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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十五.八千子弟

桓楚余英龙且来降后,一时间,江东大军人才济济,兵精粮足,士气高昂,军营内外一片求战之声。

一日,叔父升帐,帅帐之内,项伯,桓楚,朱鸡石,龙且,余英,虞子期,季布,钟离昧,周殷,曹咎,丁公,雏犹,项声,项他,项庄,郑昌,周兰,武涉,萧公角众将分列两侧,帐内一片银色甲胄,我立于叔父之旁,看着一个个精悍之将,心内甚喜。

“众位说说,陈王派来使者召平,封我为张楚上柱国,命我渡江西进,我等如何?”坐于帅帐之上的叔父早已与亡命江湖的叔父不一样了,自然而然的透漏出一股王者气范。几天前吴中突然迎来了一位陈王使者,叫召平,一是封叔父为张楚政权上柱国,二是让叔父率军过江,西进伐秦,我和叔父已经争了几天,按我的意见,便是马上过江,张楚周文大军已经打进咸阳近郊了,去的晚了,我们怕是连汤都喝不上了。叔父主张按兵不动,理由是陈胜必败,表面上看,各地起义军都遵认陈胜为反秦领袖,但是大多数将领已经不听陈胜命令了,比如北征的武臣自立为赵王,对于陈胜命令阳奉阴违,比如韩广自称燕王,周市经略魏地,不请陈胜令而立魏咎为王,另外,西征的假王吴广被阻于荥阳,寸步难行,种种迹象表明此时的暴秦还很强大,推翻并不容易,须得从长计议,于是,叔父升帐聚集众将商议。

“陈王如今是反秦盟主,我们当遵从陈王命令,渡江西征。”项伯叔先道。

“我们起兵已经两月有余,江东已算平定,后方安稳,如今北方已经狼烟遍起,我们正应趁此时一鼓作气,趁着士气高涨之时,进军西征。”龙且说道。

“陈王周文大军正与秦军章邯大军激战于戏水,吴广大军与秦军激战于荥阳,听说章邯大军乃是三十万骊山刑徒组成,只不知战力如何,北边九原王离率领的昔日蒙恬三十万大军还未行动,说明秦军还有相当的战斗力,另外,暴秦还占据着三川,颖川,南阳,九江等大片地区,我想陈王力孤,怕是抵挡不住,我们此时应该西进北上,联合陈王大军,只有勠力同心,才有可能彻底摧毁暴秦的有生力量。”钟离昧说道,叔父点点头,众人杂七杂八的说了许多,答案都是一致的,便是渡江西征,叔父思索一刻,果断的下命名。

“桓楚,朱鸡石,你们二人明天先行带本部人马渡江探路,切不可急行,大军半月后过江。”

“得令。”

“项羽,我军现今有多少兵马?”叔父问道。

“禀上将军,除去桓将军,虎将军本部人马外,我军如今骑兵有一万一千人,步军两万人,各地守军六千余人,总共三万七千八百余人。”军务多是我管,所以军营中一切情况我都要做到心中有数。

“好,现今命你,半月之内,从所有大军中遴选能征善战之士八千人,日夜训练,半月之后,率军西征。”叔父严肃说道。

“得令。”

“曹咎,无论是你造船也好,还是征集民船也好,半月之后,我军要渡江。”

“得令。”

“项伯,周殷,待羽将军选出八千勇士后,剩下中人,重新编整,一句话,大军渡江后,给我保证江东不乱,粮草供应不断。”

“得令。”

“雏犹,余英,你二人协助项伯周殷处理大军西征后的善后事宜,江东根本,绝不可乱。”

“得令。”

“龙且,虞子期,钟离昧,季布,你四人随羽将军完成选兵之事,记住,兵不在多,在精。”

“得令。”

“丁公,郑昌,大军西行粮草之事交于你,确保将士吃饱喝足。”

“得令。”

“周兰,武涉,大军器械,将士铠甲,一应军需按时给我完成。”

“得令。”

“项他,率领项氏密探打探各方情报,有任何变故随时来报。”

“得令。”

“诸将。”叔父站起朗声道,众将齐刷刷的立起抱拳,“各司其职,若不能按时完成任务,军法从事。”

“得令。”众将齐道。

看着叔父一一下令,井井有条,一丝不苟,真觉叔父是大将之材,有那么一瞬间,我似乎看到了爷爷的影子,鼻子酸酸的,终于还是忍住了!“叔父这么多年来远离沙场,不知他一时间怎么适应过来的。”我心中不禁暗想。

叔父下令后的第二天,我便带领龙且季布等深入各营遴选西征将士,将士们得知是选西征之兵,一个个积极踊跃,深怕自己会落选,有的人竟还托军中关系,我非常的喜欢他们的这种战斗精神,可是,我选兵,从来就只有一个条件:精壮,够胆,敢拼,不怕死。

原本是想下到各个军营挑选的,只走了一个军营,我便改变了想法,江东驻军分为五个大营,一个一个军营去挑选实在是太慢了,我也没有这样的耐心,我想了一个主意。

我集合了江东的所有军队,三万余人整整齐齐的排列,我立于营台之上,看着下面一片甲胄之士,心中有说不出的欢喜,“我将要带你们横扫天下。”我在心中道。

我在营门中竖立了十根大木,重达两百余斤,我选兵的宗旨,将一根两百余斤的大木从营东搬到营西,再从营西搬回营东,千米距离,半柱香时间为限,完成者入选。还别说,这个法子还真够用,一天下来,选兵完成,不过总额还是达到了万人。

“从中抽取两千精兵交给项庄,单独成军,就取名为羽卫军。”从多出的人中我让龙且再精益求精的选出两千人,我要组成一支我亲自掌控的亲兵,一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羽卫大军。

第三天,一边是被选中的八千人,兴高采烈,得意洋洋。另一边,是留守的两万多人,一个个无精打采,哭丧着脸,有的人竟都已哭开了。我先是对着留守军队大骂道,“自己没用有什么好哭的,大丈夫,流血不流泪,让你们留守江东又不是让你们老死其间,你们还有上战场的一天,我知道,楚人最不缺的便是血性,好好训练,乱世之中,没本事,便是只羊,只能待宰,诸位,项羽终有一天会回来,带你们上战场的,请诸位记住,我项羽,佩服的只是强者,战场需要的也只有强者,我希望下次归来,当看到不一样的你们,打起精神来。”

“羽将军,羽将军,羽将军????”军营内响起一阵呼声,我看的热泪盈眶,是的,楚人最不缺的是血性,他们只是需要一只领头虎,瞬间便会变成一群狼。

在看这边西征八千子弟兵,一律的银色铠甲,一律的身配长剑,手握长戟,一律的高头大马,抬头挺胸,一律的强壮精悍,这是一支真正的精勇之士,是一支虎狼之师。“秦军,当年我爷爷败于你们手,不是爷爷没用,也不是楚将没用,而是楚国没用,如今,我当率领此支大军再与你决一生死,你等着。”我对着天空暗暗的说道。

选兵结束后的那天,我刚出营门,便被一群百姓拦住了,其中一个妇女拉着一个年轻的小伙子向我跪在地上,弄得我莫名其妙,不知所措。

“大嫂,你有什么便说,这样你让项羽何堪。”我慌忙扶起他们。

“你是羽将军?我想让羽将军带着我的这个儿子西征去,为他的父兄报仇。”妇女哭着说,原来她是想让他儿子从军。

“你儿子想从军?那他为何招兵的时候没去呢?”我奇道。

“他,他,还只有十六岁。”妇女红着脸道,继而又跪在地上,“羽将军,他虽然不满十八岁,但是你相信他,他不会比别人差,他会武艺,他练过武功的。”我拉起妇女,看着他身边的年轻人,稍微有点瘦弱,脸红红的,低着头。

“你会武艺?”我问道,他点了点头。

“那你打我一拳试试。”我道,只见他抬起头,似又不敢,“来吧,你要是打痛我了,我就收了你。”我道。

“当真?”他的眼睛突然闪了一下。

“当真。”我笑着说道,其实那时候我也不过24岁,是统领大军最年轻的将军,看着这十六岁的孩子,我心中也觉蛮有趣。他一拳打了过来,好家伙,确实身怀武艺,就是瘦弱了点,打在我身上当然伤不了我。

“大嫂,你儿子年龄太小,战场可是出生入死的地方,弄不好要送命的。”我苦口婆心的劝导。

“这孩子他爹给暴秦修徭役死了,他哥哥三年前也是服徭役去了,到现在没消息,怕也是死了,现在我只剩下这个孩子了,他从小习武,为的就是替父兄报仇,羽将军,你行行好,满足他这个愿望吧,哪怕你让他给你牵马提鞋也行啊!”营门前,妇女哭诉道。

“羽将军,你收了他吧????”围观的众人与军营前的士兵纷纷说道。

“你叫什么名字?”我问道。

“李兴。”

“你怕死吗?”

“不怕。”

“好,项庄,他跟着你了。”我对项庄道。

“你明天来军营找这位项庄将军,他会带着你的。”我看着他道。

“羽将军,羽将军,你收了我们吧????”围着的众人看我收了李兴,纷纷跪在地上叫道,原来他们围在这等我是为此啊,我才明白。

“叫龙且季布钟离昧过来,告诉他们只能劝导。”我小声的对身边的一个护卫说道,“乡亲们,乡亲们,这事有专门的将军管理,他们来了,你们跟他说,看他怎么处理。”说完我便抽身走了,其实我最烦的就是处理这些事,我的全部心思在军事上,而不是在这些民政上,这或许也是我日后不善管民的原因吧!从今日之情况看,江东之兵是人人带仇,个个有恨,这样的仇恨之师,暴秦焉能不亡。

渡江的前一天晚上,我将龙且,虞子期,季布,钟离昧,项声,项庄,曹咎,周殷,龙飞,丁公叫到了我的府上,这些都是我的故旧,也是我心内当做朋友之人。起兵以来,我第一次与他们聚到了一起。龙且,季布,钟离昧,虞子期是我西征大军前后左右四军主将,项声是叔父中军主将,项庄是我羽卫军主将,周殷是留守之将,龙飞是龙且副将,丁公是钟离昧副将。

“就要渡江了,今夜把诸位叫到我府上,诸位府中嫂子不会怨恨项羽吧!”我笑道。

“我是还未成家之人,阿羽,放心,我那里没人怨恨你,倒不知阿殷,小曹,丁将军,季将军和钟将军那里会不会有人现在骂你呢?”龙且说道,正好我一个喷嚏打了出来,“看来几位嫂夫人确实正在骂项羽不近人情了!”众人一阵大笑。其实,平时在军中我是威猛霸道,冷酷无情,说一不二的,可是,私底下与朋友之间,我自认为还是一个很好相处的人,想什么说什么,有什么做什么,有饭一起吃,有酒一起喝,只要是我项羽朋友,我从来都是一片真诚。

“阿羽,听说弟妹多才多艺,貌若天仙,我到吴县这么久了,可还没见到过,你太不够意思了吧!”龙且道。

“是啊是啊,听说弟妹倾国倾城,阿羽,藏于家中是不是怕我们这等粗鄙之人玷污弟妹的仙气?”季布道。

“哪有啊,我项羽还不是与你们一样粗鄙武夫一个,季兄又说到哪去了!”说到虞姬,我脸上便洋溢着幸福的味道。

“那你还不请我等喝喜酒,我来了你府中这么多次,可连弟妹的面也没见过。”钟离昧埋怨道。

“今天羽哥哥不是请众位将军哥哥来喝喜酒了嘛,众位将军哥哥可不要再埋怨羽哥哥了!”内厅里走出一个女子,一袭白衣,素颜素妆,婀娜多姿,缓缓而出,众人惊呆了,只是睁大着眼看着,除了我和子期。

“好了,好了,再看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我大声道,众人才如梦初醒,一个个自觉失态。

“小妹子虞姬给各位将军哥哥请安。”虞姬向他们拜了下去,慌得众人倒不知如何是好,我看着他们一个个尴尬的样子,不觉好笑又好气。

“阿羽,真不知你上辈子积了什么德,反正这个弟妹我认了。”龙且笑道,“弟妹,我叫龙且,今日什么都没带,来日一定将贺礼补上,来,敬你一杯。”

“龙大哥,时常听羽哥哥提到你,早就想认识的,只是一直没有机会,今日有幸,干。”龙且与虞姬喝了一杯,虞姬本不是矫揉造作之人,小时起她便显现出豪气大方的一面,到如今,虽说性子收敛了点,但到底还是大方洒脱之人,所以与众位豪气冲天的大将们比,也不遑多让,我常想,虞姬若是男儿身,也必定是一位驰骋疆场的大将之才,不过,说到大将,她唯一的毛病也怕就是太过善良了。众将也一一与虞姬相识了,看的出来,大家对于这个弟妹,是既惊又喜的,我心中既得意又欣喜,我想任何人有这么一个妻子都会与我一样的。

“好啦,好啦,大家就都别客气了,都是兄弟,明天要出征了,今日也算是家宴,叫你们来就是告诉你们我项羽成家了,妻子就是这位虞姬,别搞得日后见到弟妹了一个个都不认识,那就是笑话了。”我笑着说道。

“来,我们最后一杯,愿我等兄弟携手共进,推翻暴秦,创建不朽之功业。”月到中分,大家饮了最后一杯,只待明日出征了。

晚上虞姬和我说了一晚的话,她不愿待在江东,她想跟着我去,这是她求我的第一件事,我不能拒绝,我知道她离不开我,我也离不开她,无论怎样,我们都不会分开。

我府中的五大护卫,便是当年我在大草原上救的五个生存的役民,朱杰,任平,初灵,惠宜,刘琼,这么多年来,一直跟在我身边,他们求我让他们上前线,看着他们渴望的样子,也好,反正虞姬也要跟着我走,这个家也就无用了,我也就答应他们,将其编入我的羽卫军中。

八千江东子弟兵整整齐齐的列于校场上,是一片白色的海洋,银色的铠甲反射着阳光,到处一片亮堂。

“将士们,你们是千挑万选出的江东勇士。”叔父大声道。

“吼吼吼???”将士齐吼道,当真有天崩地裂之效。

“将士们,今日我们渡江西征,你们可害怕?”叔父大声道。

“不怕???不怕??不怕???”全军吼道。

“好,今日我项梁带领众人西征,他日也必带众人衣锦回乡,饮下这碗酒,大楚男儿俱英豪。”每人手中端着一碗家乡酒,听到叔父令后,大家齐吼“干”。

“出发,灭秦。”叔父拔出手中的剑,直指苍穹。

军队在“灭秦”的口号中出发了,吴县城里城外站满了送行的江东百姓,年轻人眼中含着光,似是羡慕着。老年人眼中凝望着,似是期待着。妇女们眼中带着泪,似是不舍与担忧着。我看到了这些眼光,也记住了这些眼光,“放心吧,乡亲们,有朝一日,我定当带领这八千勇士回到江东。”我在心底悄悄的对他们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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