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豪绅惊愕住了,两眼呆滞的干望着扯着一张小人嘴脸的徐阳,直到现在他才认识到了错误所在。
这小子生的倒是干净,打扮起来更是一副十足的书生样,谁知论起买卖却又是另外一番模样,要不是从他的话间听出几分文人气质,早就认为他是奸诈的商贾。
“谈钱?”直到现在他都有些不可置信。
徐阳恶挑眉头,没好气道:“难道你想黑吃黑?”
虔诚的君子梦破碎了,中年豪绅终于接受了现实,这人确实是……读书人中的败类。
耻与这种人为伍,这是他的理念,可心底实在放不下徐阳怀里的一那幅山竹图,特别还有那首‘咬定青山不放松’的经典诗句。中年豪绅咬着牙,看着仰头四十五度的徐阳,挣扎了许久,结果还是理念败给了渴望。
叹了口气,“说吧,你要多少银子才能将这幅山竹图卖给我?”
徐阳想也没想,一根食指往对方的眼前一晃,“一百两。”
“一百两,你怎么不去抢,苏州唐寅的秋风落叶图我都只花了八十五两。”中年豪绅有些怒了。
徐阳冲着他的表情眨了眨眼,在大明朝,貌似清朝大辫子的郑板桥确实比不过***不给钱的才子唐寅,好吧,降价。
“八十两,就按照吴才子的原价。”
“就七十两,买卖一口价。”
徐阳嘴角一勾,将抱在怀里的画往中年豪绅的手中一搭,“成交,给钱。”
徐阳乐坏了,一张价值二两银子的破画没想到就凭借一首抄袭而来的辫子诗硬是翻了三十五倍。
中年豪绅瞟了徐阳一眼,愤慨的收起画卷,从钱袋中掏出一纸银票跟两锭银子。
见对方就要抬足离去,徐阳就赶紧道:“不知老爷贵姓,过些时候我书香斋便有几幅好画,老爷意下如何?”
中年豪绅实在不想在跟徐阳有任何接触,太虚伪了,太伤人感情了,价格太高了,可对字画的免疫力微乎其微。
“免贵,横街过去张家便是我府上,若日后收有字画你可上门联系。”
徐阳抱拳道:“那就祝小生跟张老爷长期合作愉快?”
“嗯,但愿合作愉快。”
张宏半刻都不想跟徐阳待下去了,要不是冲着山竹图的情分上早就一泡口水吐他脸上了,生的倒是俊俏,没成想却是一个重财薄利的假君子。
张宏走了,书香斋就再没有人来光顾,徐阳也不想有人来光顾,太耽搁时间了。
“原来银票生的是这幅模样的啊……”躺在徐阳手中的五十两银票就像是爬在他身上的娇嫩车模,嗯嗯……皮肤很滑,而且很香,徐阳爱不释手。
当今社会,遍地都是钱,只要你有弯腰捡钱的本事。昨天徐阳还是两眼巴巴的眶着刘掌柜,乞求收下他这无业游民,睡了一觉,时来运转,小半个时辰,七十两银子到手。
徐阳头一次觉得银子是如此好挣,有了生财之道心底的计划必然是要重新洗牌。
真的在刘掌柜这儿帮他看店到年底?然后蹭一顿年饭,明年就轰轰烈烈的另谋生路?
不不……光阴不能等,娇妻不能等,处男之身更是不能等,所以人生抱负的车辙必须加大力度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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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一撇山羊胡子的刘掌柜回来了。
徐阳大老远瞅见他就迎在门外,相似坐家的媳妇儿盼望着早出晚归的相公。
踮着脚尖,扬望望着,扬望着,待刘掌柜走进后,徐阳更是扯着一张充满虚伪笑容的脸蛋,萌萌的看着刘掌柜的。
可徐阳的举止不但没有讨到幻想着的良言美句,反而将一把年纪的刘掌柜吓了一跳。
要不是知晓这厮是读书人的身份,还以为是哪家的疯子没看紧溜我书香斋来了。
刘掌柜一手抱着一卷画纸,另一只手则是急速的拍着胸口,看来吓的还不轻,“徐阳,你何故装神弄鬼,吓得我半死。”
徐阳斜眼瞥着他,“我看是掌柜的你做贼心虚。”
刘掌柜刮了徐阳一眼,就轻步走进了书香斋,坐在内阁中吃了口茶,看着徐阳道:“拖了不少关系才弄到这幅苏州唐寅的真迹,你拿去好生收好。”
唐伯虎的?
尽管徐阳不懂字画,但是对江南第一风/流才子唐伯虎唐解元仰慕已久,当着刘掌柜的面将画卷展开,徐阳失望了。
不是听闻唐伯虎那条老淫/棍擅长春/宫图的吗?可这幅百鸟朝凤图算是哪门子事儿?
(裤子都脱大腿根儿上了,手纸已装备在旁,你就给我看这个?)
赝品?又是不像,总而言之很失望。
不是春/宫图徐阳便是提不起半点兴趣,匆匆将画卷收了起来,可坐在他眼前的刘掌柜见徐阳手速匆匆,卷着字画哗哗作响,嘴角似有若无的开始抽抽。
见徐阳将唐寅的百鸟朝凤图夹在腋下,刘掌柜这才开始卷着衣袖擦拭额头上的汗珠。
但转眼又从画卷想到了什么,“对了,今日可有人问起我来?或是追问唐寅的字画?”
徐阳道:“有一位姓张的老爷来过。”
“那你是如何招呼的?”“就说掌柜的你去取苏州唐寅的画了。”
刘掌柜轻吐了口气,而徐阳从他的神态中看出了这位姓刘的豪绅在书香斋必然是有着别具一格的地位。
但徐阳又是接着道:“刘老爷听唐寅的字画还未到,本是想随即离去,但转眼却是瞧上了内阁画壁上的那幅山竹图。”
刘掌柜有些愕然,张老爷的目光向来清高,独认苏州唐寅的字画,可搁在角落中画风粗糙的山竹图怎么就引起了他的兴致?
刘掌柜笑了,拍着徐阳的肩膀,“念过圣贤书的人脑子就是好使,不值钱的字画赠他也无伤大雅,反倒阔开了面子。”
徐阳有些尴尬了,但还是笑了,笑的比起之前更虚伪了,在昏暗的书香斋内,徐阳的两排白亮的牙齿显得格外耀眼……刺目,还很阴森。
“我可以说是卖给张老爷的吗?”
“啥?”刚从桌上端起的茶盏还没送到嘴边就因为徐阳的话险些撒在衣衫上,一双勾满了鱼尾纹的眼眶死死的瞪着徐阳,就像跟别人的老婆上床然后被捉奸在床一样。
徐阳摸了摸鼻尖,然后手指做了个比划,“卖给了张老爷,这么多……”
“七两?”刘掌柜的绿豆眼睁得更大了,貌似有些充血。
“七十两!”徐阳弱弱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