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水乡小镇,一条清澈的小河在小镇当中川流而过。河上往来的小船俨然成了这个镇上的交通工具。
河中的小船上,一个女孩子头戴一顶竹笠,竹笠上青纱遮着脸,仰头张望着两岸的热闹景象,兴奋的叫道:“这地方真不错啊!有些像乌镇!不对,应该是乌镇像这里!”
“乌镇?是什么地方?”一个男人从般仓里走出,手中折扇一甩,气度不凡。
“额……那个地方在我的家乡才有,你不知道的!”她急忙解释。
“你的家乡?是哪里啊?说来听听!”
她挠了挠头,有些为难。干脆说道:“我给你唱一首歌吧!”
“哦?和你的家乡有关吗?”
“嗯!”
她一屁股坐在船头,清亮的河水倒映着她娇俏的身影,缓缓地前行,她的歌声也慢慢的飘荡开来:“不要问我从哪里来,我的故乡在远方,为什么流浪,流浪远方,流浪!为了天空飞翔的小鸟,为了山间轻流的小溪,为了宽阔的草原,流浪远方流浪,还有还有为了梦中的橄榄树,橄榄树,不要问我从那里来,我的故乡在远方,为什么流浪为什么流浪远方,为了我梦中的橄榄树。”
清幽的声音荡漾开来,船仓里的另一个人也探出了头!不仅令船上的人震憾,更是让两岸的人也一路追随着船只而行,直到她一曲唱完,都意犹未尽地在岸上喝彩欢呼,不停地唏嘘感叹。
“这也是你家乡的歌吗?”刘瑾瑜认真的询问。
“是啊!还有很多呢,我都快要忘了怎么了唱!”一晃四年过去了,那些记忆在她脑海里也开始模糊!
“能唱出这么美的歌声,你的家乡也应该是一个很美丽的地方!”他收起扇子和她一起坐在了船头。
“恩,至少在我心中是这样的。那里有我最爱我,最关心我的亲人,只可惜,我这辈子再也回不去了,再也见不到我的亲人!”
“回不去了?”他仔细地体会着她的这番话,“人活着,难道还有永远都到达不到了的地方么?”
“是啊!”觉得没必要再继续这个话题,她指着岸上的一群人问道:“咦,那些人是在干嘛?”
“想知道的话,上去看看吧!”
“好呀!”
船夫将船摇到了岸边,踩着长了青苔的石阶往上,挤进了拥挤的人群,原来是江湖卖艺的人在做杂耍表演。
刘瑾瑜与冰剑为了怕她有危险,也跟着挤了进去。站在她的左右。
此时正在表演的是顶碗。一个女人用椅子搭了了一层楼那么高,用肚子撑住最顶上的椅背,分别在头上,两只手和两只脚上各放上一只瓷碗。
这动作难度之大可想而知,围观之人无不击掌叫好。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孩子头上用黄丝带扎着两个可爱的发髻,手上拿着个铜盆向众人讨赏钱。
许多人都纷纷丢下一两枚铜板,林西西一摸身上,一分钱没有,马上抓着刘瑾瑜的臂膀喊道:“喂,有钱没?给我点儿啊!”
刘瑾瑜却是呆呆地看着半空中那个女人浑然不觉。
那女孩走到林西西面前,见她着急的神色,一双杏眼笑得月牙儿一般,清脆地笑道:“不要紧的,有钱的捧个钱场,无钱捧个人场!”说完拿着铜盆在她面前离去。
西西觉得尴尬,又推了一把呆呆站在的冰剑,怒道:“你也没钱吗?”
“呃……我有!只是,你没问我要!”冰剑从身上掏出钱袋向她解释!
很晕!这个怎么就这么……唉!打架的时候也不见他这么笨啊!人群已经开始散了,西西看了看还在发愣的刘瑾瑜,他还在发呆。这是怎么了?
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西西不禁打了个寒噤!苏婉怡那个妖女怎么会在这里?而……而且还来这里卖艺?不会这么巧吧,这太有缘份了哇!
逃,逃吧!
大脑是反应过来了,可这脚还没迈动,一着急,差点跌倒。使劲捅了刘瑾瑜一下,大喊道:“咱们快逃命呐!”
“不慌!”刘瑾瑜扯着她的衣袖,依然定睛看着那个卖艺的女人。
“为、为什么?”林西西摸了摸他的头,没发烧呀!难道是脑子进水了?还是被驴踢了?
冰剑此时也处于警戒状态,右手早已经按在了腰间的剑柄上,看到刘瑾瑜的神色极其不解地问道:“王爷,这……”
刘瑾瑜一挥手,打断了他的话,轻声说道:“那不是她!”
不是她?谁不是她?她不是谁?
或许,他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卖艺的两个女人收拾好了东西,准备离去。转头之时,似乎也发现了刘瑾瑜那特别的眼神,皱眉注视着他,许久,朝他走过来,缓缓地问道:“你是……”
“我是瑾瑜……”他眼中泛泪,回答她。
“……”
无言中,两个眼中的泪水迅速泛滥成灾,林西西更是看得一头雾水,不过,这时她却发现,此苏婉怡应该是非彼苏婉怡。
“我以为你早已经死了!”他替她擦去了脸上的泪水,声音近呼哽咽。
“在世人心中,我确是已死!”
林西西看着两人仿佛生离死别后又相逢,但又搞不明白是怎么回事,急得干瞪眼,又不好打扰了他们,只得看了看一边的冰剑,他也是疑惑地摇了摇头。再看了看那个女孩子,她似乎也没料到会有这样一幕,冲她无奈地摇了摇头,表示她也不明白。
紧接着,意料之中的事情。那个女人抱着刘瑾瑜痛哭失声。
一个大胆的想法在林西西的脑子里形成。难道,这个女人才是刘瑾瑜的亲妈?不然哪有见了面哭成这样的?这么一想,那所有的事情都有了解释。
终于等他慢慢恢复过来,西西也大致了解了一些事情的真相,她就是苏婉丽,先皇最宠爱的丽妃娘娘,杜正松最爱的女人。
她身边的女孩子,正是她曾经冒充过的杜家四小姐,杜正松的女儿。只是老太爷已经看不到了。想着想着,也不由得鼻子一阵发酸。
三个人陪同着她们母女两人回到了歇脚的客栈里。她们母女二人在杜正松半年前死了以后,就一直居无定所,行走江湖,四处卖艺为生。为了就是要躲避是非,不想让那一断纠缠不清的恩怨牵扯不清。
谁也没料到,竟会在这样的场景里相遇。
晚饭时刻,一行人在客栈的大堂里用膳,苏婉丽一直在劝说着刘瑾瑜,请她原谅怡妃的过错。
林西西告诉了她,那一晚苏婉怡杀害苏婉云的过程。尽管她不愿意提及此事,但听到苏婉丽一直在为她辩解,才不得不将那件事托出,让她认清她这个孪生姐姐究竟有多么的绝情狠毒。
“她真的亲手杀了大姐?”她还是不肯相信。
“不错!那一晚,是我亲眼看见亲耳听见!”林西西确定。
“不提她了!”刘瑾瑜接过了话题,“从此以后,我们再与那个皇朝无瓜葛,再与那些恩怨无牵连!”
林西西也觉得气氛有些郁闷,倒了一杯酒,举杯道:“恩!就让我们都忘了过去,干杯!愿我们将来每个人都能幸福快乐每一天!”
“好!干杯!”那女孩子马上回应。她叫琉璃,生下来就颠沛流离,所以杜正松给她取名琉璃!
两个女孩子一带头,他们也都跟着纷纷举杯!忘了过去,这是苏婉丽多年来的心愿。现如今与儿子能相认团聚,她已经没什么好遗憾。
林西西贪恋小镇上别样的风光,于是,几人在此逗留了三天!西西帮着她们母子吆喝,冰剑也加入了她们的行列,负责舞剑,而刘瑾瑜则负责收钱,有时候西西兴致一来,也会唱上一首歌。一行人高高兴兴,将所有烦恼都抛到了脑后。
傍晚,西西从刘瑾瑜手中夺过钱袋,数着今天的收入,不禁心花怒放,大喊道:“丽姨,你看,有了我们的加入,增加了不少收入吧!”
苏婉丽笑得恬淡,对于她们来说,够了平时的生活开支,便足以!
大家各自收拾着道具,明天就要准备离开这里了。西西将那些钱收好,一蹦一跳的开始往回走。搬搬抬抬的东西,现在都交给两个大男人就可以了。
这时,河里的小船上的一个身影突然吸引了她的目光。那小船顺流而下,躺头站立的那个人,她很熟悉,于是立即沿着岸边朝着小船一路追去,高声喊道:“杜从英!杜从英!”
众人都被她的喊声叫醒,看到了船上的人。
小船终于因为她的叫声靠岸。真的是杜从英。还有清林公主。
杜从英牵着清林公主走上岸来,林西西不知该要怎么样去表达她的那种心情。三年如兄妹一般的生活在她们之间留下的不光只是回忆,还有浓得化不开的友情与亲情。
他与清林公主亲密的形象,也大大出乎她的意外。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几个人几乎是异同声地问出了同样的问题。
这样一群人在相遇了以后,中间那些牵扯不清的关系确实让人头疼。可是,这也许就是所谓的缘份。回到客栈里,杜从英讲述了半年来在公主府发生的一些事情,并且也让林西西对清林公主有了重新的认识,从而也化解了过去那些不愉快。
至于为什么他们会来这里,更是因为苏婉怡去了郴祁国以后,本以为已死的苏婉云突然复活,将他们全都抓了起来。杜从英与清林公主为了活命,中间使计逃了出来。便一路游玩到了此地。
因为大家都中了血蝴蝶之毒,时日无多,于是决定不再回去,两人心意相通,能死在一起,也无憾,何故再回去给亲人朋友多增添一些烦恼。只是这些原因他没对他们说起。
大家都在客栈里住了一晚,杜从英与清林公主却不打算与他们同行。便起身做别。
林西西一行人将他们送到了渡口,等待着船只。
突然,她看到杜从英手心上的红斑,不光是杜从英有,清林公主手上也有!血蝴蝶?那是怎么回事?
“你们手上怎么会都有血蝴蝶?”她焦急的询问。
杜从英与清林公主面面相觑,同时惊问道:“你怎么会认识这个?”
林西西便将她中血蝴蝶的过程以及萧然帮她解了毒的事情和盘托出。并提议让他们去北国找萧然试试能不能帮他们解毒。
不过,杜从英却是了悟,叹息道:“看来,萧然确是一个豁达之人,要知道这世上,血蝴蝶除了用药物控制,根本无药可解,他帮你解毒其实是将血蝴蝶吸入了自己的体内。”
清林公主也愕然道:“难怪他最后竟然武功全失,我猜肯定也这血蝴蝶也有关系!”
这个消息对她来说,无疑是意外中的意外!
这么说来,萧然到现在还在替她承受着血蝴蝶所来的痛苦煎熬?
“船来了,我们走罢!”杜从英拉着清林公主走上船。
眼看着船离岸缓缓行去,清林公主突然冲到船头喊道:“萧然可能快死了!如果有机会,请你一定去看看他吧!”
他快死了?听到这样的话,林西西双腿一软,跌坐在地上。
怎么突然会变成这个样子?他怎么可能会死?在她的心中,他一直强大得如神一般,任何危险,他都能轻松的化解。区区一个血蝴蝶就会要了他的命吗?
他们原定的目标是一路西南方向而去。五个人买了一辆宽大的马车,冰剑与刘瑾瑜两人轮流充当起了车夫。
林西西坐在车内,活泼且话多的她沉默不语。大家都明白她心里想的什么,也都不好说什么。
突然听见刘瑾瑜开口说道:“娘,我们现在四海为家,相信你不介意到北边去看一看吧?”
苏婉丽轻笑:“去哪里都一样!”
“冰剑,停下,我来换你驾车!”刘瑾瑜对着车前喊道。
“王爷,不妨事,你等下再替我也不迟!”
“都说了,我现在已经不是王爷,而且我们三个不也是结拜了兄弟吗?让你叫我大哥你不会么?”
“好吧!大哥!”冰剑叫停了马车,在车前笑答!
刘瑾瑜跳下马车,“赶紧上车吧!”
待冰剑上了马车,只折他一挥马鞭,大喊一声道:“坐稳了,我们的出发了!”
林西西感觉马车转了一个弯儿,朝着北面飞奔。明白了他们的用意,感激地说道:“对不起,为了我,打乱了你们的计划。”
苏婉丽握着她的手笑道:“没关系,去到哪里都一样!”
尽管萧然对她说了那些无情的话做了那样无情的事,可是想到他快要死,从此在这个世界上消失,她便不能再装作无所谓。他还欠她一个承诺,在没有完成她的最后一个心愿时,他凭什么可以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