,病假两次,事假两次,没有早退和旷工现象。工作上能按时完成任务,有时会有些小纰漏。”说着罗雨凤看了沈豆豆一眼,“策划部的容姐——作为你试用期的领导,她对你很是赞赏,觉得你工作很卖力,但表达能力不强。其他部门呢,觉得你工作能力一般,但是人还不错。”

沈豆豆长舒了一口气,心里特别感激容莉莉,平时看容莉莉凶巴巴的,没想到关键时刻她还真的帮了沈豆豆大忙,不管这次能不能通过,沈豆豆都决定不在背后叫她“容嬷嬷”了。

“综合大家的考虑,我们觉得你不太适合做行政的工作。”罗雨凤顿了顿,“不过看在你努力工作的份儿上,我还是决定给你一个机会,你要好好努力,行政的工作可不是你想象中那么容易的。即使公司跟你签了正式的合同,也不代表你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沈豆豆被罗雨凤这一段指示不明的话弄得手足无措,直到罗雨凤说到给她一个机会的时候,她才放下心来:“谢谢罗经理,我一定会努力工作的!”

“至于上次电话单子的事情,我从别人那里已经查明白了。”罗雨凤向前探了探身子,“一个人做好自己分内的工作就可以了,别人的事情不要管。还有,这件事以后不要再提了,我告诉你这些,是怕你心里委屈,要是把这种委屈带到工作中来,是会影响工作的。”

看着罗雨凤严肃的眼神,沈豆豆连忙像鸡啄米一样点头答应。可她心里还是很委屈:“什么嘛!明明是你弄错了,你既然已经查到了真相,就该向我道歉才对!居然还怕我影响工作,什么人嘛!难道你眼里就只有工作吗?是工作重要还是人重要啊!”

签完了正式的劳动合同,沈豆豆从罗雨凤的办公室里走出来,她看见陈静已经收拾东西到行政部去了,她不禁暗自为陈静担心起来。

自己明明和她是对手,怎么还替她担心。沈豆豆笑自己幼稚。

“容姐,你现在忙吗?”收拾好东西,沈豆豆就要离开策划部了,但是在走之前,她还是想感谢一下容莉莉,要不是因为她,自己今天有可能就被开除了。

“还行,你有事吗?”容莉莉抬头看了看沈豆豆。

“我今天就要去行政部了,谢谢容姐对我这么长时间的照顾。”沈豆豆发自内心诚恳地说。

“那恭喜你了,赶紧去报道吧,陈静都走了很长时间了。”容莉莉依旧是不温不火的样子。

“不管怎么说,我都要谢谢你在罗经理面前肯定我的工作。”虽然看到了容莉莉那不冷不热的反应,沈豆豆还是坚持要把心里的话说出来,不然她会有遗憾的。

“那是你自己工作的表现,我只是实话实说,你不必谢我。”容莉莉还是没有笑容。

“那我走了,容姐。”沈豆豆感觉有些尴尬,该说的话已经说完了,可以离开了。

沈豆豆抱着箱子准备离开的时候,容莉莉压低了声音说:“工作时多留一个心眼儿,干好自己的事情再去帮别人,行政部和策划部不一样。”

沈豆豆鼻子发酸,感动极了,她从心底喜欢这位外冷内热的大姐,转身看容莉莉的时候,容莉莉正微低着头翻找文件。沈豆豆轻声说了句:“谢谢容姐,我知道了。”就抱着箱子走出了策划部。

看着沈豆豆的背影,容莉莉笑了,之后,继续工作。

来到了行政部,沈豆豆被安排在陈静前面的办公桌。这让沈豆豆感到很不舒服,因为她以后的一举一动都在陈静的“监视”之下了。相比陈静一进行政部的高调亮相,沈豆豆选择了守愚藏锋。

因为彦闹闹和她提过,对于涉世未深的沈豆豆来说,第一份工作会存在着相当大的压力。从高高的象牙塔走下来的她还抱有理想化的思维方式,还颇有一些书生意气。然而职场并不是可以随便展示自己挥斥方遒气魄的试验田,沈豆豆应该低调一点,因为她身上的闪光点还很有限,更多的还是不足之处,如果过分暴露自己的闪光点,像陈静一样高调,那么她也就将自身的不足表露无遗了。虽然公司一直在讲“无功就是过”,但是对沈豆豆这样的人来说,在职业生涯之初还是稳扎稳打更保险一些。

一天下来,沈豆豆基本了解了办公室其他人的情况。

罗雨凤是行政部的经理,也是雷总的助理之一,做事雷厉风行,从不马虎,对于下属要求非常严格,她的厉害,沈豆豆在试用期就已经见识过了。罗雨凤的办公室是在行政部大办公区里面的一个单独的房间,而其他的员工都在外面工作。

除了陈静和沈豆豆,办公区里还有三个人。一个是在这家广告公司工作三年多但仍没有任何职位和薪资变化的任劳施。人如其名,任劳施最大的特点就是人比较老实。作为行政部门唯一的男子汉,任劳施肩负起一切女孩干不动的体力活,而且任劳任怨,从不计较。这也是罗雨凤一直任用他的原因。

一个是公司的老员工刘胡敏,大概有四十岁了,一副和蔼可亲的样子,因为她总是笑眯眯的。据说她在这个公司刚成立的时候就已经是公司的一员了,就连雷总都要尊称她一声“刘姐”。人各有志,刘姐不希望去做高层的领导,只想安安分分地挣钱过日子,所以罗雨凤只是让她做一些资料类的活,从不指使她外出。

还有一个女同事叫李月。李月来这个公司已经一年多了,可以说是锋芒毕露,是罗雨凤的得力助手,与罗雨凤相比,李月在领导能力和工作经验上还有很多不足之处。李月不仅长得漂亮,而且能说会道,做事情考虑得也非常周到,简直就是天生做行政的料。她跟陈静聊得很投机,沈豆豆之所以能够在一天之内将办公室其他人的情况了解得这么详细,完全归功于李月跟陈静的“悄悄话”。

对于陈静和沈豆豆的到来,行政部三名老员工都表示热烈欢迎。沈豆豆看着眼前的这一张张热情洋溢的脸,想起离开策划部容莉莉说的话,她觉得有些言过其实,行政部的同事看起来还是很好相处的,要不她们怎么能主动要求晚上请新人吃饭呢?

饭桌上,罗雨凤也一改往日的严肃,和大家打成一片。所有人在饭桌上畅所欲言,但多数提及的都是和工作无关的个人私事,这让沈豆豆对工作的紧张感放松了不少。

不过,行政部的人仿佛天生的“海量”,各个都是狠角色,一杯接一杯不停地喝,不仅自己喝,还要求沈豆豆喝,沈豆豆有些受不了了,就以“给朋友回电话”为由,跑了出来。

“呼……终于出来了。”沈豆豆心想,“我先去趟洗手间,解决一下个人问题。”

不过,就在她释放“压力”的时候,听见了陈静和李月的声音。由于洗手间“封闭”到位,所以沈豆豆并没有被她们发现。

“小静,你刚来,有些事儿你可能还不懂,在咱们行政部啊,规矩多着呢!”这是李月的声音。沈豆豆听到有流水的声音,猜想她们两人可能正在洗手。

“我明白,李姐,以后还仰仗着你多指点指点呢!”这是陈静的声音。

这个马屁精——沈豆豆躲在厕所里暗暗地想。

李月说“:我之前还纳闷呢,因为我记得罗经理跟我说过行政部就缺一个人,可是一下子招来了两个。我看啊,有一个早晚得走。”

“我会努力工作的,争取留下来!”陈静的声音里充满了讨好的语气。

“你明白就行,咱们赶紧出去吧,不然别人以为咱们两个开小会呢。”

洗手间安静了下来,可沈豆豆的心却被提起来了。

“我看啊,有一个早晚得走……我看啊,有一个早晚得走……我看啊,有一个早晚得走……”这句话一直在沈豆豆的脑海里转,几乎成了她的噩梦。

沈豆豆觉得自己的头都大了,因为她明显看得出来陈静和李月已经站在统一战线了,罗雨凤说的只留一个人是什么意思?容姐说行政部不比策划部是什么意思?雷总说得适者生存、不适者淘汰是什么意思?刚才还和大家兴高采烈地喝酒呢,原来傻不愣登的自己才是最危险的那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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