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打压的是“自家人”,这帐该如何算,广天教主的一颗心分明就偏向赫连月含,赫连家其他人在教中的地位早就一落千丈,赫连家四位家主加在一起,也抵不上一个赫连月含,更遑论其他小辈,都未成气候。
整个白月教的人都知道,教主将小魔星小成了宝,无论小魔星做出了什么,皆是正确的,而旁人即使是做对了,头顶上也必须扛着一个偌大的“错”字。
赫连长寿之后,是赫连清,是赫连表姑,赫连表舅,赫连表姨——短短的半年时间,赫连左楼猝然大空,赫连家的人接二连三的死亡,且死状多为同一模样,皆是因剧毒攻心,来不得救治而死。
通体发黑,难辩真面目,越是后头越是凄惨,赫连家一瞬之间,在白月教几乎灭门,仅剩下赫连月含与赫连流年。
如今,空荡荡的左楼已经无人敢轻易踏进。
这里成了白月教的禁地,教主虽未明言,不过,在每一个教众的心里,这是一块死地,一旦轻易踏出,就不可以再踏得出来。
不久的将来,教主还要任命赫连月含为白月教的左护法,想想都觉得可怕,可见,在不久的将来,白月教定然会毁在一个小人儿的手中,且是光明正大,毁在赫连月含的手里,长此以往,这是形势,是必然的发展,无谁能够改变。
广天连接失去手中大将,待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赫连家的人已经死得死,走得走,唯独留下两个并不能由着他随意使唤的两个人。
空寂的左楼,静得让人揪心,赫连流年并不觉得赫连家的人不该死,他也不曾存有普度众生,以为众生本性皆善的执念。
赫连家人若然要死,也不该死在月含的手中。
“赫连家的人,现在只剩下你和我了。”小小的娃儿,扬起清瘦仍有些稚嫩的脸儿,大声的道,唇畔还扬着一抹似有若有得意的笑。
赫连流年只是摇头,一步又一步的轻退着,“那些都是你的亲人,为何要毒死他们。”他现在该问的,为何在他的教导之下,她仍有这份毒害他人的心。
以往的她是个受害者。
如今的她,都是一个素手屠夫。
杀人不见血。
“那是教主说的。”月含不满意赫连流年离她太远,更不满意他脸上出现的陌生表情,不喜欢,不喜欢,非常的不喜欢,“赫连流年,是他们对不起我,所以我才会下手的,这只是礼尚往来啊“。她用他们养出来的毒,毒死他们,他们就算是死了也该瞑目了。
“是广天教你如此嗜血。”柔和俊颜不见,泛起的寒意阴气袭人,字字清晰,却也字字生硬击人。
击得月含有些心疼。
小手轻捂着胸口,陌生的感觉让她白了白小脸,嗜血是不对的,她是人,是个好人,以后要当好妻子的人,才不是个嗜血的坏人,赫连流年为什么要这么说她,她并没有错啊。
她没有事事都听教主的,觉得有理才听。
是他们对不起她,如果不是他们在她的身上下毒,今天的赫连月含就不会是这个模样,也不会让赫连流年因为她身上的毒而辛苦劳累。
她不要他辛苦,却没有办法子制止,她也不是故意要毒死他们的,只是,以往谁对她不好,以牙还牙罢了。
让他们尝尝,由自个儿弄出来的毒,到底是什么味儿。
或许是味儿不太好,他们才一个个的死去。
他们也可以不死的。
她是真的没有逼他们啊。
“月含没有——”两只眼儿开始泛红,晶莹的泪便这样一滴一滴的滑落下来。
赫连流年想要视若不见,只是——唉,这小小娃儿硬是让他狠不下心来,“不许哭,你的泪不能随便流。”修长的指,轻拭过她的泪,她体内仍存毒素,这泪,也含着毒,眼下流泪不是大问题,若是以后随时随地想哭便哭,死的,只会不会仅是赫连家的人。
他养大的孩子,可不是为了要养成一个武林祸害。
若是让人知道月含如此模样,怕是江湖上人人觊觎,抢了她,或是直接灭了她,那都不是好事儿。
“月含没有哭。”捞起袖子,狠狠的磨了小脸一把,力道大的将整张小脸磨了个通红,“月含才没有哭。”她重申。
她已经不是小娃儿了,才不会说哭就哭呢。
她是大人。
她懂事的。
“还说没有哭。”赫连流年将她的泪,弹在一株开得正艳的花儿上,眨眼之间,那花儿便凋零,灰黑一片。
泪眼,更加模糊了,盯着那花儿,久久不动。
“别再为广天做杀人的事儿。”赫连流年执起她的白嫩小手,恶心不能存,“流年不想月含的手上尽是沾血味儿。”
“没有,没有的。”赫连月含用力的摇着小脑袋,“月含的双手白白净净的,没有沾血,也没有味儿。”有的,也是属于赫连流年的药香味儿,“月含答应流年,以后才不会帮教主杀人。”她不傻,不痴也不呆,没有好处的事儿,以后肯定不会做的。
她才不要让流年讨厌她呢。
“你送血给广天。”他是最近才得知,原来,月含不知何时,与广天尽有那样的交情。
“那是脏血,是毒血,要是放光了,以后月含就跟别人一样了。”她才不要被人侧目,教中教众,一见到她就跟见到鬼一般。
她长得这么可爱,明明该是很得人缘的,为什么除了赫连流年真心疼她之外,人人都视她如鬼怪。
她并没有做错。
一个无知的娃儿,被人害成这样,适当的耍些手段,讨些公道,她不认为有错的。但是,流年不爱她与广天来往,她以后就不与广天来往,她也可以为了流年不当白月教的左护法,她只想当赫连流年的小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