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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二十九.西楚霸王

西楚霸王,我也不知道怎么给自己封个这样的称号,或许是听上去足够霸气吧,也很符合我的风格。

分封完了,以我为霸主的十八王国建立起来了,新的秩序诞生了,世界是否就此恢复和平?是不是一切都这么完美了呢?或许当时我是这样认为的。

可是,分封注定是有人欢喜有人愁的,利益分配的不均将是战争重新爆发的主要因素,只是我以为在我的强权军事下没有人敢跳出来反对这样的结果。

其实,在我的能力范围内为了和平我竭尽全力做到公平,为此甚至不惜和亚父数次争吵。谁都知道,亚父是想成就我的帝业,是希望我能像嬴政一样建立一个帝国,即使现实的条件并不成熟,他也希望我这样做。经过数次讨论,算是说服他同意了分封,可是他所做的一切还是为将来的帝业做准备,要最大限度的为我项氏争取利益,而我却并没有赞同。分封的最大依据是灭秦功劳的大小。新封的十八王里没有一个是项氏家族中人,项氏兵团中除了英布被封为九江王外再也没有其他任何一个高级将领得封。封英布为王当然是他的功劳配的上这样的称号,实际上,我项氏兵团中,龙且,季布,钟离昧,虞子期,蒲将军,至少这几人完完全全可以封王,他们的功劳新封的王里没有几个人比的上,尤其是龙且,我愧对他,我还记得那晚和龙且秉烛夜饮的场景。

“项王????”

“今天这里没有什么项王与龙将军,今天只有项羽与龙且,我们不是君臣,是兄弟。”龙且想说什么还未说完便被我打断了,说实话,起兵这么久,兄弟之情虽在,但更多时候还是拘泥于君臣之礼了。

“好,阿羽,我们兄弟许久都没有这样对饮了,今天只有兄弟。”龙且笑道,拨开君臣之礼后,我们似乎又回到了当年时光,那段最难忘的吴县时光。说起我们喝过的酒,说起我们打过的架,说起我们去过的地方,说起我们那些年的时光,不知道为何,此刻却突然怀念起那些当年认为并不快乐的时间。人是不是都是这样,最好的总是逝去的。

“秦亡了!”我突然感慨的叹息了一句。

“是啊,血战三年,谁能想到当年16岁的小子对着始皇帝说的一句“彼可取而代之”真的在十年后实现了。”龙且也很感慨。

“还记得当年夜空下我们的击掌为誓吗?”我看着龙且道。

“若有一****项氏起兵,我龙且随叫随到。”龙且道。

“想当年叔父说你是名将之材,我是十分的不服气,直到见到你后,我才相信叔父所说的话,现在这片土地上谁不知道龙且是项氏兵团第一名将。”我笑道,说实话,龙且有这样的成就我真的很高兴,“且,我真的要谢谢你,这些年来,若不是你,我很难有这样的成就,来,敬你。”

“若没有你项羽,哪有我龙且,若没有项氏兵团,哪有我龙且今天,龙且永远是项氏兵团中的一员,做自己该做的一切。”龙且已经红了眼眶。

“且,你实话告诉我,若你能当王,你想吗?”我看着他道,龙且先是一愣,沉吟半晌,继而答道,“想。”

我沉默了。

“羽,你能告诉我吗?为什么不称帝?”龙且问道。

“你认为现在是称帝的时机吗?”我反问他道。

“我知道虽然没有完全的取胜把握,但至少还可以搏一搏,现在自我而下的每个项氏兵团中人,都希望你能建立统一帝业,都在磨刀霍霍准备大干一场,只要你一声令下,关中可传檄而定,当然,兄弟们也都是想跟着你建功立业,封妻荫子。”龙且说的很兴奋,我知道他心里也是这样想的。

“龙且啊,天下刚定,我若称帝,诸侯必联合起来反我,你不见这段时间,众诸侯越走越近,他们的目的就是防备我吃了他们,诸侯虽笨,但也知道合纵连横,且不说我们能不能胜,只说此举又将战火四起,天下百姓先受暴秦苛政,接着又是三年灭秦,若再燃战火,百姓真不能聊生。况且,我项羽生平不愿负人,新安坑杀,负章邯司马欣以及二十万秦军士卒,至今仍有不安,诸侯随我入关灭秦,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若我向他们举起屠刀,我项羽真做不到啊!龙且啊,若你能坐上我的这个位置当知道不易啊!”这番话我第一次与人言,就连虞姬也从未说过。

“阿羽,现在是最好的机会,天下已经这样了,长痛不如短痛,若你一统天下,再还他们一个太平就是,若是分封,又会是回到春秋战国时代。诸侯之间争权夺利是必然的,说不定又会是几百年的战乱不安,民不聊生,你若不负诸侯,必负天下人。”龙且说的略显激动,而我完全被他的这一番话震住了,这方面是我从未想过的问题。

“以我为霸,谁敢作乱。”我朗声道。

“春秋五霸,齐桓,晋文,楚庄,秦穆,宋襄,谁不是身死霸亡,真正的长治久安唯有一统而已。”龙且毫不退让。

“你,你是亚父的说客吗?”我突然很气愤,拍着桌案站起,手指龙且,这时候有些醉了,又或许是被龙且说的有点心服了。

“笑话,范先生地位虽高,却并不定能高过我龙且,我凭什么当他的说客,这番话我只是说给我兄弟项羽听的,与他人毫无关系。”龙且本也是心高气傲之人,项氏兵团中,除了我也别想他会服任何人,亚父也不例外,说到兄弟二字,我的心又一动,明知道自己失态了。

“或许你说的对吧,但是如今形势我只能尽力维护稳定,我想走的是张良所说的霸业。帝业,若还有机会,再来夺取吧!龙且啊,以你战功,足以封王,可是封王后就有了自己的国家,自己的军队,自己的政治制度,你若封王就必定要离开项氏兵团啊,你自己选吧,离开还是留下?”我双眼热切的看着龙且,我十分的害怕他选择封王,实际上项氏兵团离不开他啊,但我也知道,封王是每一个人心里最高的荣誉,封王象征着巨大的认可与权势,我真的没有把握龙且会选什么。

“留下,我们并肩作战。”龙且的嘴里终于艰难的吐出了我想要的话,我激动的抱住了他,我很庆幸在兄弟与权势面前龙且选择了前者。

那晚,我们还说了很多,然后一起醉倒在了地上。

后来的分封,英布被封了九江王,龙且封了西楚武义侯,我知道对于龙且来说是不公平的,可是,我需要他,这就是现实。

刘邦封为了汉王,其实按怀王所约,先入关中者为王,刘邦应可封为关中王,可是鸿门宴上,刘邦亲口所说愿意让出关中王,于是我与他联名上书怀王取消约定,后来怀王竟说如约,气的我着实不轻,分封之时原本还可算上怀王,只是他如此不给我脸,那我真的就不用顾忌他了,最终怀王被尊为义帝,却被我放逐郴州,徒具名号而已。其实这是他自找的,我一再仁慈,可他却是一次又一次的打压我。至于刘邦,原本我是想让他做关中王的,可是亚父坚决反对,要封只能以巴蜀之地封为汉王,巴蜀是什么地方谁都清楚,后来我实在过意不去,又在项伯叔的劝说下将汉中又给了刘邦,算是对他的一点补偿吧!

而我,许多人劝我建都咸阳,以关中为封地,当然,这都是基于地势上的考虑,谁都知道,关中之地,四面环山,易守难攻,当年秦国就是以此为根据,历经百年,向东蚕食,最终在嬴政之时雷霆一击,天下归一。若说要成就帝业,关中绝对是一个好的选择。可是,劝我之人考虑的实在少了,天时地利人和,若定都咸阳,或许会占据一些天时地利,可是在人和方面我绝对是败的彻底,项氏与秦室仇深似海,在新安坑杀后,与老秦人更是血海深仇,这从我刚入咸阳便遭刺杀,之后又被接二连三的刺杀就可看出。另外,从项氏兵团中也可看出定都咸阳的弊端,我项氏兵团中清一色的都是楚人,秦楚之间的仇是解不开的,楚人又都是恋家的,对于关中谁也没有长留的打算,若我定都关中,则会尽失楚地之民心。况且,我项氏根基在江东,不可能全部移到关中。这些方面我项氏兵团中的某些有识之士看的清清楚楚,所以狡猾如亚父在这点上都没有劝过我,倒是支持我建都彭城,以旧楚之地做封地。我不是不清楚关中在地势上占的优势,可是我别无选择。可是这世上总有那么一些人以为自己很聪明,看透了一切,天下大势尽在他手中,比如说曾有这么一个比较有名气的年轻人来劝我定都咸阳以争天下,他说尽了秦国的历史说尽了咸阳的好,把定都咸阳后的前景描绘的锦花团簇,相反若不定都咸阳则立有亡国灭家之危,我耐着性子听他说了半天,越听心里越不舒服,我又找不出什么好的理由来打发他走,我不可能告诉他我项氏兵团的实际情况,然后我随口而言“富贵不还乡犹如锦衣夜行。”难道这句话是为我项羽自己而言的吗?想我项羽什么人,此时的名气早与嬴政并列,难不成还怕家乡人不知道我?我所说的其实是部分楚军将士的心理,没想到这个年轻人抓住这句话讥讽楚人“沐猴而冠。”我又被伤害了,忍无可忍,一刀了结了他,结果项羽残暴的名声越传越响了。

最终,我还是选择定都彭城,以西楚九郡作为封地,这是当时十九诸侯所辖的最大的疆域了。至于关中,我一分为三,以章邯,司马欣,董翳三人为王,以此来限制心有不服的刘邦东进。此三人都是老秦人,或许让他们留守秦地是最好的选择,而章邯作为天下名将,也定能使心怀野心的刘邦投鼠忌器,这样,天下或能太平久一点。

关于咸阳,这里曾有我最恨的人,这里也曾有我最爱的人,爱恨纠结实在说不清楚。我想若不是老秦人接二连三的刺杀我,若不是赢雷伤了赢玫,若是赢玫不死,若是赢氏宗族安分一点,我也不会杀了子婴,灭了赢氏,咸阳或许也还可以避过一劫,老秦人啊老秦人,是你们逼的我这么做。阿房宫是我下令烧毁的,这是暴秦的罪恶之宫,它的凋亡是真正象征着秦帝国的倒塌。最终的结果,阿房宫的大火烧了三天三夜,咸阳的血血满成河,咸阳已万劫不复。

天下,我已经做到了我所能做到的一切,或许我任性了点,可是我并不自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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