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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十八.楚国复立

破景驹后,叔父听从范增建议,为招揽更多旧楚人士加盟,准备寻找楚王遗族,作为新的反秦领袖。其实于我而言,也并无多大关系,只要不动我的军队,随他们怎么搞,只是,在项家之上再加一个楚王,心中多多少少不是很情愿,索性我就来个不闻不问,可是范增这老头硬是指派我去乡间寻找,我一怒之下回到自己的军帐,懒得理他。无奈下叔父将这个差事交给了刘邦,我还乐得清闲。

几天没有见到虞姬了,好不容易有时间当然得去看看她了,估计她也是非常想我吧!虞姬与我住在同一军营,有独自的军帐,战时忙我一般都难得去见她,她也乖乖的不会主动来打扰我,我分出两千羽卫军作为她的亲兵,以朱杰,任平为左右都尉,专为保护她的安全,这个乱世,我时常驰骋在战场上,难免会顾不到她,所以必须有足够多的兵力保护她,我才能安心。

虞姬小时候像个野丫头,喜欢舞戟弄棒,越长大倒越安静沉稳了,不过,偶尔她也还是会去校场转转,骑马射箭一番,或者看士兵们操练。她告诉过我,其实她很喜欢军营,因为军营的一切热闹而富有生机,兵士之间总是有着最珍贵的感情,她喜欢和这些单纯的士兵在一起。可是她又说她很害怕军营,因为这里充满着杀戮,随时都有人离她而去,今天的朋友或许明天就再也见不到了,残忍的让人都来不及悲伤。如此矛盾而又统一的观点只有在她这里得到融合,就如同她当年告诉过我的她既喜欢冬天又讨厌冬天一样。

有她在的地方,总是士兵最多的地方,原因无他,大家都喜欢虞姬,既漂亮又善良,而且射箭舞剑也并不比谁差,当然,我不会告诉虞姬她的那些武艺真的只是一种艺术,实战毫无作用,只是些绣花枕头。当然,虞姬也根本不需要什么武艺,因为项羽在她身边,一直会在,没有人可以伤害到她。有时候,几名将军像龙且,季布他们也会围着看虞姬射箭练武,我倒是一点都不介意,军中谁都知道虞姬是他们的主帅夫人,没有人不敬重她的,虞姬本人平易近人,毫无架子,无论是像龙且,季布这样的大将,还是各营的军前小卒,她都能一视同仁,恭敬爱人,所以可以说,军中无人不喜欢她,我看的出来,士兵们是从心里敬重拥戴虞姬的,虞姬已经成为我军营中一道最亮丽的风景。

虞姬这时候肯定又去了校场,我匆匆过去,却看见虞姬和一甘护卫缓缓而来,虞姬闷闷不乐,护卫婢女们脸有怒色,我察觉有异,忙驱马前行,来到她的身边。

“怎么了?小丫头。”我笑道,她看到了我,脸中的阴郁一扫而光。

“将军??”虞姬的婢女小碧好像有话要说,可是被虞姬看了一眼后,硬生生的吞了下去。

“没事,羽哥哥今天这么有空来看我?”虞姬露出一贯天真的笑容,看着我道。

“叔父和范先生商量要立楚王,这些事我懒得管,所以也就没什么事了,可以有空来陪陪我的小丫头了!”我一把将虞姬拉过我的马上,抱住她。

“小碧,你刚刚有什么要说的,说吧!”我抱住虞姬,看着小碧说。

“别看你虞姐姐了,看着我,对我说。”除了燕儿外,我为虞姬又找了四位婢女,小碧是其中之一,因为虞姬待人宽和,所以即使与婢女,她们都是姐妹相称。

“刚刚虞姐姐在校场练剑,和往常一样聚集了许多人,都在喝彩,可是,突然来了个白胡子老头,驱散了士兵,又呵斥虞姐姐,说军营不是女儿嬉戏之地,钟离昧将军在旁说情也被呵斥了,还扬言要将姐姐与我等女子赶出军营,后来,是龙且将军过来,说姐姐是将军夫人,从旁说项,我们才得以离开,将军???”小碧还未说完,我脸已红透,谁都知道我此时已怒火中烧,顷刻间将要发泄出来,只见虞姬抓住了我的手,我稍微冷静了下来。

“禀羽将军,范先生在帐中请见。”一士卒过来跪下说道。

“来的正好,正要与你算账。”我怒道,倒是吓得报信士兵一大跳,茫然的全身发抖。

“羽哥哥,不要与范先生为难,好么?”虞姬靠着我肩说道。

“他得罪我可以,但是他得罪的是你,我就饶不得他,我说过,没有人可以给你委屈,我也不可以。”我抱着她说道。

“范先生没有做错,军营本就不是嬉戏之地,虞姬不觉得委屈。羽哥哥,你好久没有陪我出去散散了,今天陪我出去溜溜马,可好?”她看着我道,我知道她是怕我此刻去找范先生的麻烦,先要我陪陪她,一会儿我火气消后,便好说话了,我哪能不明白呢。

“你回去吧,告诉范先生,我不想见他,让他回上将军那里去吧!”我对着跪在地上士卒说道,“慢着,你顺便告诉范先生,整个军营中,没有人可以得罪虞姬,包括我。若有下次,项羽岂会善罢甘休。”“羽哥哥??”虞姬还想说话,我的食指捂住了她的小嘴。

“你们不用跟着了。”我对着身后的这些护卫说道,驱驰乌骓如风般出营去了。

也不知驱驰了多久,来到一条小溪边,晚夏的夕阳正在西斜,洒在流水中反射出一道道金光,热气早已被流水带来的清风吹散了,我和虞姬下了马,手牵着手一起漫步在夕阳下,乌骓静静的跟在后面,彼此无言,只能听到风吹落叶,流水潺潺之音。

“若是能与羽哥哥一辈子这样走下去就好了!”虞姬轻轻的说道。

“一定会的,我抓住了你的手就是要一辈子牵着。”我说道,此时心中安宁平静,没有了一切,只剩下了虞姬的世界。在一块草坪之上,我和虞姬相依而坐,看着夕阳,看着流水,看着落花树叶,看着乌骓左右跳跃。

“哎????”不知怎的,虞姬轻轻的叹了口气。

“怎么了?”我看着她道。

“我希望时间在这一刻凝结。”虞姬笑着道。

“若你喜欢,我以后每天都陪你来这散心玩耍。”我认真的说道,虞姬看着我,扑哧一下笑了,又靠在我的怀里。

“羽哥哥,有你这句话就够了,哪能每天如此呢?今天在这里,明天就说不定转战到了哪里,虞姬没有别的心愿,只愿羽哥哥每次出战都能平安归来。”虞姬轻轻的说道。

“放心,我答应你,每天都会平平安安的回到军营中见你。”一辈子有这样一个女人在身边陪着你,关怀着你,牵挂着你,还有什么比这更让人满足呢?我很幸福,是的,我心中甚至产生了一个想法,灭秦后,与虞姬纵马天涯,访山问水,我知道她最喜欢大自然,她厌倦了战争,可是,现在我还给不了她这样的承诺,我希望有一天,我可以给她这样的承诺。

“羽哥哥,你不要怪范先生,好不好?”虞姬道。

“他这么欺负你,你干嘛还这样为他说情呢?”我说道。

“因为范先生毕竟是为你着想的,羽哥哥在战场之上无人可敌,可是在政治上,虞姬不得不说羽哥哥还很幼稚,当然,我知道羽哥哥为人单纯直率,对于政治这样需要尔虞我诈的东西一点兴趣都没有,可是,羽哥哥已经踏上了这条路,没有办法后退了,所以,羽哥哥需要范先生这样的帮手,帮你出谋划策,治国安民。”虞姬缓缓道,虞姬的这番话使我大吃一惊,说实话,我确实从没有考虑过政治上的任何问题,因为现今有叔父打理这一切,也用不着我。

“你怎么知道我政治上幼稚呢?”若这番话是由别人说出来,我定然会大怒,可是是虞姬说的,心里就算会有不服,对着她我也发泄不出,确实,这样的话也只有她才敢这样毫无顾忌的说出来,哪怕是龙且恐怕也不敢当面对我说出这些话,不可一世的项羽怎能容许别人说他幼稚呢?

“羽哥哥别生气,虞姬的一切都是羽哥哥的,所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都是为了羽哥哥。”虞姬从我怀里挣扎起来,看着我,生怕我生气似的,“羽哥哥太善良了,不懂得掩饰,待人太真诚,比如说这次范先生让羽哥哥寻找楚王,那是为了项家的长久利益出发的,也为了反秦大业着想,可是羽哥哥不但不接受,还拂袖而去,活生生的将寻找楚王第一功让给了别人,从这里就说明了羽哥哥从来不做违心之举,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不愿做就是不愿做,也不管别人,你说虞姬该说你是任性呢?还是幼稚呢?”虞姬看着我笑着道。

“虞姬说我怎样便怎样了,不过我还是想问你,你是喜欢任性的项羽呢?还是喜欢幼稚的项羽?”我开玩笑似的问她。

“嘻嘻,我就只喜欢一个项羽,也不管他是任性的,还是幼稚的,他好也罢,歹也罢,虞姬这辈子跟定了心中的这个项羽了!”虞姬笑道,靠在我怀里不再说话,我也不愿再说话,心中却想着虞姬的这番话,颇为感动。

夕阳已经挂在了山坡,河对岸的山坡上传来了许多“咩咩”的声音,接着一群群黑影映入眼中,由远即近,涉水而过,那是一群羊群,朝我的方向走近,我看见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飞舞着手中的羊鞭渐渐的走到我的面前,然后慢慢停下,不住的看向我,不,应该是看向正在我怀中熟睡的虞姬,“咩咩”的声音早已吵醒了虞姬,我知道,只是她习惯了赖在我的怀里装睡,我知道她是为了能和我多待会儿,我又何尝不是呢?

“小屁孩,你看啥呢?”我小声的说道,虞姬突然睁开眼,坐起来,看着一个脸红红的少年盯着她看,疑惑的看着我。

“这个姐姐好漂亮。”少年憨憨的说了一句,看着少年一脸真诚样,我乐了,虞姬也笑了。虞姬招呼少年坐过来,和那个少年亲热的说开了话,倒是我插不上什么嘴了。虞姬喜欢和孩子玩,说话,交流,她一直喜欢孩子,因为单纯,所以她也告诉过我她喜欢我不是因为我勇武,不是我英俊,不是因为我是贵族之后,只是因为我的简单,单纯,率直,她说和我在一起她感觉到很安全,很放松,没有压力。

少年并不是看上去那么木讷,虽然身上穿的的破破烂烂,虽然是一个毫不起眼的放羊娃,但是接触一下便能感受到他从骨子里透漏着一种气质,说不出的气质。让我意外的是这个少年竟还读过书,读过论语,读过诗经,还读过道德经,还懂音律,所以他才会和虞姬有那么多话说。“这怎么可能?”我在心中惊叹,一个山间长大的孩子怎么可能接触到只有贵族阶级才能接受到的教育。

“你叫什么名字?”我突然问了一句,眼睛盯着他。

“我叫心。”少年答道,他的声音很纯,他看着我,似乎一点都不怕我。

“心?熊心?”我心里大吃一惊。

“你姓熊吗?”我跳起来大声道,虞姬被我吓了一跳,白了我一眼,只是当时我管不了那么多,是本能的反应,心里倒是紧张到嗓子眼了。

“我不知道,我没有姓,村里人都叫我心,召叔也叫我心。”少年摇摇头道,我松了一口气,我记得叔父告诉过我楚王有一个孩子流落在民间,多方查探,得知这个楚王孩子叫熊心,就在附近不远的村子里,我看着少年,心中还是疑惑。心说他们就住在前方的一个小村子里,他没有父母,一直是跟着召叔生活的,我问他召叔是谁,他说召叔就是召叔啦。他从小就帮村里人放羊,以此来养活自己。我又问他从哪里读了那么多书,他告诉我是召叔教他的啊!我还想问,但是他不理我了,和虞姬说话去了,我心里已经八成认为这个少年就是熊心。

远方扬起了浓浓的尘土,一阵阵急促的马蹄声朝这边赶来,惊散了羊群,少年大急,忙站起想去收拢羊群,我拉住他,他便动不了呢。不一会儿马群便到了我身边,我知道是什么人,所以我都懒得看一眼。

刘邦看到我在这大吃一惊,忙下马问候,接着看到虞姬,他的眼睛突的亮了,盯着不动,我心中不悦,轻轻咳嗽一声,刘邦忙收住了心神,然后又看到了那个少年,跪了下去,后面的随从也都跪了一地,只剩下我和虞姬,还有少年坐在地上。

“召叔,你跪在地上干嘛?”少年拉起一个老人,看上去真像是乡间的糟老头子,此时已经是老泪纵横了。

听着他们的对话,我知道了这个老头是原楚国的内侍召阳,寿春城破时带着刚满月的王子熊心出逃,在乡间隐居十多年,只为了逃避秦庭的追捕,本以为会就此老死乡间,如今得知项梁起兵,准备立楚王,沉寂心中多年的梦有可能实现,这个已经年过花甲的老人哪能不高兴的颤抖呢?我突然清楚了,这个熊心身上的那种气质应该是天生的贵族气质吧。

“羽将军,这是楚王,你该跪下行礼。”跪于地上的刘邦轻轻说道,我当时心中大怒,一眼扫过去,刘邦渐渐低下头不敢言语了。

“走吧,回去吧!”我轻声道,虞姬也是没有想到,轻轻的拉了拉我的衣袖,我却拉着她的手走了,留下了一群目瞪口呆的人,我知道他们一直在看着我。我抱着虞姬上了马,绝尘而去。

“你怎么了?”虞姬问我,我没有回答,心中只是觉得隐隐的不开心,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不知道是因为虞姬,还是因为刘邦,还是因为熊心,就是不开心,说不清。

刚刚走到一丛草丛之间,突然听到一阵男女间的喘息之声,再前行两步,看见一男一女正在那亲热,我看见虞姬脸刷的一下红了,忙转过了身,我不觉好笑。

“燕儿,朱杰,出来见我。”我大喝一声,然后拉着虞姬走到前方树下,虞姬红红的脸还没褪下去,说不出的可爱,虞姬见我一直盯着她看,脸红的更厉害了,我哈哈大笑。

不一会儿,燕儿,朱杰两人一脸红一脸白的走了出来,跪倒在我面前。

“朱杰,我先不说你与燕儿的关系,就你擅自出营,可知已犯了军法?”我声色俱厉的说道,燕儿眼中泪水已经流了出来。

“羽将军????”

“你闭嘴。”燕儿想说话被我打断,只好泪眼婆娑的看着虞姬。

“末将有罪,请将军处罚,只是不关燕儿的事,是我勾引她的,请羽将军放过燕儿。”朱杰说道。

“羽哥哥???”虞姬想说话,我向她眨了眨眼,她便明白了,其实我也没打算处罚他们,只是心中有点不舒服,燕儿原本我是想许给子期的,这么多年了,子期还一直没有娶亲,对于这位哥哥我是挺着急的,只是一直忙着征战,也考虑不到这些,而且我似乎看出子期对于燕儿还是挺有好感的,没想到,哎,我只能在心里叹息了。估计这件事是我做错了,朱杰是虞姬的亲军,平时和燕儿的接触比较多,估计这就叫做近水楼台先得月吧!

“子期将军是你的主将,你们两去找他,把情况给他说,一切都由他说了算吧!”我轻轻道,我看着燕儿的脸更白了,看来子期也曾向她透漏过感情,怕是燕儿拒绝了吧!我实在就想不明白了,子期那种英俊帅气的大将燕儿怎么就看不上呢?反而看上了黑不溜秋的现在不过是个小小都尉的朱杰,哎,感情啊,我实在弄不明白,我握住虞姬的手,心中感到无比的满足。朱杰估计不知道燕儿与子期的关系,兴冲冲的向我磕头,拉着燕儿去了,我知道他和子期的关系非常好,我也相信子期是会祝福他们的。

熊心在叔父的主持下立为楚怀王,建都盱眙,叔父号为武信君,反秦大军统帅,又封陈婴为上柱国,主持民政。召阳这么多年来护驾有功,升为令尹,刘邦因寻王有功,封为护卫将军。从此,楚国复立,旧楚人士纷纷来投,一时间,自陈胜死后的反秦低谷期终于过去了,反秦联盟重新声威大震。

刘邦灭叛军,寻王后,暂时归于我的帐下,听钟离昧说,他破沛县后,活捉了雍齿,但是最后还是放了,雍齿逃去了魏国,对于刘邦的做法我实在是不以为然,或许这是他收买人心的手段吧,算了,反正雍齿背叛得罪的又不是我,我也懒得管。不过,现在他暂归我帐下,但我允许他保持半独立的状态,独立成军,又允他征兵,所以刘邦军也扩大到一万五千人左右。此时,他跟着我作为开路先锋一路往北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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