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得知是皇后召见黛玉时,贾母又是欢喜又是忧心,外孙女得到皇后娘娘的垂青,当然是一件大喜事,没准儿以后贾府还能借着她攀上皇后娘娘呢,只是以黛玉现在对贾府的态度,她会愿意帮着贾府吗?
贾母陷入了深深沉思中,自从胤禛登基,贾府中有见识的人都在惶恐中过日子,朝廷传闻,胤禛心胸狭窄,有仇必报,当年皇位之争时,贾府自始至终总是帮着八阿哥,当今皇上会不会因这个怪罪贾府呢?元春自从入宫,也只是封为了元贵人,和她同一等级的哥哥宋氏等人却都册封为嫔,明显着,胤禛是不待见贾府的,现今的贾府只外表风光,内里却是为难重重,稍一不慎,别说难保眼前的荣华富贵,便是满门性命,那也是在皇上一念之间。
想到满门抄斩,贾母心中顿时一紧,下定主意,一定要借着黛玉搭上皇后这个护身符!于是,贾母微微笑道:“既然皇后娘娘这样抬举黛玉,黛玉可要好好服侍皇后娘娘才是。”
黛玉尚未说话,刘公公就尖着嗓子道:“这位就是贾府老太太吧,你这话说得可要为难皇后娘娘了,娘娘请了林姑娘去,原来是喜欢林姑娘,才想让林姑娘进宫小住,可听你这话中意思,竟是指着皇后娘娘是要林姑娘服侍去的,这是何意?”
贾母一愣,方才那话原是讨好,却没有想到竟被刘公公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她连声称不敢,这总管太监虽然官位没有,可都是在上层主子身边的人,若让他在皇后身边说了些什么,那可大大不妙了,瞬间,贾母浑身惊出了汗来。
刘公公不再理睬贾府中人,看着黛玉微笑说道:“姑娘,明儿个进宫成吗?若是可以,奴才明儿个便来接姑娘。”
黛玉身子疲乏,虽原想在家多歇息几日的,但皇后既然说了明儿个,自己再推脱终究不好,遂点头答应。
刘公公离开之后,贾母又拉着黛玉的手说了好些话,左右无非是一些骨肉亲情之类的,若是从前,黛玉听了难免心中感念,但此时的她对于贾母的心已经看得明白了,对,贾母确实对自己唯一的骨肉有亲情,可这亲情敌不过荣华富贵,敌不过贾府的宝塔尖子的位子,既然如此,自己又何必为了她的地位而做出违心之事来呢?只听着贾母的话,黛玉脸上并没有过多的表情。
贾母看着黛玉冷冷淡淡的模样,也自觉得无趣,说了一会儿话,便和王夫人等人离开,王夫人始终扳着脸,回到府后,立刻将王熙凤叫到了自己房中,屏退左右,怒火冲天,瞪着双眼道:“你是怎么办事的?我让你要了那丫头的命,怎么竟还让她活着回了京城?”
王熙凤挪动了一下嘴唇,半晌才说道:“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只听说,他们快要得手的时候,突然又冒出一个黑衣人来,救了黛玉等人。”
“就这样巧?”王夫人狐疑的看着王熙凤,眼中甚是疑惑,对王熙凤的话,她并不十分相信。
王熙凤连忙说道:“我怎么敢欺瞒太太?”顿了一顿,小心地说道,“太太,以我之见,既然没有得手,那也罢了,若得了手,不但是杀人大罪,更是谋害皇子的罪名呢!”
“你懂什么?”王夫人眼睛一瞪,“那林黛玉不是一个简单的人,说话滴水不漏的,就是不肯住进贾府来,分明就是对我们的图谋一清二楚,既然如此,要得到林家的财产,那是千难万难之事了,便是劝得她进了府,也休想得逞,若要林家家财,只有林黛玉死了!”
“她家中也是有亲戚的。”王熙凤争辩了一句。
王夫人轻哼一声:“那又如何?林家除了林如海,其余都是些不成话的东西,贾府要想对付他们,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到那时候根本不用我们出面,老太太自会有注意的,你当她一点儿都不想林家的财产吗?”
贾母从来不喜王夫人,对王熙凤却是甚好,因而王夫人说及贾母的不是时,王熙凤眉头微皱,但也不曾争辩,只是不语,只当做没有听见。
王夫人看了王熙凤一眼,突然一笑,拉着她的手,道:“你是姓王的,在这府中,跟我同心同德的也只有你了,你且帮我除了林黛玉,得了林家的银子,我自然不会亏待了你的,你放心就是。”
“多谢太太。”王熙凤也笑了,顺应的低下了头,只是低垂着的眼睑中一丝笑意也无,王夫人的这种话她听得多了,从来需要自己的时候都是这么说,可这么多年来,只有自己为这个家贴光了陪嫁,再没有看见自己捞到什么好处的,林家的财产?哼,她不再来盘剥自己已经不错了,还能当真给自己了?
“回去吧。”王夫人挥了挥手,“别忘了和琏儿说一声,有些事儿得快些办了,才能让人省心呢!”
王熙凤应了一声,告退出去,回到自己院子之时,贾琏已经在了,他见到王熙凤行色匆匆,脸色不豫,顿时也皱起了眉头:“是不是她又要你做什么事儿了?”
王熙凤苦笑着点点头,贾琏愤愤的道:“我就不知道你怎么那样听她的话,她让你去杀人你也去?要知道现在林黛玉身边不单单有一个阿哥,还有一个神秘人,我也不敢再派人招惹了,这回请了那么多杀手,倒将银子用去了不少呢!”他说着,躺回了榻上,背对着王熙凤,打定了主意不帮忙。
“我何曾不知道,只是有道是骑虎难下,她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这许多了,哪能就此脱得开身?哎,只怪我当初贪心,又以为她毕竟是我姑姑,哪想到就成了今日这番模样?”王熙凤坐在了榻旁,轻推了一下贾琏,“你放心,这次的杀人大罪,我是万万不会再帮忙的了。”
“当真?”这话让贾琏有些放心,转过了身子,又担心起来,“那你如何跟她交代呢?”
王熙凤看着贾琏道:“你且装病吧,便说得了会传染的病,要到外头住上一住,我便借机推辞了这件事。”
“这样也好。”贾琏有些雀跃,他本是爱寻花问柳之人,只是平时王熙凤管得紧,一直没有机会,这次能在外头住着,倒让他得了便宜。
王熙凤知道贾琏心思,恨恨的点了一下他的额头,咬牙切齿的道:“你若敢胡作非为,让我知道了,看我怎么收拾呢!”贾琏自然连声不敢,只是私底下如何行事,那只有他自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