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来了兴致,帘后混浊的老眼却危险眯起,“十三孙媳这是大好了?”
“是,家里偶遇了位得道高僧,孙媳荣幸,被高僧治好了,并传授了些医术。”
皇甫焱皱眉看她,那眼神极其赤裸的说她在编瞎话。
庄思瑶才不理他,傻呀他,不编瞎话能行么?再说她这是帮他好不好,他要再敢质疑,老娘就甩裙子不干了!
太后一听有高人指点,眼睛都泛光了,急忙问,“那孙媳妇儿可有什么办法?”
“听太后刚才说话的声音,太后最近可是胸闷气短,头疼的不舒服?”
“听声音你就能听出来?这可真是得道高僧的指点啊……”太后佩服,赞叹不已。
庄思瑶撇撇嘴,傻缺吧你,屋里放了那么多冰块盆,窗户又大开着,婢女们还在旁边伺候着摇扇子,猜也知道是着凉了,大夏天的,就图个凉快,不注意养生。
“伤寒?”庄思瑶对着百里慕澈不出声的对嘴型。
百里慕澈似乎也不想治太后这病了,多沾一点儿,他身上的麻烦事儿就多了一桩,于是他点点头。
“皇祖母,可容孙媳搭线看看?”
“好好好,快给哀家瞧瞧。”
“可孙媳诊脉有个条件,屋里除了孙媳和病人以外,不能有别人,要不,诊断就不清楚了,误了祖母的病情可不好。”
太后一听,赶紧把人都轰了出去。
皇甫焱不放心想要留下了,庄思瑶握了握他的手,张嘴却没有出生,“相信我。”相信我会慢慢为你讨回公道。
没一会儿,里面就传来了瓷器破碎的声音,太后似乎是心疼,气愤的嗷嗷直叫。
外面太后的人想要冲进去看看,可十三爷挡着说了,“我媳妇儿还能是刺客不成,没眼力的狗东西!”
一帮人被这么拦着不能进去,心里虽然有气,却也不能表现出来,只好作罢。
屋里,庄思瑶扫视了一圈的名贵古玩,轻声问了句,“皇祖母这里的瓷器可是饱了孙媳的眼福……”
太后雍容的眉眼间尽显骄傲,“自然,哪儿的东西,也不比皇家的。”
庄思瑶在心里冷哼,你皇家的东西还不都是底下的臣民往上贡献的!
“瞧见柜子三层置放的牡丹玉瓶了么?那是太上皇第一次送哀家的物件,是哀家最爱的瓷器。”
庄思瑶摸了摸光滑的平身,握在手里掂了掂,复又放回去,开始给这老太婆诊脉。
不消片刻,她的声音严肃起来,“皇祖母,您是否觉得头痛欲裂、浑身乏力、胸燥嗜睡?”
“是啊,哀家这段时间总觉得胸闷气短……”
“皇祖母,恕孙媳直言。”庄思瑶有模有样的跪在地上,“您已病入膏肓!”
“混帐!所有太医都说哀家没什么大病!”
“可他们治好您了么?”
太后的声音有些犹豫,“那哀家也不是将死之人……”
庄思瑶正正经经地磕了个头,言辞恳切,“皇祖母,现在,只有一个法子能救您!”
“快说!”
庄思瑶指着那刚才让这老太婆神采飞扬的玉瓶道,“必须用千年的古瓶砸碎了煎出的药才管用!”
老太婆直接从床榻上砸了个杯子下来,庄思瑶偏头躲过,“大逆不道!碎瓷片渣子能治什么病?”
庄思瑶从容不迫的福了福身,“这法子就是那得到高僧教的我,皇祖母,这跟您之前所说用紫玉金蕊簪救命是一个道理啊……”
老太婆的眼神来回躲闪,有口不能言,她总不能说这是她专门为难十三阿哥的吧,她盯着眼前看起来乖巧跪着的女孩儿,气急败坏道,“你这是来替老十三像我讨债来了!”
庄思瑶更是恭敬乖顺,“皇祖母此言差矣,您是天底下最慈祥的奶奶,怎么会有孙子向您讨债一说?我们孝顺您还来不及……”
“哼。谁知道你们想的什么!”
“那行,那您找别人给看吧,孙媳走了。今天孙媳斗胆把话撂在这儿,您这病少说已经耽搁了十来天了,再耽误下去,恐怕没有几天的日子了。孙媳告退……”说完,庄思瑶磕了个头,起身准备要走。
老太婆尖声叫道,“你站住!”
庄思瑶站定,她等着玩她呢。
老太婆微微叹息,似是下了狠心,“行,你治吧。”
庄思瑶先是把屋里的门窗都关了,后又用两床被子把太后给捂严实了,太后不愿意的喊,“你这是要把哀家闷死啊!”
不,老娘是要把你热死。
庄思瑶并未回答她的话,走到柜前,“啪!”一个天价的花瓶就摔下去了!
老太婆大叫一声,差点昏过去。
庄思瑶还嫌不够,又要摔第二个,老太婆彻底急了,也不虚弱气短了,噌地一下就从床上蹦起来抢过花瓶。
大汗一出,病却好了三分。
庄思瑶看老太婆被她整的差不多了,打算涮她最后一笔。
不一会儿,她打开门走出去,把手里的药方交给了太后身边的小太监,“把这个拿好了,可千万别抓错药了,这可是祖传的秘方。”
皇甫焱见她神神叨叨的,心想这是什么呀,偏头一看,哈哈大笑!
这女人太有才了!
这张千古奇方上写着:狗屎半斤,王八蛋一钱,羊粪豆二两,屎壳郎三刃,驴粪蛋四个,臭大姐五只……
庄思瑶看了百里慕澈一眼,心里琢磨了下挑唆太后说治病需要簪子,是出自他口的几率,而后拉着皇甫焱飞快的溜了。
开玩笑,等太后反应过来,一定连皇城门都出不了。
荆南驾着马车飞速往前,车里皇甫焱和庄思瑶笑作一团。
“哎?你快跟爷说说,你是怎么想到这个怪方的,这可够混不吝的,你比爷损。”十三爷贬着夸她,满心满眼都是高兴。
“嘿嘿,这有什么可想的,看着她那张老脸,不用过脑子就写出来了。”庄思瑶也高兴,你有权有势又怎样?姑奶奶不高兴,不照样儿把你当猴耍?
“才女,小生好生佩服。”十三爷耍起宝来。
“承让,夫君渲染的好。”庄思瑶也学着以袖遮面。
两人相互奉承,明着暗着互损了一通后,皇甫焱突然表情一僵。
“你今天这样刺激那老女人,她一定不会让你好过的。”
“你怕了?”庄思瑶挑眉看他。
英俊的面庞冷嗤,“开玩笑,爷怕她?”
“那——”庄思瑶今天第三次紧握他的手,“爷,你我夫妻同命。”
皇甫焱怔住。
这句话如同福音在他脑子里不停的回响,狠狠的震慑着他的心。
眼前女人无赖的、撒娇的、嚣张的、盛气凌人的、稳若泰山的形象,他都见过,却是第一次见她浑身都散发着光晕,温柔而又……慈祥。
慈祥?
十三爷正文艺着呢,突然被自己恶寒了一把。
难道他潜意识里真把她当成额娘了?
皇甫焱狠狠地抖了抖,受不了的收回放在庄思瑶身上的目光,干咳两声,别扭道,“嗯,爷知道了。”
切,傲娇,庄思瑶鄙视地看着他,平时活土匪的时候也没见他脸皮薄过。
两人之间诡异的气氛在涌动。
还没等两人辩解清楚这种感觉到底是什么的时候,一股杀气从后面逼来……
庄思瑶和皇甫焱对视一眼:来者不善。
一帮人火速地围堵了马车,为首的男的大声喊道,“十三爷听令!太后懿旨,十三福晋玩弄皇室,不尊重长辈,蔑视皇家威严,即刻起,押回问斩。”
明明才真正接触身边的女人几天,十三爷却立即激动起来,一撩帘子冲出去怒吼:“太后生病糊涂,难道你们也痴傻了么?”
还是之前的那个男人,也还是之前的那句话,“十三爷不要为难我们,我们只是奉命办事。”
一听这话,十三火了,“他妈的,如果老子属下要砍你也是奉命行事,你让他砍么?”
庄思瑶在车里听得囧囧有神。
无厘头、简单粗暴,果然比较符合十三的行事作风。
“这……”为首的男人说不出话来,这话实在是不好回答。
十三爷冷哼一声,一脚把荆南从车上踢下去,指着那男人说,“荆南,去,给爷削他脑袋!”
荆南滚在地上,迅速爬起来,默默流泪。
爷,给你当奴才,我果然是用来炮灰的。
锦衣卫面面相觑,十三爷嚣张跋扈,不按牌理出牌是除了名的,但太后懿旨难违,“十三爷,还请您配合我们。”
“爷要是不配合呢?”
“那我们就只有奉命行事了,来人啊,除了十三爷,其余包庇罪犯者和罪犯同罪——格杀勿论!”
为首的人一声令下,锦衣卫就从四面八方冲了过来,挥剑直刺轿子。
庄思瑶不得已抱着多多和喜儿从车内出来,外面一片混乱,她抱着一个,又拉着一个根本就施展不开拳脚。
把多多一扔,喜儿慌乱的接住,惊颤地看着她家小姐一脚踢飞了一个侍卫,抢了他的刀,开始混进人堆里拼杀。
那速度,那狠劲儿,那杀气……
小喜儿在一旁连跑带躲,看得热血沸腾,激动大喊,“小姐,砍死他们!砍死他们!吼吼吼,小姐,我好崇拜你啊!”
庄思瑶冷酷的面孔被她说的狠狠抽搐了下,这种情况下还有粉丝,这感觉咋就这么微妙呢……
“找个地方躲起来!”冲她喊完后,小喜儿躲起来,她又开始了另一轮拼杀。
锦衣卫人太多,荆南打到哪儿去了,十三腹背受敌,她也旋转不开帮助他,突然,为首的那个男人表情阴狠了下,朝着十三的背部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