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初五端阳佳节,正午之后,黛玉兴奋的挥舞着小手,对面前正在给自己系披风的弘昼说道:“胡诌哥哥,等下我们去看龙舟,黛儿好要吃胡诌哥哥上回给黛儿吃的红色球球,球球很好吃。”
弘昼一笑,他知道黛玉口中的红色球球指的是上次自己从外面买回来给她吃的冰糖葫芦,小孩儿都喜欢吃这个,听额娘说,自己两三岁的时候也是如此,不过那东西多吃了可不好,因而弘昼并不是经常性的给黛玉买,因而黛玉十分思念。
“胡诌哥哥是谁?”弘昼眨着眼睛,四处看着,寻找着黛玉口中的“胡诌哥哥”,又伸手拍了拍黛玉的小脑袋,“黛儿既然一直叫胡诌哥哥,那便让胡诌哥哥给黛儿买吃的好啦,弘昼哥哥可不会买个饶舌的小孩儿吃。”他说着放开了黛玉,要往别处跑。
黛玉忙紧追几步,赶上弘昼,肉呼呼的小手拽起弘昼的袍角:“弘昼哥哥,弘昼哥哥,好嘛,黛儿不饶舌了,黛儿要红色小球球。”
弘昼回过头,好笑的捏了捏黛玉粉嫩的小脸:“你这个坏东西,想要吃好吃的了,就叫弘昼哥哥,哼,下回若再听到你叫胡诌哥哥,定不来理你。”
“弘昼哥哥不会的。”黛儿软软的小身子扒在弘昼身上,小脑袋蹭着弘昼的腰际,转动着摩擦,“弘昼哥哥最疼黛儿了,一定不会不理睬黛儿的。”
黛玉软语轻声,声音有些拖长,带着苏州人的糯劲儿,听得弘昼心中十分舒服,俯下身子拢着黛玉的衣裳,说道:“弘昼哥哥当然不会不理睬黛儿啦,旁人可以不理睬,黛儿弘昼哥哥是一定理会的,是不是?”
黛玉听了这话,马上笑着点头。
这时候林如海夫妇从外院走了进来,见弘昼正给黛玉拢着衣服的模样,相视一笑,林如海说道:“我就说我们去门口等着他们便是,弘昼一定会好好照看黛儿的,你偏不放心。”
贾敏笑了笑,道:“一来是不放心,二来我也想看看弘昼照顾我们黛儿的模样,嘻嘻,真正比我这个做母亲的还要仔细呢!”
“爹爹,娘亲!”黛玉见了父母到来,迈着小短腿儿,奔跑着过来,扒住了贾敏的双腿,贾敏笑了一笑,将女儿抱进了怀中。
今日的黛玉穿了一身浅蓝色底子银色丝线绣兰花的小衣裳,衣角上的盘口还是别处心裁的小粽子模样,很是应景,头上梳着双丫髻,并用毛茸茸的圈圈盘着,衬托得黛玉越发显得可爱。
林如海看着漂亮温柔的爱妻,可爱的女儿,脸上多了一丝幸福的微笑,和贾敏互望一眼,尽皆一笑。
在黛玉身后的弘昼抬眼看着林如海和贾敏两人,忽然心中升起了一个念头,若将来自己和黛儿能像师父师娘那样,那该有多好呀!听府中下人说道,师母在生了黛玉之后便不能生养了,曾经好几次劝着师父再纳一个侧室,好延续林家的血脉,师父却是坚持不从,一定要对师母从一而终,这样的深情厚意,让人见了变心中羡慕不已,再看两人站在一起,男的潇洒俊朗,女的风姿绰约,果然是一对璧人,若有朝一日自己能和黛玉如此站立人前,那才是真正不枉了在人事走一遭呢!
“弘昼哥哥,弘昼哥哥……”黛玉推着弘昼,弘昼啊的一声回过了神来,忙应道:“怎么啦?”
“弘昼哥哥刚才答应了要给黛儿吃红色球球的,是不是?”黛玉一只手拽着弘昼瓜皮帽上的小竹子,另一只手攀着贾敏的脖颈。
弘昼听她问这话,一笑,她定然是和贾敏在争论是否能吃冰糖葫芦的事儿,今日是端阳佳节,自己怎么能扫了她的性子,便点了点头。
“你呀,总帮着这个丫头!”贾敏笑着说道,抬头看了看天,道,“时候不早了,我们便出门吧。”
江南之地,河流众多,姑苏城更是如此,整座城池仿佛就是建在水面上的一般,只是姑苏的河流都是小河,行不得大型的龙舟,因而今日河面上的龙舟的是小型客舟改建而成,虽然并不华丽大气,却精致典雅,少一分豪气,多一分妩媚。
前两年的时候,黛玉尚小,如此热闹场景,林如海并不敢讲她带出去,怕不小心冲散了,那就要糟糕了,因此今日还是黛玉第一次见到龙舟,着实兴奋,在贾敏的怀抱中左右摇晃着脑袋,除了观看河面上摇摆着的龙舟,还要看两旁的小贩,香喷喷的糯米粽子,花色各异的糕点等等,让鲜少出门的黛玉目不暇接。
弘昼从前在雍亲王府,胤禛家规严谨,他不免受到拘束,少能出门,现在在姑苏过着端午节,虽然不能合家团聚,却多了几分自由,也很是兴奋,左顾右盼,除了买了一串冰糖葫芦塞进黛玉手里外,还买了一些小玩意儿。
四人在城中逛了一圈之外,寻了一个颇为雅致的酒肆用膳,用晚膳出门之后,天已经全黑了,但姑苏城内却更是热闹了,处处挂起了大红灯笼,另还有龙舟型的长条灯笼,贯穿着整条大街,夜市上更是人来人往,附近城镇中的人们也来此处有完,俱是笑逐颜开。
弘昼跳着身子极目远望,转头说道:“黛儿,快看,哪儿好生热闹,我们去看看,好不好?”
黛玉在贾敏怀抱中连连点头,又转过头祈求的看着贾敏,贾敏宽容的一笑:“罢了,今儿是过节,什么都依着你们吧。”
四人往那人群蜂拥处走去,黛玉因在贾敏怀中,并不是很高,看不清人群之中是什么,挥舞着小胳膊叫道:“黛儿要看,黛儿要看。”林如海便将黛玉从贾敏怀中抱过,举高了手臂,黛玉这才看清,远远地,靠近河流处,悬挂着许多龙舟灯笼,做工精致,甚是好看,点上蜡烛,剔透晶莹,下面还悬挂着字条儿,一群人正围绕着看。
林如海等人也围了过去,原来是猜谜语得龙舟,每猜一次十个铜板,因那龙舟灯笼糊得非常精巧,因而便围着许多人在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