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小翠发飙
告别了梅诗诗,游麒麟恰巧路过表哥刘大仁的住处,望着表哥门前那个精致有品位的木牌,再望望木牌后边那幢破旧的茅草屋,强烈的反差,让游麒麟觉得文人的世界,其实有着不同于常人的情愫,也许不仅仅是面子问题。
“落雁书生”是刘大仁的雅号,精致木牌上这充满诗情画意的名号,也许是表哥刘大仁精神世界的诠释与追求.很多文人常给自己居住的茅草屋冠以雅号,比如,大诗人杜甫就将自己的茅草屋冠以草堂二字,刘大仁也不例外,但“落雁书生府”和这个破旧的茅草屋就显得不是很配了,这个“府”字,也许是妻子吴小翠的价值追求,她寄托着自己的相公有朝一日能高中进士、入朝为官的愿望。
但文人终究不是神仙,得食人间烟火,也就是说得有起码的生存之道,刘大仁和自己的妻子吴小翠主要靠倒卖字画和一些小饰品为生,虽然清苦,但生活还过得去。
游麒麟决定将自己从边关带回了的胭脂和几套假胡子带给表哥表嫂,胭脂是送给吴小翠的,假胡子是送给刘大仁的,之所以送刘大仁假胡子,是因为在游麒麟眼里,表哥刘大仁是一个文弱的书生,而且经常受吴小翠的欺负,送给他假胡子,也许能为他增添几分威严,有点男子汉的霸气。
游麒麟敲起了门,但敲了半天却无人回应。游麒麟想起来表哥曾给自己说过,表嫂吴小翠鼻子很灵的,来什么人都能闻到,但自己站在门外都好长时间了,却不见表嫂闻到。游麒麟心里估摸着是不是表哥表嫂不在家啊?
“麒麟啊,我和你嫂子找得你好苦啊?”
游麒麟一惊,只见只见刘大仁和妻子吴小翠站在自己面前。
“哇,表哥、表嫂,门都没开,你们是哪儿出来的?”游麒麟问道。
“房顶!”刘大仁向房顶指了指。
“房顶?”游麒麟被雷的目瞪口呆。
游麒麟的那惊讶表情似乎是在告诉刘大仁,从房顶下来欢迎我,这种方式自己长这么大,还是头一遭碰到。
刘大仁放仿佛看出了游麒麟的心思,他凑到游麒麟的耳旁,告诉了缘由,原来昨晚吴小翠发飙,嫌刘大仁没出息,就拿扫把他从房里打到了房顶,结果把房顶弄了个窟窿,刚才那是在修房顶呢。
游麒麟看了看刘大仁,只见其身上果然沾满了泥浆,头发上还插着几根稻草。游麒麟觉得是时候把假胡子给表哥了,虽然起不了太大的作用,但戴在脸上,吹个胡子瞪个眼总该会吧?当然,胭脂也得给吴小翠,贿赂贿赂她,说不定能对表哥好一点。
游麒麟拿出胭脂对吴小翠说道:“表嫂,这盒胭脂是我从边关给你带过来的,正宗的西域货。”
吴小翠满脸堆笑着接过了胭脂。
“表哥,这是假胡须,戴上它能多少增加点威严。”游麒麟故意将“威严”念得很重,希望刘大仁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哎呀,麒麟啊,来就来嘛,还带什么东西啊。”吴小翠边看着胭脂边笑眯眯的地说道。
“一点心意嘛!”游麒麟笑着说道。
“只有一盒啊?”吴小翠侧着脸问道。
“呃.还有几盒。”游麒麟说着将怀里的几盒胭脂全给了吴小翠。
吴小翠的脸笑成了一朵花,打开一盒胭脂就迫不及待的往脸上抹了起来。
“麒麟啊,听说你在衙门当了见习师爷,能不能给表哥在县衙弄个一官半职的?”刘大仁一边摆弄着假胡子一边说道。
吴小翠见状狠狠地跺了刘大仁一脚,显然是警告刘大仁为什么说得那么直白?
刘大仁立刻好像明白了过来,立刻改了口道:“呃,不是,其实表哥是想给你道个喜!”
吴小翠把身子一前顷,抢过了话头:“麒麟啊,你去哪儿了?我和你表哥到县衙找你,秦师爷说你去死了,哎呀,我们找遍整个梅龙镇都没有找到你的尸体。”
游麒麟先是一惊,对吴小翠这种关心方式甚是无语,不过,他并没有生气,使他感到意外的是,秦师爷竟然对自己很有看法,看来秦师爷对于自升任见习师爷很不高兴。
“我们又去阅露书院找你,武教头说你下山了。”刘大仁补充道。
“等等!你们碰见山贼了吗?”游麒麟问道。
“山贼?”刘大仁一脸疑惑:“没有啊,我们一直走的都是小路,又近又快!”
游麒麟心想,一定是靳龙靳虎纯心让自己走冤枉路,看来这个见习师爷要想做好,还得有威信。
“哎呀,看见你没死,我们真的放心多了。”
游麒麟看着吴小翠那说话的表情,他实在是猜不出吴小翠到底是关心他呢?还是在咒他?
“多谢表嫂关心!”游麒麟尽可能想给吴小翠留下好印象,这全当是为了表哥。
吴小翠笑着就把游麒麟网屋子里拽,看吴小翠那热情的样子,肯定是想让自己给表哥在衙门里弄个一官半职,可自己刚刚才当上见习师爷,而且这个见习师爷,还是看在秦师爷能给自己传道解惑的情况下才勉强答应,何况自己人轻言微,根本就起不了多大作用。
游麒麟示意自己还有急事,在屋外说就可以了,吴小翠也没有再勉强。
“麒麟啊,你说你表哥呢,其实也挺有才华的,要不然我也不会嫁给他是吧?”
“那当然了,表嫂的眼光那是相当的犀利。”
“那你现在贵为县衙的见习师爷,你表哥是不是也应该在县衙有个差事干?”吴小翠脸上充满了希望。
“表哥不是立志当丞相吗?”游麒麟看了一眼刘大仁说道。
“一步步来嘛!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嘛。”
看着吴小翠出口成章,游麒麟明白了,吴小翠一定做了充分的准备,自己绝无推辞的可能。不过,游麒麟还是决定摆事实讲道理,让表嫂打消了这个念头。
游麒麟说了一大堆话,说的舌干口燥,主要意思是,这个见习师爷比衙役大不了多少,自己其实并不想当这个什么见习师爷,日后,等自己高中了进士,让表哥当他的师爷。
“见习师爷啊?”吴小翠突然插话道。
游麒麟本能地“嗯”了一声。
“不想当见习师爷,你‘嗯’什么?”吴小翠怒目圆睁地盯着游麒麟。
游麒麟一时被问得哑口无言。
吴小翠脸一沉,“哐当”一声将门关上,门口留下来了两表兄弟,面面相觑。
看着游麒麟那尴尬的表情,吴大仁赶紧做解释,主要的意思就是,你表嫂就是这样的脾气,其实心里也没什么,她一会儿就把门打开的。
刘大仁话音没落,只见门又突然打开了,吴小翠伸出手将刘大仁手里的一盒胭脂盒抢了回去,然后又哐当”一声将门关上。
“我是不是得罪表嫂了?”游麒麟怯怯地问道。
刘大仁大手一挥:“没有,你表嫂最爱关门了,她一天要关上百次门呢。”
“表哥,你会不会挨.”游麒麟并未把“打”字说出来,他是想给刘大仁一点面子。
“挨打是吧?”刘大仁拿起假胡须:“你不是给表哥了假胡须了吗?你表嫂要是敢打我,我就把它带上,表哥就不怕了。”
刘大仁说完,哈哈大笑起来,游麒麟也大笑起来,但他感觉的自己更多是苦笑。
“麒麟啊,听说,你上学还缺点银子?”刘大仁说着从怀里拿出几锭银子:“这五十两是表哥仅有的钱,你先拿去用吧。”
“这怎么行啊?表哥,这钱我不能要啊!”游麒麟推辞道。
两人一来二去地推辞着,游麒麟猛地一抬头,只见吴小翠站在刘大仁的背后。
刘大仁一把将银子塞到游麒麟的怀里:“赶紧拿上吧!记住,千万不能让你表嫂知道啊!”
“表嫂要是知道,会怎样啊表哥?”游麒麟说完,抬头瞄了一眼一脸怒气的吴小翠。
“大不了挨打嘛,表哥又不是第一挨打了。”刘大仁表现出满不在乎的神情。
“表哥,我要是拿走这钱,这个打你就挨定了!”游麒麟说完,将银子塞回到了刘大仁的怀里。
刘大仁一回头,只见吴小翠正凶神恶煞地看着自己,吴小翠一只手抓起银子,另一只手扯住刘大仁的耳朵,就往屋里拽去。
“拿上门口的扫把!”吴小翠呵斥道。
刘大仁赶紧去拿门口的扫把,拿了几次都没有拿到,游麒麟赶紧把扫把递到刘大仁手里。
“谢谢啊,麒.!”
刘大仁“麟”字还未说出口,吴小翠就把门“哐当”一声关上了。
游麒麟站在门口,听着表哥刘大仁那挨揍的叫喊声,他没有去阻止,因为他很清楚,表嫂正生自己的气,如果贸然阻止的话,只能是火上浇油,刘大仁可能被打得更惨。
与其说吴小翠在打刘大仁,不如说是打给自己看,现在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快离开,只有这样才能消了吴小翠心中的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