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血溅了一脸，双眼已经被染红，视野被淡淡的血红色包裹。
在他眼里，这个时候的沈凡，就像一个从湮没之井冲出的“魔”，如同茶馆里说书的描述的那样。
狠戾、强大、收割生命的怪物。
心碎了，他却依旧活着，所以他亲眼看着对自己的折磨的进行……
沈凡拾起并抽出了那把刀。
那是父亲花了将近五年的收益打造的武器，虽然依旧属于凡器，但是因为材料的关系，即便真元境九重巅峰的修者也依旧会被这把刀所伤。
二品顶阶材料，雪寒铁！
四境天中北原境的独产，威力可比三阶材料。
一品的差距犹如天堑，并不是单纯的增减。
雪寒铁之所以评为二阶，只是因为它无法镌刻灵纹的特性，而非它本身的特质。无法镌刻灵纹，就不是灵材，也就无法用之铸成灵器。因此而成了鸡肋般的存在。
毕竟再厉害的凡器，依旧是凡器！
也正因为如此，它是凡材中的最顶尖的存在，价格一直居高不下。
漆黑如墨的刀柄，狭长微弧的刀身，刃窄且薄。
亮光划过，一片血花飘落。
两条手臂断掉。
其中一只手上带着的虚戒的手指已经整齐的出现在沈凡的手上。
快的吓人！
即便痛的生不如死，即便已经骇破胆，可是他甚至无法叫出声来缓解疼痛，只能慢慢品味这种痛苦。
每一个瞬间都像一生般漫长、难熬。
他后悔了，浑身的每一个细胞似乎都已经被植入了那种深入灵魂的颤抖。
如果早知道是这个结果，早知道这是一个如此偏执疯狂的魔鬼，他一定不会招惹，或者亲眼看着他被碎尸万段，剁碎了喂给阿青……如今，都晚了。
沈凡将戒指取下，随便揣进怀里。
只见刀光连闪。
一刀、一刀、又一刀……道道血线在空中划过，无声中增添了让人心悸的气氛。
……
“沈凡？”
沉默许久的秋璇终究还是问出了声，她的声音中一如既往的柔弱又带着坚强。
“我是！”最后一刀，脑袋飞离，颈部喷出大片的鲜血，那颗头颅的脸上最后的表情是……解脱。
沈凡收刀归鞘，走到秋璇的身边，动作轻柔的解开绳子，他似乎一点不害怕即将到来的不死不休的大战，专心的解着绳结，替她整理好衣衫。
秋璇闻到了极度浓郁血腥气，结合林朗的惨嚎，还有沈凡的反应，可以轻松的推出事情发生的过程。只是……身前的少年给她的感觉是如此陌生，以至于她在怀疑眼前的人，他到底还是不是那个坚强而骄傲的像哥哥一样替她撑起一片天的人……
她伸出手，试探着摸向了他的脸。
沈凡将她的手放到右脸上。
虽然冰凉一片，但秋璇的神情却放松了下来，在她要摸向另半张脸的时候，沈凡已经站起身，背对着她，微微侧过脸。
“上来”
秋璇搂住了沈凡的脖子，脸上露出晚上的第一个笑容。
纵然那血腥味让她几乎呕吐，纵然他浑身都冷的彻骨。她知道这就是那个他，那就够了！
因为这个温暖而明媚的笑容，寒冷的气氛瞬间散去，阴冷血腥的房间变得暖和不少。
抓起床边的一个宽大的斗篷将两人罩住。
一拳击碎身侧墙壁上的壁画。
“咔咔”
机括的声音响起，一个半人高的密道门，出现在眼前，里面漆黑而阴森。
沈凡背着秋璇慢慢走进去。
……
林朗那一声凄厉的惨嚎，不受任何阻碍的传遍林氏家宅。瞬间引起轩然大波。
林守业从床榻起身，随便裹了件衣裳，对着床上烂泥一样的林家女主人淡淡说了句：“我去看看”
大步走出房间，房檐上落下三道身影，影子似的跟在他的在身后。
还在睡的刘彪一下被惊醒，没管身旁抱怨的美婢，他有点慌，毕竟一听到这种凄惨的声音就知道肯定出事了。林家的水不浅，那位公子如果伤到哪儿，恐怕……
同时又有些奇怪，不就是新弄来了一个漂亮的瞎子吗？难道连一个瞎子都搞不定？
不过那个小姑娘到是够味儿，长得真是……啧啧，怎么以前就没发现呢？不然怎么也要先尝尝。
收拾起衣服，边往外跑边穿衣裳，到了门口才勉强遮体。眼见林守业杀气腾腾的赶过来，满脸谄媚的迎上去。
“老爷……”
“啪--”
响亮的耳光在耳边炸起，刘彪收敛起笑脸，却不敢生出一丝杀意，尽管握紧的拳头，指甲已经嵌入血肉，也只能满脸堆笑的在一旁赔罪。
这老东西不足为虑，但是他身边的三人……随便一个都能把自己收拾了。
“你最好盼着我儿无事。”
只是淡淡说了句话，林守业就不再管身边杵的跟桩子似的供奉。径直赶去林朗的房间。
可是刘彪听到这话却几乎跌进冰窟，额头冷汗不止。所有人都知道林守业不重家产、不重修行，只重这个唯一的儿子。
他儿子伤点毫毛他都能化身疯狗，不死不休。
当他看到儿子门前的两具死尸时，血就彻底凉了。一张老脸在一瞬间扭曲的不成样子。嘶哑着发出了让人惊悚的声音。
“好！很好！去把人揪出来，记住……一定要活的！”
身后三人一脸凝重，那个光头是废物不假，可是小四的水平如何，几人心中都有数。在看到他的惨相时心顿时就沉了下去。不过林守业的命令也不能不听。
三人对视一眼，互相点头，随后化作白鸿，一同落在院中央。警惕的看向四周，他们站的位置很讲究，分守天、地、人三眼位，可随时布置三才阵防御，有奇效。
只是……
“那是……是公子？”
其中一人看到了那具无头尸体，险些背过气去。尸身倒在血泊中，斩断的脖子处，血液汨汨流出，身上还有无数的深浅不一的刀痕……
另外两人也在那尸身上发现了江山佩、紫玉扳指等足以证明身份的东西，然后在尸体不远处，发现了……一颗头颅。
如果说刚才还能心存侥幸的话，现在就没必要了。
“噗！”
“老爷！”
林守业在见到儿子尸身的一瞬间，鲜血喷出，精神就迅速的萎靡下去。而后见到了儿子身上的遍布的血色刀痕，以及最后儿子的脸上……解脱的神情。
他一步一步的摇晃着挪到儿子的身边，将那具无头尸身抱在胸前，不发一言的盯着那个黑幽幽的暗道门口，就这么沉默着。
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出。
死一般的静降临。
就在众人以为家主疯了的时候。
林守业说话了。
“走不远，抓活的，不论是谁，办到后，老夫给他半数家产。死的也行，只是……”
他站起身，盯着眼前的几人。
“千万别让我看见完整的……”
“抽筋扒皮！”
“挫骨扬灰！”
温度好像又降了三分。
仿佛从魔界飘出的魔音，沁入在场的每个人的心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