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亲王府的花园景色怡人,淡淡微风拂过花丛,带来阵阵馨香,现在正是七八月时间,池塘中莲花开得最好,亭亭玉立,宛如一个个少女翩翩起舞,清丽绝伦,黛玉和元春在莲湖便漫步,习习凉风吹在脸上,倒是一阵子的舒心。
元春一面携着黛玉走着,一面和黛玉闲话家常,不过是说些从前在贾府中的生活,贾府中的人和事,黛玉对这个从未蒙面的外祖母家确实有些好奇,听着元春的话倒也不觉得烦闷。
“逛了这么久,可累了吧?”元春低头问黛玉。
黛玉微笑道:“还好,大表姐累了吗?”
元春说道:“我倒还好,只是往日里曾听老太太说过,你身子不好,因此怕你累了,不如我们便上莲湖上的凉亭休息片刻,你看如何?”
黛玉点了点头,心中对元春的体恤自己颇为感动,这位大表姐对自己倒是好的。
凉亭在莲湖中央,有一条回廊将岸边和小亭相连着,两人自回廊款款上了凉亭,在石凳上坐了,元春拿着帕子给黛玉抹了抹额角,道:“看,都出汗了,我记得今儿个厨房准备了酸梅汤呢,不如让紫云和青霜去拿了来,顺便也拿些点心来,可好?”
元春说着,不等黛玉回答,抬头对黛玉身后的紫云、青霜说道:“劳烦两位去厨房拿些酸梅汤和点心来。”她说话十分客气,紫云、青霜连忙躬身答道:“是,庶福晋。”转身就往厨房而去。
元春轻轻叹了一声,黛玉看了看她,她这是不是特意的将紫云、青霜赶了走的,莫非……是有什么话要对自己说吗?
黛玉心中掂量着元春的来意,元春已经挽着黛玉,以交心的口吻说道:“表妹在这儿是贵客,倒是好福气,姐姐在这儿……唉,可及不上妹妹了。”她摇着头,脸上有愁苦之色,似乎心中有万千苦闷,却又强行忍耐着,那表情让人看着心中便升了不忍之情来。
“大表姐是雍亲王的庶福晋,是上了玉牒的,怎么说没有福气呢?”黛玉语调中正,庶福晋不庶福晋的,黛玉不知道究竟是不是好,但她只知道一条,她绝不愿意给被人做侧室,即使那个人是皇帝,她期盼的是如爹爹、娘亲那般一生一世一双人,但面对元春的说话,她只能以这样世俗的口吻去应对,毕竟她不明白元春此刻跟她说起这个话是何用意。
“姐姐想求妹妹一件事儿。”元春低着头,看似鼓起了老大的勇气说出这话来,眼睛闪着隐隐期盼,黛玉奇怪的看着她,她一个雍亲王府的庶福晋,能有什么事情来求自己?“自从进入了王府,王爷宠爱年姐姐,对我……并不怎么理睬,长此以往,我……”她轻轻抚了一下自己的小腹,意思已经非常明确了,自来皇家公侯无不以身有子嗣为好,元春身为庶福晋若想往上升,将来一辈子有依靠,只有生下王爷儿子,方才是长久之道,可若王爷不进屋,孩子又从哪儿来?
黛玉脸色微微一沉,元春跟自己说这个,难不成是要自己助她夺得王爷喜爱不成?
果然,元春说道:“依我看来,爷对妹子很是喜爱,我想求妹子在爷面前帮我美言几句,若他日姐姐能得享富贵,定当不会忘了妹妹的大恩大德。”
才初次见面,元春就提出这样的要求,黛玉心中不快,脸色越发下沉了,元春也瞧了出来,眉头微蹙,她容颜美丽,蹙眉娇态原本令人赏心悦目,可是双眸中带着的贪婪却破坏了整体的美态,让黛玉情不自禁的就对她生出了一股厌恶感觉,稍稍往后坐了一坐,想要离她远些。
元春却一把将黛玉的手握住了,眼中满是祈求之意:“表妹,你便帮姐姐一次,好不好?”
黛玉定定的看着元春,心中一阵感伤,她先前对自己嘘寒问暖是不是只是为了说上这么一段话,只是为了让自己心软?自她出生起,从来和她相处得人都是不带功利心的,这是她第一次遇上带有目的的好,这让她知道原来有时候别人对她好,不一定是真的好,若是旁人这样,她只会生气,不会伤心,可面前这人是自己的亲戚呢,不知道那贾府中的人是怎么样的,元春的这句话让黛玉对贾府的印象打上了一个问号。
黛玉将手从元春的手中抽了出来,脸上神色淡淡的:“大表姐,黛玉客居此地,王爷虽然对黛玉很是喜爱,但毕竟身为客人,没有立场插手王爷内院中事,大表姐求黛玉的这件事情,请恕黛玉不能帮忙。”
“仅仅是为大表姐说几句好话,这也不成?”元春有点着急了,手按在石桌上,身子前耸,有些咄咄逼人之感。
这让黛玉更是心中不喜:“我见到大表姐不过最近两天,对大表姐的为人如何完全不知,这好话又从何说起呢?难不成大表姐是要让黛玉说瞎话诓骗王爷不成?”
“你……”元春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她原以为黛玉小小年纪容易哄骗,可以借她来博得王爷宠爱,没想到黛玉一句话一句话的有条有理,将自己说的话尽数驳回,实在可恼!她眼中射出恼怒来。
黛玉站起了身,道:“黛玉也出来很久了,想要回去了。”黛玉说着就要往回走。
“表妹。”元春急匆匆的叫了一声,“今日之事……”
“黛玉今日在亭中只和表姐说了一些闲话,没有旁的。”她厌恶的转头看了一眼元春,丢下一句话。
“那她……”元春的目光转到了紧跟在黛玉身后的雪雁身上,黛玉更对她生厌了:“雪雁也是这样。”雪雁忙不迭的点头,黛玉总算知道为什么元春要赶走紫云和青霜了,她们两个是王爷派给自己的,但凡有事一定会向胤禛禀报的,元春不敢冒那样的风险。
元春听两人都应承下来了,这才放了心,眼睁睁的看着两人离开,眼中恼意却越发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