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越想越气,直接踢翻了脚边的一把椅子,连带着周围的花瓶什么的全部都摔碎了,屋内噼里嗙啷一通响,似乎只有听到这些刺耳的声音,他的心里才好受许多。
终于,屋里边儿该砸的东西,不该砸的东西,都被他给祸祸完了,他歇气儿地坐下来。
表情有些没摔够的郁闷!
宫里边儿内务府那些太监都是干嘛吃的!不知道主子的屋里要多放些易碎物品用来撒气吗!?
这群没眼力劲儿的东西,回头都把他们砍了!砍了!!
皇甫焱咬牙切齿的想着,愤愤地恨不得伸出獠牙撕碎了谁,也不顾庄思瑶是不是在他身边,他需不需要保护形象挽留爱人了。
她都这么铁了心非要跟别人过,时时刻刻都想着别人,他还保持形象个屁呀他!
皇甫焱一拍桌子,巨大的震力直接震碎了整张红木,连带着他坐着的那把椅子,都深受波及的震碎了一半儿,他人一歪,自作自受的躺倒地上了!
庄思瑶:“……!”
惊讶的挑挑眉,倾吐出口气,这屋子里被他弄的乌烟瘴气的,她本来看到他心情就不好,能忍受这么长时间纯属她素质好,此时此刻见他人滚到地上,只想说一个字儿:
该!
天天穷折腾!就是太有钱太有精力了!
换成个天天连吃饭都成问题的穷苦人家试试,还哪儿来他这么多的牢骚!
这家伙就是生活太好了给惯得!
看他狼狈的样子,忍不住想发笑。
皇甫焱黑着一张脸:“不许笑!”
他个破坏分子他还有脾气了~!
庄思瑶扭头,懒得理他。
存了半响的气,砸了上百两黄金都没能发泄出去的郁气,竟就被这么搞笑的一摔,窘迫的全部散没了。
皇甫焱现在就是想发火也没了情绪。
拍拍屁股,还想保持自己男人的霸气,可显然已经不可能了。
庄思瑶捏起盘子里唯一完好无损的一颗葡萄,姿态悠闲。
那慵懒的架势摆明了是看他笑话。
皇甫焱冷哼一声,踹翻了一张碍眼的椅子,做到她旁边去,一把抢过她那盘葡萄,整个都抱在自己怀里,气愤地一个一个往嘴里丢着吃。
也不看她,就这么自顾自的吃,自己生闷气。
庄思瑶撇撇嘴,幼稚。
拍拍手,见他的样子也是不愿意再跟自己谈了,庄思瑶起身走人。
皇甫焱连忙放下手里的盘子,急急地追在后面问她:“你干嘛去?”
“我回宫休息会儿。”
皇甫焱心下一喜,她是不回去了吗?
庄思瑶眼见着他喜上眉梢,也觉得自己说的话太有歧义,即使自己确实没想给他暗示,但听出来好像是要怎么着似的。
所以她不得不又重新解释了遍。
彻底的把话说清楚,免得他又误会,再生事端,“皇甫焱,咱们缘分已尽,你放手吧,我已经放下了,希望你也能。”
她转过身来:“我是真心的希望你能好过,就算不是因为以前的情分,只因为你是小宝的亲生父亲,我也希望你好,小宝长大懂事后,一定也会这样想的。”
“皇甫焱没有什么是过不去的,也许你现在正在执着的东西,千帆过尽,你在几十年后或者都不用几十年,几年,甚至几个月以后,你遇到了一个更好的女人,她美丽又温柔,她能抚慰你所有的伤痛,成为你灵魂的慰藉……到时候,你会觉得庄思瑶不算什么,不过是过眼云烟,往事凡尘罢了……”
“所以,你真的不用这么执着我一人。”在我这一颗树上吊死。
世间美女千千万万,拿出你身为男人花心的本质来啊,去放飞自己,去浪吧~!
没有什么值得你日复一日的惦记,不过是个女人而已,长相又不算是绝色到倾国倾城,你没有必要为了一棵树而放弃整片森林!
庄思瑶坦然又慈祥的看着他,觉得自己如此深明大义,简直是这个是世界上最好的“前妻”了,他不感恩戴德也就罢了,竟然还天天找事儿。
皇甫焱看她这张面瘫脸,简直想一把掐死她!
她怎么能用这么一副无辜的表情看着他!她还敢向他表示大度!
她还嫌气得他不够吗?!要用这样的方式来怼他!
皇甫焱怒极,伸手掀翻了一张桌子:“你给我滚!!!”
庄思瑶得令,也不计较,微微一笑,当真如他所愿滚出去了。
皇甫焱,“……!!!”
擦凸(艹皿艹)!
“你给我回来!!!”
庄思瑶当没听见,加快了脚步。
不好意思,姐滚远了。
皇甫焱拱着怒火追过去,拽住她的胳膊,一把将她按在强上,禁锢在自己的怀抱里:“你休想再离开我半步!”
“是你刚才让我滚的。”
“可我刚才又让你回来了。”
庄思瑶微笑,面色依旧淡定,甚至还能含沙射影的跟他讲道理:“很多事情就像是这样,不能如你所愿。”
皇甫焱双眸幽深,许多情绪就要倾泻而出的爆发,却隐忍着,固执地坚定着:“不,我这不是把你困住了吗?你依然在我身边,这就是我想要的,我如愿了。”
庄思瑶轻叹:“可我并不快乐,我并不是自愿的,你就算真的把我控制住了,恐怕你自己也会忍不住的想,你到底有没有真的把我控制住了,时间长了,你就会质疑自己的决定,认为强行扣留一个并不爱你的人在身边是一种错误。”
皇甫焱面色渐寒,冷滞地看着她,特别想让她闭嘴。
可又想听她说的这些话,想知道在她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更想知道他们之间的结局,会不会真的如她所言……
不!
皇甫焱很快反驳了这个想法!
他是对的!
他没有错!!
他的神情有些神经质的慌乱,像一个常年呆在神经病院的神经病人一样,自顾自的开始不断的交错自己的思想,自我开始对话……
庄思瑶听不见他再说什么,可他骤然放空的样子让她感到害怕和担忧。
他怎么了?
他是不是病了?
之前他很奇怪的时候她有像百里慕澈询问他的状况,可百里慕澈当时说的吞吞吐吐的,显然没有告诉她实情。
她本以为是跟他练的烈焰国的禁功有关,这些事情也属于烈焰国的秘密,所以不便跟外人多讲,所以没有再下去。
可现在看到皇甫焱这副状况,看来并不是她当时所想象的那个样子。
皇甫焱一定是病了,不然他那么好面子的人,怎么会让自己这么呆傻的一面表现在别人眼前?
他自言自语着,像是在跟自己的灵魂对话。
时而弱弱的念叨,时而骤然激烈的摇头,可声音依旧是很小很小,小到她根本分辨不出来他说的是什么……
只觉得他现在像是一个执着到发狂,执着到让自己神经错乱,变成了一个偏执的神经病……
庄思瑶突然有些可怜他。
他这样执着的追着自己,除了他本身的意愿,是不是还跟他的病情有关?
他潜意识里,那些已经疲惫的神经系统,像是得到了一个习惯性的信号一般,现在发出的指令也全部都是按照之前的惯常,直接顺下去……
所以那些被麻痹的神经,让他继续执着,继续的喜欢自己……
是这样的吗?
其实如果他的精神状况是好的,没准儿他会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也不一定,是不是?
庄思瑶一想到这种可能,一想到自己刚才还在不经意间,似有似无地刺激着他,就深深的自责着……
她不该这么做的,她早看出皇甫焱有问题,她其实应该早点儿问清楚百里,然后给他多一点儿时间,不这么逼着他的话,他的压力没有这么大的话,或许就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看着一向嚣张跋扈的人变得这样神神道道的质疑自己,反驳自己,再反驳回去,这状况就跟神经病院里自说自话的神经病人没有任何区别……
庄思瑶瞬间心疼的流泪。
他不该这样的!
她甚至有一秒钟的三观腐败——哪怕再让他去屠城,也好过他现在这样行尸走肉!
她很想抱抱他,拍拍他的后背,让他放轻松一点儿,让他靠在自己的怀里,哪怕是休息一会儿……
可她现在连这个都做不到。
准确的说是不能做!
她不能再给他一丁点儿的希望,他已经这样执着了,她不能再让他坠入更深的深渊!
哪怕是她刚才所想的给他多一点儿的时间,她都不能做到。
庄思瑶顿感悲凉。
他们两人站在这个世界上权力的顶峰,却也是不能为、不可为。
这就是成年后的烦恼。
你不能只为自己活了,你也不能只想着你心里的那些事情,你要顾全大局,你要知道该割舍的割舍,哪怕那是在割你的肉,挖你的骨!
可即使再疼,你也还是要去做。
因为如果你不做的话,那些肉就会腐烂,那些骨就会腐蚀。
这样的伤痛,比你当时狠下心来割肉挖骨还要痛!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有些道理你越是明白,越是伤心。
庄思瑶狠了狠心,掰开他禁锢着自己的手指,一根一根的往外拔。
每拔一根,就像是在拔自己的肋骨一般。
疼痛难忍。
皇甫焱疯了一样看着她这样的动作!
干脆整个人都扑到她的身上!紧紧的抱住她,阻止她这种行为!
他癫狂了一般红着眼睛,将头埋在她的脖颈处,声音似在哽咽:“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残忍!为什么!?”
庄思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他的声音顿时变成了如小兽一般的呜咽:“我哪里不如他好,哪里?为什么你要这么对我!就因为你看到他牺牲了而我没有吗?”
“你想让我牺牲什么,你说!我都能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