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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迷雾(上)

晨光熙微,临威城渐渐苏醒。早市的小贩已经开始了一天的忙碌,大街上也开始现出热闹的人群。这似乎又是平凡的一天。然而,这日的天气并不好,阳光并没有铺撒在临威的街道上,东方的天空已然被一层厚厚的阴云遮盖,那黑云慢慢西移着,在这阳春三月里,却带来了一股冷冷的气息。

刚出城门不久的雪云殇打了一个寒噤:“好冷……这鬼天气……”他一面抱怨着,一面想着如何给师父解释昨晚没回“静安庐”的原因。“看来要下雨了……先不管了!回去要紧!”雪云殇加快脚步向城外草庐的方向走去……

云殇离开不多时,城东墙脚下便闪出了两个戴着斗笠的人。其中一人一袭素纹白衣,二十来岁,比云殇略矮一些,面容清秀,一言不发,双目仿佛洞察一切般望着东方的黑云。另一人更为清瘦,面容略带沧桑,身着玄色长衣,用修长干瘦的手指抚摸着城墙,淡淡说了句:“应该往东边去了。”

“继续追。”

二人便疾风般向东奔出……

阳光艰难地从黑云后探出来,城东外的竹林中,阳光被竹叶切割成诡异的一列一列。师父的住所——“静安庐”就在竹林边上的碧海湖畔。这是一处很普通的草庐,只有两个房间,房内陈设朴素而齐全。庐外的林子是云殇练武修养的地方,仿佛与世隔绝,云殇自从被师父收养之后就经常喜欢来这里玩耍。这个草庐和这片林子,是云殇这些年来最熟悉的地方。

而抚养他长大的师父,是这个世界上除了他的哥哥以外仅有的值得信任的人。关于他的父母,他的印象倒不是那么深刻,只记得很小的时候家族被灭门,是师父把他从银雪城的那片血海里救出。而他的亲生哥哥也多年前撇下自己,独自一人闯荡江湖了,再也没有见过面。很多年了,云殇觉得自己其实很孤单,师父的关怀虽然让他心中充满慰藉,却始终填补不了内心那片空白---何时才能一雪灭门之耻辱?

“我要变得更强,才能为雪族复仇!”想到昨日被瑜爵打败,他更加坚定信心,步子也变得愈发急促,丝毫没有注意到林子里隐藏的一股杀气……

突然不知从何方吹来一阵风,引得竹子沙沙作响,林中闪出一个人。此人身材矮瘦,身着黑色长衫,上面零零散散地数十个朱色涂写的古体“神”字。这人虽然面带微笑,却似乎有种说不出的邪异之气。他站在路边,一动不动,眼睛死盯着云殇。

云殇看到了这人,只当是遇到了个疯子,大步流星地从他身边走过。

谁料那人却缓缓伸出一只手拦住了雪云殇。

“你,就是昨日擂台那姓雪的小子?”

雪云殇心中正烦,却遇到疯子拦路,便狠狠骂道:“别碍我事,滚开!”

那人却微笑着转过头,与云殇四目相对,道:“小子,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突然间,雪云殇只觉得身体一麻,眼前出现一团迷雾,仿佛周围的世界完全消失一样,待他看清时,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了一个黑白两色的空间,四肢完全无法动弹,那个疯子却突然似有无数分身,如鬼魅一般在云殇身边快速飘动着,他那让人无法捉摸的眼睛上下打量着,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那疯子的鬼影突然不动了,对着雪云殇自言自语:“居然没有!”之后突然恶狠狠地道,“小子,今天让你看看什么叫做力量!”说罢,那些黑影突然汇聚到一块儿,成了人形,正是那疯子的本体。他缓缓伸出一指移到雪云殇眉宇间,只轻轻一招“灭魂指”,点中了云殇的印堂穴。

云殇感到全身轰然一震!那一刹那间,脑中一片空白。待到清醒时,他已经整个人倒在了地上,浑身不住颤抖着,却一点劲也使不上来。

那疯子在雪云殇身边蹲下来,回头望了望,之后转过来看着他抽搐的脸,很傲慢地说:“他们快来了,不陪你玩了。告诉你,我,叫暗影邪神!”

疯子狂笑着站起身来,伴随着一阵风,迅速消失在竹林之中……

不多时,有两个人走近了倒地的雪云殇。一个看了看云殇,对另一个说道:“一定是暗影邪神干的,梅林,拜托你了。”这两人正是之前出现在城东门的两位少年。

那个被称为梅林的男子点点头,俯下身,右手轻放在昏迷的雪云殇背上,瞬时,金色的光芒覆盖雪云殇全身。他口中默念着,须臾,梅林收回了右手,此时他已是满头大汗,道:“还好,暗影邪神似乎只是让他昏了过去,元气没有受太大损伤,大概一个时辰就可以醒过来了。”

“多谢。”身穿白衣的少年说道。

梅林笑道:“我们六年交情了,还用道谢么?我再探查一下暗影邪神的踪迹,你把他安置好,稍后在棚屋见。”

“好。”

城东竹林里。一队黑衣人正在迅速行进中。带头的那人蒙着面纱,黑色皮甲背上印着突兀的狼纹。这狼纹,便是天极门的标志。看来他们确实收到了线报,这便是来寻那连败十数人的雪族小子来了。

同时另一队黑衣人也渐渐赶了上来。他们穿着黑甲,腰间都有佩刀,队形整齐,训练有素,领头的则是瑜爵的贴身侍卫,被侍女小晴称作龙大人的男人。这群人,便是传说中皇城的精锐部队——影卫了。

前面天极门的小队感到后方的追兵,在首领一个手势下散入林中,影卫扑了个空。偌大的竹林中只看得见天极门小队的首领一人。龙大人手一抬,做了几个手势,影卫的人也立刻停下待命。那首领便和龙大人对视着。

忽然间那首领眉毛一扬,数十名天极门门徒从竹尖上落下,龙大人眼疾手快飞出数镖,天极门徒中有几位还未落地便一命呜呼。其余的则和影卫缠斗起来。天极门首领却以无匹速度杀入人群,未见如何出手,影卫众人便被刎颈而亡。天极门首领掠过人群,刚刚落脚,还在得意之时,却见天极门门徒却也在同时被龙大人杀戮殆尽。

两人隔着穿着黑衣的层层尸体对望着,同时身形一虚,在空中交锋。

“是谁!”正在探查暗影邪神踪迹的梅林听到打斗声追了过来。缠斗的二人见有人前来,立刻收招,各自向自己来的方向离去。梅林穿过竹林找到了伤亡的两方众人。

他俯下身来,检查着面前的这些尸体。“天极门……影卫……”

城东边。一棚屋内。一个时辰后。

雪云殇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了木板床上。他抬起头,看见不远处的白衣少年背对着自己,独自一人坐在桌边冥思,桌上放着一壶酒,两碟小菜,两盏酒杯。他似乎感觉到云殇的动静,也只是动了动眉毛,并没有转过身来。

虽然只看到了侧面,但是雪云殇还是一眼认出的眼前的这个人,他不禁叫出声来:“哥!”白衣少年抬起头,略带冷漠地望着床上的弟弟。

“哥,你怎么会在这里?这些年你去哪了?”

云殇的哥哥徐徐走到床边,伸出一只手扶住雪云殇的肩膀,微笑道:“小殇,你长大了,也成熟了不少。不过,你的力量还是不够……是时候了……”那一瞬间,他另一只手似乎挪到了云殇身后

“呃……”云殇迷茫地看着他的哥哥,喃喃道,“为什么,哥?”紧接着便闭上双眼,陷入昏迷中。

“为了让你变得更强。记住,给你这伤的人是我,我等着你来超越我。”雪云殇的兄长反手握着一把短刀,在云殇的后背上斜划下一道深痕,刀尖和伤口都没有一丝血,却又都泛着诡异的寒光。这把短刀,名曰“冰心雪刃”,是雪族的镇族之宝,但是至于它的来历,就连雪族的后裔都说不清。

“寒岚,这样做是不是太残忍了?”梅林推开了棚屋的门,略带关切地说道。

“这,是对他的试炼……”雪寒岚默默看了雪云殇一眼,双手扶住倒下的雪云殇,默念起口诀,心中道:“云殇,若你通过了试炼,你就有能力面对更强的对手……若你没有通过,或许死了对你也是一种解脱……”然后转身对梅林说:“你刚说看到了一些黑衣人,出了什么情况?其中有暗影邪神么?”

梅林应了一声道:“暗影邪神倒不在那些人中,似乎天极门和影卫的人都在往这边来了。”

“嗯。影卫是瑜爵的人,天极门则可能是有阴谋……梅林,我有话跟你说。不过,我先得把这里处理一下。你先去门口再望一下风。”

“知道了。”梅林应声后立刻转身出门。

寒岚用一张事先准备的亚麻布把云殇整个包起来,然后用黑色丝布轻轻盖上,让他看上去象死人一样。关于云殇在这以后的情况,寒岚心里有数,至少最近几天的情况,他大致上能预见。

安顿下来之后,雪寒岚从自己的袖中取出一包药剂,重新坐在桌边,回想起之前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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