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贾府老太太和几位姑娘来看你了。”正在弘昼劝得黛玉没了眼泪之后,小厮很不合时宜的进来报道。
自从黛玉离开贾府,贾母还是坚持不懈的上门劝说,想要黛玉再次搬回贾府来,在黛玉的坚持不允以及躲避之下,才死了这条心,今日前来怕也是得了林如海过世的消息,想要插手林家之事,黛玉冰雪聪明,对贾母的心思十分了解,心中不由得气苦,别的时候不管她想怎么样,自己还不是十分在意,可现今自己家中出了大事儿,她竟然还要汲汲营营,这哪儿是骨肉亲戚,分明就是一些喂不饱的吸血鬼。
但既然已经上门来了,总不能赶了出去,少不得让人请了贾母等人前来,来人之中贾母当先,其后四人,三人正是迎春、探春和惜春,另有一人竟然是薛宝钗,黛玉不禁冷笑一声,她还真不当自己是个外人,连贾府和林府之间的事情她都要插手了。
上前见了礼,黛玉平平淡淡的请贾母等人坐下,贾母的眼睛却转到了弘昼的身上,她见弘昼在此,心中惊讶,早在贾府之时就瞧出黛玉和弘昼的关系不同寻常,现在她更加深了这种观念,弘昼先前的秦钟乃是化名,实际身份乃雍正爷的第五子,这一点贾母深知,见了弘昼,不免心存敬畏与奉承之心,但既然弘昼没有亮明身份,她还是假装不知道的好。
“外祖母怎么来这了?”见贾母一时沉吟不语,黛玉直言相询,她伤心失落之极,不想再虚情假意的迎合贾母等人了。“还是不听到了我那女婿的事情,我心中难受,便来你这边看看。”贾母动情的说着,眼中却带着一丝算计的看着黛玉。
弘昼在心中暗骂,这贾府中人当真卑鄙得很,竟然拿这事儿当面说着,你既然知道黛玉心里难受,便不该当着她的面再说起这件事情来。
这边贾母刚说完了话,宝钗也开了口:“人死不能复生,妹妹不要太过伤心了,还是保证身子得好,老太太和太太都担心着你呢!”她劝人之际,总不忘奉承一下贾母,为自己博一个美名。
贾母连连点头,她对宝钗这一点是非常满意的,她观察入微,一句话一句话的都得恰到好处,竟都说到了自己心坎里了,但这只是贾母的感觉,黛玉和弘昼都已经皱起了眉头,不管宝钗心中是怎么想的,今日贾府的几个姑娘都在,哪儿就轮得到她说话了?
黛玉生性柔顺,不与人争吵,只别过了头不看宝钗,弘昼却冷冷的说道:“这位姑娘是贾府中的什么人物?倒是会说话得很嘛!难不成是贾府的姑奶奶?”
宝钗被弘昼这话说得很是尴尬,勉强着一笑,道:“我不过实话实说,秦公子何必来埋汰我?”弘昼的身份贾母并没有对太多的人说,因此宝钗只知他是秦可卿的妹子,其他的则一概不知了,语气中也没有多大的敬意,弘昼嘿嘿冷笑两声。
贾母见状,连忙拉了拉宝钗,得罪了黛玉事情还不大,可若得罪了弘昼,那可真是天大的事儿了。
宝钗不解贾母为何对这样一个少年如此惧怕,心中略有不屑,只当贾母是为了讨好黛玉方才如此,不再言语了。
贾母微微笑着对黛玉道:“黛儿,如海这么一去世,想来你是要回去的吧?”
“这是自然。”黛玉点头。
贾母说道:“你这一个姑娘家,出门在外的,赶那么远的路回去,让我如何放心得下来?依我的意思,便派了你琏二哥陪你一同回去,不知道你的意思怎么样。”
黛玉瞅了一眼贾母,说道:“不必了,黛玉能千里迢迢来到京城,自然也能千里迢迢的回去的,这一点外祖母不用担心。”
“那不同,上回你是跟着贾雨村来到这儿的,总算路上有人作伴,如今一个人,我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回去?”贾母之意十分坚决。
黛玉心中发愁,如何才能将贾母拒绝了,弘昼已经在旁说道:“这个贾老太太无需担心,林姑娘并非一个人回去,我自然会陪伴着她的。”
这句话一出,不但贾母惊讶,连黛玉也是一惊,他是堂堂皇子,怎么能擅自离京?
这一下贾母也不知道该当如何说了,宝钗又急急插嘴说道:“还是多派一些人手比较好,这样路上才安全哪!”
弘昼冷冷的看着她:“怎么?难道薛姑娘觉得贾府的人竟比我们家里还要多,还要能干?”不等宝钗说话,眼睛一瞥,又看向贾母,冷冷一笑,“贾老太太也是这个意思吧?”
这可惊煞了贾母,她连连摇头,道:“不敢,我们怎么会有这样的意思?”又瞪了宝钗一眼,方才的她还觉得宝钗为人伶俐,现在却觉得她是那样愚不可及,隐隐有些后悔将带她带了出来,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既然不敢,那旁的话也就不用多说了吧?”弘昼挑了挑眉毛,贾母知道言多必失,若在被他抓住了把柄,不知道会按上一个怎么样的罪名,康熙一死,贾府最大的靠山没有了,而继位的雍亲王又向来和贾府不睦,且为了八阿哥,他们还多次得罪过雍亲王,现在悔也来不及了,对于弘昼,更不敢稍有得罪。
贾母来意没有达到,有些悻悻,宝钗不明情况,但见到贾母脸色不好,也再不敢多话,接下来,迎春等人同黛玉说了几句话,也都是节哀顺变之类的,虽然话语和贾母、宝钗说的一样,但其中的意思却大为不同,至少她们语出真诚,并没有算计之下。
送走了贾母,黛玉见弘昼还没有要走之意,想起方才他的话,想要问,但又不知从何说起,或许弘昼只是为了哄骗贾母离开的吧,如果自己问了,岂不是着于痕迹了,倒不如便揭了过去。
“我没有骗你。”正当黛玉想说些其他话时,弘昼突然来了一句,“我定回陪你回姑苏!”一句话掷地有声,响彻黛玉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