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半天的折腾,项颂终于感到疲惫,于是全身放松,意守丹田,眼观鼻,鼻观心,双手捏了个法诀,趺坐于白玉床上,开始呼吸吐纳起来。
项颂的气海受损,得益于蓝凤凰耗费五百年的修为相助予以修复,很想知道修复后的结果,此刻一得空闲,哪里忍耐得住,是以立马迫不及待地练起功来,一探究竟。
项颂两膝相盘,双手相合置于胸口,右手食指指天,左手食指指地,口中“嘿”地一声,鼻孔中喷出了两条淡淡白气,但见白气在他脑袋周围盘旋,缭绕不散,渐渐愈来愈浓,成为一团白雾,将他的面目都遮没了,跟着就听得他全身骨节格格作响,犹如爆豆。
过了良久,爆豆声渐轻渐稀,跟着那团白雾也渐渐淡了,只见项颂鼻孔中不断吸入白雾,待得白雾吸尽,项颂睁开双眼,这才相信自己气海已完好如初,心里的那块石头这才落地,不由得满心欢喜,正想站起身来,丹田猛然一痛,腹部跟着如一只充气的皮球,慢慢鼓胀起来。
项颂上次在上古洞天的水潭边曾经有过类似的经历,知道这是自己丹田内的貔貅又要在自己经脉中运动的征兆,于是重新盘膝而坐,闭目内视,果然,丹田内那一赤一黑两条小龙开始沿着大小周天互相追逐,盘旋数圈之后,回到丹田,交颈相靡,盘作一团,重又蛰伏下来。
接下来和在水潭边发生的一样,项颂全身遍体又鼓起了状如蚕豆的红包,红包不断发生变化,慢慢变扁变平,形如鳞片。慢慢地,红色褪去,变成了银色,最后又从银色变成了红色。如此反复三次,最终以身体正中为分界线,左侧身子的鳞片变成了银色,右侧身子的鳞片变成了红色。
全身红包形成鳞片时,项颂全身僵硬,无法动弹,全身布满鳞片,手脚状如鸡爪,丑陋异常,左侧的身子覆上一层薄冰,寒冷异常,右侧的身子红如火炭,炙热异常。最后,薄冰和红光慢慢消褪,一切又恢复如常,就好象什么都没有发生。
四肢一恢复正常,项颂立马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双掌一前一后拍出,只听“轰、轰”两声巨响,墙上出现了两个手印,比上次在水潭边的更大更深。项颂凝视了自己的双手片刻,凌空又是两掌向墙上拍去,“轰、轰”声中,只见石屑飞溅,墙上又出现了两个深深的手印。
“公子爷,您怎么啦?”门口传来了小倩焦急的声音以及急促的脚步声,待得推门而入,看到墙上的四个手印,这才化焦虑为欣喜,道,“您进级了?”
“不错,我进入炼气二层了。”项颂微微笑,“多亏蓝前辈替我医好了伤,也多谢刚才你潜我洗的龙涎浴。”
“那都是公子爷的福缘。”小倩见项颂无恙,松了口气,祝贺道,“恭喜公子爷进级!”
“同喜!同喜!”项颂点了点头,这才发现自己身无寸缕,不觉面红耳赤,重又变得手脚无措起来。
“我去给您取衣服。”小倩看着项颂的窘态,抿嘴一笑,重又走出了石室,片刻之后,双手捧着衣服鞋袜走了进来。
项颂虽然没享受过什么荣华富贵,也没穿戴过什么绫罗绸缎,但当那件玄黄色的内衣穿上后,那丝滑般的质感和如绸般的份量清晰地告诉着他这件内衣的与众不同。
“这衣服……”项颂探询地望着小倩。
“你猜猜看这是件什么衣服?”小倩望着项颂调皮地一笑。
“好姐姐,你就别卖关子了,快告诉我吧!”项颂确实猜不出这衣服的来历,本已心痒难耐,见小倩卖起了关子,更是百爪挠心,忍不住开口求饶。
“公子爷,万万不可如此称呼小倩,乱了纲常,小倩承受不起!”小倩见项颂称呼自己为姐姐,急红了眼,板起了脸一本正经道。
“好吧,好吧,我依你。”项颂见状,只好妥协,“我就叫你小倩吧。”
“多谢公子爷!”小倩见项颂答应了,这才舒了一口气,说起了这件衣服的来历,“相传,当年盘古始祖开天辟地之时,一斧裂天地,清气升为天,浊气坠而成地,在清浊之间则是玄黄一片。
天地虽裂,但盘古始祖却发现巨斧竟被一物所缠,神斧不仅无法将其毁坏,更被缠于其中,无法拔出,于是神斧便在混沌渐开的天地之中横放了三百年。
盘古始祖在三百年后再取神斧之时,却发现斧头之上包裹着一玄色皮膜,呈玄黄之质,耀日月之光华,灵气四溢。拔回神斧,那皮膜则若霓虹般飘落,盘古始祖这才恍悟昔日便是这东西在混沌之中缠住了神斧,但它经历了无数风雨雷电的洗礼,在日月下暴露了三百年,这才逐渐干燥成皮,使神斧得以松脱。
盘古始祖后来花了数百年的时间,将之缝为一件奇衣,便是公子爷您现在身上穿着的这件衣服,名为太虚神甲。主人因为担心公子爷的安危,特命我将此神甲给公子爷穿上。”
小倩说着,又为项颂套上了一件灰色的外套,将那件玄黄色的内衣遮掩住。灰色外套的两只袖口各绣着一只五彩凤凰。
穿好鞋袜,束好腰带,小曦又取来一把宝剑给项颂系在腰上,前后端详了一番,这才满意地说道:“好啦,可以出发啦!”
“出发?去哪?”项颂有些摸不着头脑。
“公子爷莫要忘了,您还要去天山缥缈峰的灵鹫宫,那里是逍遥派的总部。另外,公子爷受损的筋肉和脉络虽然已被主人修复,毕竟元气大伤,还需要细心养护才可以恢复如初,而总部的碧玉床对恢复公子爷的伤势很有益处,这也是主人迫不及待要公子爷动身去总部的原因。”
“如果我把夜前辈的东西转交给蓝前辈,岂不是省却了我长途颠颇的风尘?”项颂对于蓝凤凰要他将东西送到逍遥派总部有些不解。
“公子有所不知,我家主人虽说和夜前辈是师兄妹,但我家主人并不属于逍遥派,所以夜前辈交代送到逍遥派总坛的东西我家主人不便接受,为了不让别人猜疑,我家主人这才急着要公子去逍遥派的总坛,将东西送还,以免误了夜前辈的大事。”小倩解释道,“至于公子爷的夫人,由于她越级施行‘遮天蔽地’这一法术,已然受了内伤,若不及时医治,会毁了她的修为根基,此刻我家主人正带着她去远处求医,请公子爷不必担心。”
“原来如此。”项颂悬着的一颗心此刻方才落地。
“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可以大开眼界了!”小倩兴奋地对项颂道。
“可是,江湖险恶,难道你不知道?”项颂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
“公子爷别担心,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会时刻陪伴着您,把您服侍好!”小倩一脸的灿烂。
“你服侍我?你要和我一起去?”项颂闻言,大吃一惊。
“是啊,主人吩咐我陪同公子去灵鹫宫,路上也好有个伴说话解闷。遇到危险也有个照应。”小倩笑道,“您放心好了,我不会拖累您的!”
“那好吧!”项颂听说是蓝凤凰的安排,也不好反驳,只得答应。漫漫长途,有个伴也好,确实不会那么烦闷。
“请公子用膳!”见项颂答应了,小倩嘴一抿,做了个请的手势,带着项颂朝餐厅走去。
吃饱喝足之后,休息了两个时辰,小倩背上背着一个包袱,带着项颂走出了凤凰府,只见一辆蒙着黑色绒布的马车静静地停在门外,两匹拉车的白马正喷着响鼻,四蹄交替地踩踏着地面。车夫是一位胡子拉碴的中年男子,一见两人到来,忙将车帘掀起,待两人进去坐稳后,这才将手中拉着的缰绳一抖,喝了声:“驾!”那两匹马于是撒开蹄子,拉着马车跑得飞快。
“公子爷,您休息会儿吧。”一进马车,小倩便开始忙碌起来,整理好坐垫让项颂坐下,又从包袱里掏出一条锦被盖在他身上,“还有很长的一段路程要走呢。”
“小……小倩,你……你对我,真好!”项颂看着忙碌的小倩,内心过意不去,“你也休息一下吧。”
“服侍好您,是我份内的事情。”小倩一边整理包袱,一边说道,声音却渐渐弱了下来,最后几不可闻,“主人交代过,自今往后,小倩……小倩,就是……就是公子您的人了。”
“你说什么?”项颂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主人……主人……她将小倩……将小倩,送给……送给公子爷了。”小倩脸带红霞,结结巴巴地答道,“小倩自此一心一意服侍公子……生是……是公子的人,死是……是公子的鬼。”
“这……这怎么成?”项颂一下变得手脚无措起来,连忙拒绝道,“不行,这不行!”
自己都难养活自己,又怎么能养活得了这么一位娇滴滴的女子?
“公子爷,您如果……如果不要小倩,小倩就没脸见主人了。”小倩见项颂一口回绝,慌了,眼睛一红,声音里就带有了哭腔。
“别哭,别哭!”项颂一见小倩泪眼欲滴,连忙改口道,“其实我心里喜欢还来不及呢,哪里会不要你?只是,我担心你跟着我会有许多苦头吃。”
“我不怕吃苦!”见项颂不再拒绝,小倩原本哭丧的脸上终于浮上了一丝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