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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三十五.中原鏖战《一》

就在我们加紧备军的时候,关中传来消息,雍王章邯在被围十个月后终于兵败城破自杀。

十个月,在司马欣,董翳闻风而降之时,章邯孤军奋战坚守十个月,他曾向我求救过,只是因为我的形势也十分危急,没能给出支援,若是彭城之战后我不停留,直接北上,章邯或许不用自杀。

对于章邯,为敌时我恨之入骨,杀叔之仇不共戴天。为友时我并不信任,他是投降之敌,在我眼中已低一等,只是因为守诺我才封他为王,原本若能找到机会必会除之而后快,只是新安杀降后,对于他我还是多了一丝愧疚,于是杀心慢慢解除。原本关中之地可以不分为三,只是因为我不放心章邯,所以才加封了司马欣,董翳,如今看来还是我错了,若是以章邯为关中之主,以章邯才能,刘邦想要踏出汉中东出争霸绝不会如此容易。

听到章邯兵败自杀的消息后,对于他我心中充满敬佩。我从未想到在这个乱世之中,诸侯摇摆之际,最后为我战死的会是章邯。我第一次体会到当年章邯被迫降我时的痛苦,作为名将,只会站着死,怎能跪着活,这点岂是司马欣,董翳等人所能体会到的。

英布果然不敢来彭城,我早已得知密报,刘邦曾派人游说英布反楚,之所以招他来彭城,实际上还是想给他一个机会,毕竟当年是并肩作战的兄弟,只是,他实在让我太失望了。人性竟是如此的不堪,当年危难之时,同心协力,慷慨赴死,如今富贵了倒是争权夺利了。曾经有不少人背叛了我,但我从未如此失望过,只因英布,我曾经是如此的信任他,如此的厚待他。

原本我准备亲自讨伐英布的,但是被亚父生生的挡住了。亚父的理由很简单,英布实力虽强,但不值得我亲自去讨伐,若派龙且去便能应付,我们真正的敌人是刘邦,亚父的建议兵分两路,对付刘邦这路要我亲自统帅,至于英布令龙且统兵前去为佳。最终我还是同意了亚父的方案。

因为章邯的缘故,此次出兵也甚是仓促,彭城之战的伤痕都还没有缓过来,也是没有办法,刘邦虽经大败,但关中之地尽收,用不了多久,又会元气恢复过来,我只能趁着他还没有缓过来进攻。

龙且项声统帅十万精锐楚军讨伐英布。季布作为西伐先锋已经先期开拔西进,钟离昧作为前军主将也已经出发,我还留在彭城,因为还有很多要事处理。

首先是对于彭城失守的责任以及反叛人员的处理。接着整个西楚疆域的恢复,还有各地郡守的任命,这些事我虽不喜,但作为君主,是逃不掉的。还有就是粮草问题,伤亡问题等等,这些事必须要我亲自处理。

季布钟离昧西进的战役起初十分顺利,一路势如破竹,攻破不少城池,直到荥阳。荥阳是军事重镇,若能攻克,便是打通了西进之道路,自然而然,刘邦在此做足了准备。季布钟离昧先是在荥阳被击退,接着又在京县,索亭之间大败,闻此我并不十分意外,毕竟季钟两军不过十余万人,精锐一部分在彭城,大部分被龙且项声带走了。但是季布一败,刘邦站稳脚跟,那西行通道完全被阻,而我也不得不提前西进了。

荥阳秦时属三川郡,这是连接关中与关东的咽喉。此地是通往关中的最后一条防线,刘邦必定死命防守,我早已知道这里才是我与刘邦的真正战场。但实际上,此处于我是十分不利,荥阳至成皋一线依山傍水,易守难攻,刘邦依高据险,又处于守势,荥阳西北山上靠近黄河的地方又有当今天下最大的粮仓——敖仓,这些对于刘邦来说都是得天独厚的优势。

楚汉正面第一战,终于在荥阳以东展开了。此战,没有机谋,没有突袭,正面交锋。我也不知道是因为我楚军是跋涉而来,将士疲惫。还是因为汉军已知此处是他们最后的退路,怀着必死之心一战。总之这一战我没有占到丝毫的便宜,楚汉双方竟是势均力敌,无论我如何的冲锋都突不破汉军的重重围堵,他们的防线我真的无法突破。反而我军形势危急,这倒激发了我的斗志,可是,战场上只要稍有退去,便很难组织起第二次冲锋了,哪怕是我,楚军的颓势也难已挽回了。我心有不甘,却听到后方鸣金之声,我大怒,我知道这是亚父见我军危急下令收兵,鸣金声起,士兵退去,我难有回天之力了。

我很难想象到彭城大败后的刘邦在短短一月之间竟能恢复元气,在荥阳成皋一线建立起了完备的防线,第一战后我知道我已经极难攻却这里了。楚军连连作战,实质也已疲惫不堪,如今最好的结果也不过是在此与刘邦对峙,到我军恢复战力再一股而下。时间,刘邦终于赢得了他最想要的时间。

细作不断报来汉军的动向,据悉,刘邦以荥阳,成皋为核心,北沿黄河西岸,以汲县为北翼防线,南面利用嵩山,伏牛山为屏障,南阳武关为两翼,以此据守。又夜以继日的构筑甬道,搬运敖仓的粮食,以供军需。

和亚父商议许久,对于刘邦的部署实在无能为力,我军如今力量尚显薄弱,我率领的楚军主力不过二十万,另外十万精锐由龙且率领正与英布激战。龙且英布当年灭秦便是我军齐名的两员战将,两人实力算是相差不多,龙且军尽是我军精锐,战力当在英布军之上。英布胜在地利,可以以逸待劳,英布本人天下猛将,我实不知,战场之上除了我还有谁能降服住他。所以二人交锋我也不知谁胜谁负,还是亚父的话打消了我的疑虑。亚父说:“龙且,名将之材,洞察战场,熟知兵士,全局观好。英布,大将之才,率一军,冲锋陷阵,莫可能挡。但英布出身刑徒,只知匹夫之勇,多年来虽经战阵,实还不能与龙且相比。”亚父一席话说的却是有理,我和龙且亲若兄弟,对于龙且的冷静沉稳我本该更有信心的。

刘邦一面构筑工事,另一面又准备开辟第二战场,派出以韩信为主,灌婴曹参为辅的一支几千人的军队进攻魏国,我大笑,刘邦也真是太天真了,派出几千人便想灭掉堂堂魏国,即或是我亲自带几千羽卫军都没有把握做到,更何况是名不经传的韩信。由此也看出汉军也是捉襟见肘了!魏王豹本人无需多说,反复无常之小人,曾随刘邦攻陷我彭城,彭城之役后又投靠于我,我听从亚父的建议并未追究他,但心中对其已鄙薄不堪,只恨不得亲自率军灭了他。但是堂堂魏国也是颇具实力的,这点我都不得不慎重对待,刘邦竟派几千人去,我也无话可说了。

但是结果还真是令我大惊失色,魏国竟被小小的韩信军灭了,魏王豹本人被生擒至荥阳,汉军占领全魏境。这时,着急的可是我和亚父了,因为魏地失陷后,汉军已从北境对我构成了威胁,我不得不分出兵力守护北面。

亚父仔细的分析了韩信的战术,只听见他大声叫妙,“魏王豹用重兵扼守薄坂,监视临晋汉军。韩信在黄河西岸集结部队与船中,佯称要强渡黄河,给魏军以错觉,当魏军重兵集结于此之时,韩信却亲率精兵抵达阳夏,渡过黄河,急袭魏都安邑。以有限的兵力发挥出无限的威力,韩信,果真精彩。”亚父徐徐说道,看出他的眼神对于韩信是赞赏的。

“那是魏王豹无能,如此简单的计策便能上当,也活该被灭。”我气愤道。

“羽儿错矣,魏王豹无能不假,但此战若无韩信精细筹划,区区几千人哪能灭掉魏国。不知羽儿研究过刘邦东出降服三秦时的战役没有,此战真正指挥者便是韩信,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当初我也认为不过是他侥幸而已,但看今日之灭魏,韩信真是大手笔。哎,韩信我也是认识的,当初在你中帐任执戟郎中,我们为何都看走了眼呢?如今白白多了一个劲敌。”亚父叹惜道,“哼,亚父不必惋惜,只是韩信还未遇到真正的对手而已。”我轻笑道。

“羽儿,不可轻视天下英雄。对了,钟离昧,你不是与他相熟吗?你可修书一封看他是否有投诚的可能?”亚父看着帐中的钟离昧道。

“是,韩信与末将确实相熟,只是???”钟离昧似不知如何说。

“你既与他相熟,便将韩信所知之事都说出来吧,既是敌人,免不了以后多打交道,知己知彼,方能立于不败之地。”亚父说道,其实我也想听听这个韩信的故事。

“韩信是末将老乡,少就相识。据说韩信之父也曾是一位将军,但在抗秦之时战死,遗下两子,韩信为小。韩信从小便是一个非常奇怪的人,他孤僻,从来就是一个人,很少与人说话,他从小根本就不像个孩子,他不和任何小孩子玩耍,所以孩子们总是喜欢找他麻烦,但是他总是忍受得了,我是唯一一个从小没有欺负他的孩子,所以他对我一直都是和和气气,看到我偶尔会说上几句话。小时候,我感觉他是个没有脾气的人,无论别的小孩子怎么欺负他,他总是不还手,直到有一次。那一次,他背的木剑被一个熊孩子弄断了,对了,我忘了说了,韩信小时候奇怪之一便是到哪都背着一把木剑,听说睡觉时都抱着睡。那次那群孩子弄断了他的木剑,或许真的是惹火了他,结果是,十几个孩子被他打的断手断脚的都有。这一下,可吓坏了我们,却也令人十分不解,人家打他骂他,他像没事人一样,只是把他的剑弄断了,他却大发雷霆。这时候我们也才知道,韩信不是打不过我们,他只是不愿动手而已。从今以后,没有人敢再惹他。而我却对他更加好奇了,以后便时常偷偷观察他,他时常一个人对着天空凝望,有时候蚂蚁搬家都让他观察半天,据我观察,他好武好兵,时常拿着那本早已破烂不堪的《孙子兵法》久久发呆???”就在我们听着韩信故事的时候,斥候来报,韩信移兵攻赵。

“好,故事下次再说吧,看来这个韩信还真是不消停。”我笑道。

“韩信军多少人?”亚父问道。

“刘邦派张耳率军三万支援韩信,韩信军在五万上下,如今韩信已破代,擒代相夏说。”斥候说道。

“赵相陈馀有多少兵可用?”亚父又问道。

“据传有二十万,但据职下暗中观察,应当在十五万左右。”斥候说道,我挥挥手便下去了。

“三打一,陈馀占尽地利人和,此战就看陈馀如何打了。”我说道,当年陈馀屡屡反我,我深恨之,只因力有不逮,才让他猖狂许久,而如今又投靠于我,算作盟友,这个世界啊,敌人可能变成盟友,盟友瞬间可能变成敌人,这是一件多么无奈又多么心寒的事啊。

“不,我们已丢魏国,赵国不能有失,我们必须有所行动。”亚父说道。

“怎么行动?”我皱眉道。

“刘邦不是还有兵力支援韩信嘛,好,从此刻起,昼夜不停,猛攻刘邦。”亚父狠狠的说道。

“好,正合我意。下令,季布,钟离昧,曹咎,虞子期,丁公,项他各部立即整顿,攻击刘邦。”我严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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