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绵绵,悄无声息,滋润着大地,供养着一方生灵。
凌家村
“牛牛,猴子,胖子快出来啊,咱们去挖绿笋草喽”一个穿着破布麻衣,肌肉外露的少年,手里拿着一把黑石制成的镰刀,背着个竹篓,看了看几间土墙瓦房,随后扯着嗓子大喊,生怕对方听不见似得。
少年名叫凌天,是个孤儿,十几年前被村里的猎户发现,带回村子抚养,从此便跟着凌字姓氏,三年前,老猎户突发疾病身亡,此后生活起居,凌天都自己完成,因此比起同龄人,多出几分成熟,小凌天自幼便十分聪慧,五岁开始识文断字,而且对于一些颇为深奥难懂的古文,时常有着自己独到见解,聪慧程度深得教书先生和村里人喜爱,也就逐渐将他当做土生土长的凌家村人看待。
这声大喊过后,只见三个看起来年纪差不多的男孩儿,纷纷跑了出来,个个手里拿着把镰刀,其中一个长得五大三粗,看起来像是一头小牛犊的少年,龇着牙不满道
“凌天,跟你说过多少遍了,不许再叫俺牛牛,你这么一直叫,俺以后还怎么在村里娶媳妇”
“就是就是,凌天哥,俺哪里胖了,俺不就是才三百多斤嘛,以后也不许叫俺胖子”胖子说话同时,一身肥肉不停的颤抖,引来几人大笑。
“哈哈哈”
“哈哈哈”
凌天抖抖如星月般的眉毛,左手拿着弯月镰刀,右手托着下巴,眼珠子转转,旋即摊摊手,看了看大牛和猴子说道
“那干脆以后管你叫墩子,你看你胖的像个小墩子似得,这名字多合适,对了,墩子,这次你可得加把劲儿,多挖点儿绿笋草给竹婶儿送去,也好娶房小媳妇,到时候兄弟几个过去讨杯喜酒喝啊”
一下子,胖墩顿时沉浸在娶媳妇的幻想里,还好这是大白天,要不然光是那流的哈喇子就够寒碜人的,更不用提这家伙那副猥琐模样,人家姑娘见了,不抄起扁担招呼就阿弥托福啊
“行了,胖子,大白天别做美梦了,赶紧走了,不然,天黑挖不够,村里人要挨饿了”凌天抬手朝着额头敲打一下,胖子立马回过神来,紧跟上。
…。。
凌家村后山,黑红色特殊地质,使得这里诞生出绿笋草这类可食用植物。
绿笋草直接扎根土地,生有三叶,呈碧绿色,根茎底部长有果实,因为像极了竹笋而得名。春雨过后,绿笋草萌芽破土而出,这个时候,正是采摘绿笋果实的最佳时机,这时的绿笋果新鲜嫩滑,口感上佳,配合调料食用味道极为鲜美。
“哇,这么多发芽的,哈哈,发了发了,这下子全村都不用愁没吃的了,凌天哥,我不是在做梦吧,快,快,捏我一把,好让我清醒清醒”胖墩红着脖子呼喊
大牛和猴子也是一脸激动的望着眼前大片碧绿的嫩芽,尽管刚刚破图土,还带着些许泥土气息,不过,显然他们更加在意那多到漫山遍野的数量,采完这些,足够他们整个村子吃上半年。
看着小伙伴儿们脸上洋溢的幸福,凌天也是深受感染,凌家村位置很是偏远,且山路崎岖,交通不便,村里人们只能依靠打猎和野菜维持生计,大多时候,村民都忍受饥饿,将吃的留给年幼正在长身体的孩童,大人们则忍忍就过去了。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这些山村少年,很小的时候便知道节俭,不浪费粮食,哪怕一粒米,一片野菜都不舍得丢掉,因此当他们见到如此多的绿笋草后,怎么能不激动,这意味着村里老少都将能吃饱,不必忍饥挨饿。
“还等什么,动手啊,天黑之前争取多挖些,不然,等泥土干涸,果实髓粉也会流失,没了味道”放下背篓,凌天率先蹲下身子,忙碌起来。
胖墩、猴子、大牛纷纷拿起镰刀,挖弄泥土,一时间,泥土翻飞,土腥气泛滥。
采摘绿笋草果实最好是在春雨刚刚过后,嫩芽破土的那两三天时间里,这个时间,泥土由于雨水浇灌,松软许多,挖掘起来也会省不少力气,其次这时的果实在经过雨露滋养,混杂泥土清新之气,食用起来娇嫩清脆,清凉可口,还能滋养容颜。
凌天四人几乎不曾歇息,镰刀熟练的在泥土中挖掘,一颗一颗包裹着泥土的果实被它们扔进背篓。
如此持续进四个时辰,几人周围土地被翻了个遍,凡是能食用的野味都被采摘精光,看看天空,已然接近黄昏,四人不得不暂且退下,留待明日继续,山间晚上多有豺狼虎豹出没,他们还不曾有胆量在山里过夜。
黄昏,泥泞的山路上,四名少年,穿着草鞋,背着背篓,提着镰刀,唱着山歌,稚嫩的脸上满满的幸福之色,也许对于他们而言,能够吃饱,不在挨饿就是最大的幸福。
然而,那走在最后的少年,脚步忽然间停了一下,似乎想起了什么,抬抬头,看了一眼天空,眼中闪过一丝悲凉之意,随即叹息一声,继续向着山下走去。
………………
黑夜总是清凉,尤其是山村的夜晚,更显孤寂,透着丝丝漠然。
一间破旧的土屋内,凌天侧身躺在木板床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眠,于是起身踏着草鞋,推开栅栏门,就这样坐在地上,愣愣的看着天上的星星一眨一眨,每一颗发亮的星星旁边,都有着几颗星星暗淡无光,好像母亲正用她伟大的怀抱接纳自己的孩子般,疼爱呵护,直到自己寿命尽头,才会让孩子独自发光发亮,去燃烧自己。
“爹,娘,你们在哪儿?你们真的不要天儿了吗?天儿很乖的”少年眼中充斥着泪水,对着天空喃喃说道,心里说不出的酸楚与难耐,尽管自己很坚强,但他仍然是个孩子,渴望父母在身边,渴望兄弟姐妹们的陪伴,但这一切对于他来说似乎成为一种奢望。
解下脖子上挂着的星形玉坠,手掌细细摩挲着,养父说这是捡到他时,便佩戴在自己身上的,因此他一直都小心翼翼佩戴在身上,在他看来,这是父母留给自己的,他很想从这上面感受一下亲情的味道。
玉坠圆润光滑,呈赤红色,散发着淡淡的暖意,仿佛一瞬间,深夜的寒凉都驱散一空。
夜色下,仿佛是有一对温情的大手,无形无质间,抚摸着凌天的额头,少年逐渐在其抚慰下沉睡过去。
而,就在他昏睡过去的刹那,手中的星形玉坠表面突然泛起淡淡的赤红光润,将少年包裹起来,仿佛要为他驱散世间的一切阴邪之气,护卫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