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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三年以后。

春天。杜府里的花园简直是人间仙境。整片整片的杏花林如一片粉色的云彩,给人一种天上人间的错觉。

杏花树下,一个白衣少年手捧书卷,慵懒地靠在树干上看书。突然一双纤巧细致的手蒙住了他的双眼。

“纤月,我知道是你!”杜从南面带着微笑,淡淡地说道。

树后的纤月笑着走了出来。如今她已经从当年那个纤瘦的小丫头,变成了一位婷婷玉立的大小姐了。身高也长高了不少,脸蛋较以前更显得清秀可人。经过杜府这三年的调教,已经完全不见当初那份粗野丫头的脾性,倒还真有那么一点大小姐的气质。

这几年,杜从南似乎并没有多少改变。除了比以前较为高一些,稍微壮实一点,也还是那一副贵公子的模样,平日里读书练武,生活总是那么一层不变。其实有些东西表面上看起来没变,然而事实上,已经在改变。现在的他比起以前,多了一份随意,少了一份拘谨,全身上下流露出自然而又高雅的贵族气息。

要说最大的改变,那莫非就是正值壮年的皇上龙体抱恙,整个皇室又开始动荡不安了,不知何故,当今皇上虽然后宫佳丽三千,却都一无所出。

虽然有流言传出,是有人要谋害皇上,谋朝篡位。管他谁当皇上,与她做杜家小姐,有什么干系?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七王爷,还真与她当杜小姐有关。

杜从南浅笑吟吟,一头黑亮的发丝整齐地披撒在肩头,眉宇之间含着一缕不被人发觉和怅然,轻声说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纤月歪了歪脑袋说道:“你不在书房,也不在武场,当然是在这儿了!”

“找我什么事?”杜从南问道。

“当然是有事了!我今天一早刚听爷爷说起,他已经帮你订了一门亲事,你、就、快、要、成、亲、了!”后面这几个字,纤月故意一个字一个字地蹦出来。

本以为杜从南会有多惊讶,纤月扬起下巴看着他,他却只是笑得更加灿烂了,仿如那开得灿烂的一树杏花。一双黑眸散发出淡薄的光芒:“我当是什么事呢!”

看他那副神态与口气,纤月也越来越搞不懂,他心里是怎么想的了。不过却还犹记得三年前,他代杜从景娶亲那件事,虽然现在谁都不敢提及,不过,相信在杜从南的心里,多少还是会有一些影响。

纤月翻了个白眼,问道:“那你现在心里有什么想法?”

杜从南拉着她坐在杏花树下,俊雅的面容清淡得无波无澜,眼底里透出冰雪一般的纯净。仿佛是看透一切的一种漠寞。

“生在这样的富贵之家,你我在享受了富贵之后,便是以自身为代价,为这个家付出。这就是我的想法。”明明是一句听起来颇为沉重的话,他却是带着淡泊的微笑说出来。

纤月也明白他话中的无奈,可是他真的就那么无所谓了吗?她看不懂他。这几年来,她与他真可谓是比亲兄妹还要亲,但他的心,她却越来越难以猜透。

“好一个以自身为代价来回报这个家!”韩易筠从花树中走出,一身艳丽的服饰穿在她身上艳而不俗。

杜从南忙起身,恭敬地叫了一声:“嫂嫂!”

而纤月则是别过头去,不予理睬。如今,她最讨厌的不是杜心兰,也不是别的什么人,就是这个韩易筠了。

韩易筠在杜府里的这个大少奶奶当得有名无实,人尽皆知。但三年过去了,她似乎也并不介意。看到纤月不屑的神情,她也没有明显的生气,巧笑盈盈地说:“四妹是来为从南报喜来的吧!”

再怎么着,她也是这个家里的大少奶奶,纤月也不再是当年那个不懂事的孩子,马上挤出一脸笑意说道:“是啊,想必大嫂也和纤月是一样的吧!”

“那是自然!”话虽这么说,韩易筠之所以能坚持在杜家呆下去,也是因为杜从南。

“今天这花园里还真是热闹啊!”杜从英也从花树中走出。如今的他已经完全找不到那身稚嫩和清涩,虽然也才十八岁,却已经是气度不凡的翩翩公子。看见韩易筠,嘻笑地叫了一声:“大嫂”,露出一排雪白的牙齿,仿如春日里的阳光一般夺目。

“从英你也是来为我报喜的?”杜从南轻笑着问道。

杜从英摆了摆手说:“这关我什么事?我今天来是有事与你相商,不如我们借一步说话?”

见杜从英故作神秘的样子,纤月急忙拉着他的手说道:“什么事?我能不能听听?”

杜从英拍了拍他的脑袋说:“四丫头想听,当然可以!”纤月在进杜府以前确是叫四丫头,现在在府里又排在了第四,这杜从英时不时地也喜欢喊他一声四丫头。

看着他们三人嘻笑的模样,韩易筠也明显感觉到他们说话,是不想让她听罢了!脸上浮起一层怒意,却也还是强颜地笑了笑说:“既然如此,我还是不打扰各位了!”说罢,转身欲走。

却听到杜从英回了一句:“哦!大嫂慢走不送了!”

韩易筠忍不住回过头,却见纤月挽着杜从英的胳臂有说有笑,而杜从南则是负着双手拿着书卷往花树林外走去。雪白的衣衫挂动了树梢,粉色的花瓣纷纷在他身后落下,飘然又秀雅的背影看得人心神荡漾。心底里默想着,若是当年娶她的不是杜从景而是杜从南的话,那该多好啊。

三人回到了听雨轩,纤月今天走的路太多了,脚都有些发酸,一屁股坐在了木楼梯上不住地捶着脚说道:“累死我了,杜从英,你究竟有什么要说的?”

杜从英这才拉着杜从南说道:“爷爷今天出府去了,估计很晚才会回来,难得的好机会,咱们是不是该做点什么?”

杜从南与纤月都明白他这个所谓的‘做点什么’是什么意思了。

见杜从南还有点犹豫不决的样子,杜从英急忙拉着他说:“喂,老二,机不可失啊!再说了,你以后若是成了亲,咱们就更难有机会再在一起玩了!”

纤月也闷在杜府里很久才会有机会出去一次,兴奋得大叫,两眼放光,拉着杜从南说:“你就别再犹豫了,难得这么好的机会,快点借我一件衣服,我和你们一起去。”

于是,杜府的后门,三个人,两匹马,往西京的郊外的林里驰去。没办法,纤月不会骑马,只好扮成男装与杜从南共骑一匹。

时值春暖花开,草木复苏,许多动物出来觅食,正是打猎的好时机。杜从英一时兴起,说道:“老二,不如咱们来赛马怎么样?看谁先到那边的山丘上,输了的回去时负责背东西!”

杜从南淡雅地一笑说:“好!那就这么说定了!”低头在纤月耳旁轻声说道:“抓紧了,不要害怕!”双腿用力一夹马肚子,一声轻喝,向前飞驰而去。杜从英也赶紧紧随其后。

不一会儿,他们便把杜从英甩出了老远。纤月还记得上一次出来的时候,是杜从英带着她,抄的小路,这一回,该不会怕输又准备抄小路吧?纤月急忙对杜从南说道:“我们走小路吧,上一次他就是抄的小路赢的你,这一回肯定又会故计重施。”

杜从南笑了笑,觉得也有理,调转了马头,往着小路奔去。

一匹骏马,两个白衣飘飘的俊美少年骑在马上飞驰,是多么亮丽的一道风景,只可惜这山间小路并无人烟,无人有这个眼福欣赏了。

刚才还说到无人,这时,一队人马突然就出现在他们的眼前。领头的一位是一个看起来也才十七八岁的少年,骑的一匹高大的枣红色骏马,容貌如女人一般妩媚细致,身穿一身青色的长袍,手持长长的马鞭,在他的身后约摸有二十来人都是骑着马,其中有两个与其他人一看,就会让人觉得与众不同。

这两人容貌极其英俊不说,身上的衣服也是相当的华贵,气质不俗。紧跟在青衣少年的身后。

杜从南本想放慢速度与他们擦肩而过,但是很明显,人家没有要擦肩而过的意思。一队人大刺刺地横在了小路上,致使他不得不停了下来。

纤月一眼便看出那个青衣少年与自己一样,女扮男装而已,相信杜从南这么聪明,也一定不会看错。

那青衣少年看着杜从南,面上露出难以掩饰的惊喜之色,举着马鞭指着他说道:“你是哪家的公子?”

这声音细而清脆,口气也是相当的霸道,让人听了就觉得不悦。不过杜从南倒是脾气好得很,朝着他一拱手说:“在下不过是个书生,刚巧路过此地,还望各位行个方便。”

他目前还不想说出身份,那个青衣女人可能来头不小,若是惹出什么事,让老太爷知道了,又会多增添一些麻烦。

那青衣女人一声娇笑,饶有兴致地将他从头到脚都打量了一番,目光又转到纤月的身上。她那精明锐利的目光又怎么会认不出纤月是个女人?眉头一皱,呵呵笑道:“想走?本公主已经看上你了,怎么办呀?”

公主?杜从南心里大惊!久闻七王爷的亲妹妹清林公主刁蛮跋扈,以极其大胆和淫荡而闻名,明明已经招有附马,还公然敢在府里养面首,为天下人所不耻。可是人家是公主,虽然伤风败俗,皇上不管,何人还敢过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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