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的晚膳有些不欢而散,顾皇叔也显得很是无奈,虽然他才是兰烟最大的君王,可如今也被这个大腹便便的妃子吃的死死的,看着他用眼神投来的无奈与歉意,我只是表示理解的对他微笑着。谁叫我正寄人篱下呢!
思愉倒是跑得很勤,几乎日日都来水汀苑,有了她的陪伴,我的日子过得也没那般无趣了。几天下来,总算和婉莲稍微熟络了一些,她对我已不及先前那般拘束了,看到她这样,我打心眼里开心。
“离儿丫头,快出来吃药了!”不用看也能猜到是薛进带着药来了。
我应声而出,带着笑意的看着他,“您老每日都这般准时。”
“那是当然了,你都不知道,雨澈那小子每日都催个不停,生怕老夫一时误了你的治疗,还说什么除了你的事,什么都不重要,现在倒好,还限制了老夫的自由,让我窝在他的偏房中,真是无聊透了……”逮到机会,薛进开始不断的抱怨起来。
他的话惹来我一阵轻笑,雨澈对我有多上心我是知道的,他的好时时感动着我,可我,却什么都不能回应他,有时,我甚至宁愿他能不要对我那么好,至少,不会让我无所适从。真的很希望他能早些遇到他的良人,那样对我们,都好!
“再不喝,药就全凉了。”薛进挑着眉催促着我。
我端起碗一饮而尽,“咳……”一时喝急了些,我不住的咳嗽,“薛伯伯,这要为何会如此之苦,觉得让人无法下咽。”应他的要求,我把他的称呼由薛神医改成了薛伯伯。
“当然会苦了,这药汁里面可是加了蛇胆的呢!还配了十几味药,每一种都异常珍贵,不是随随便便花钱就能得到的,真不知道你究竟是倒霉还是幸运!”
“有你这么说话的么薛老头,难不成离儿姐姐是为了这些灵药特意中毒的?”思愉进来时正好听到了薛进的话,一张嘴得理不饶人。
薛进有些无奈的看着思愉,“怎么每次这种话都叫你给听了去,你就不能在有第三者在场的时候给我点面子?”此时的薛进,和平常的他,似乎不是一个人一般。
“离儿姐姐又不是外人,怕什么!喂,薛老头,离儿姐姐的毒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完全治愈呢?”
“现在还不好说,因为离儿丫头的身子骨弱,草药的吸收情况不太好,所以暂时都没什么大的成效。不过这两天离儿丫头的面色比先前可好多了呢!”
“那我可不管,反正你要是不能尽快治好姐姐的病,就别指望我拜你为师!”思愉斜着眼睛看着薛进,语气中似乎带有一些威胁的成分。
“好了思愉,你就别难为薛伯伯了,他会尽力的!”我圆场道。
薛进看着我连连点头,“还是离儿丫头说话中肯。”
我和思愉被薛进滑稽的表情逗乐了,止不住的笑了出来,这个内厅洋溢着一片喜悦。正当我们沉浸在欢乐之中时,另一处正在密谋着什么……
“交代你的事,有进展了么?”
“你急什么,我不是在等最好的时机么?”
“等等等,我已经等了很久了,现在那个流沙国公主来了,一切就更难办了。”
“那个公主根本不足为惧,她已嫁为人妇了,而且据我收到的情报,她还是名不折不扣的下堂妇,那样的身份,还指望能做正妃?”
“你别把这事想得太过简单,皇上对那丫头喜欢得紧,顾雨澈怕是也十分怜惜,恐怕只要那丫头一点头,这事就再也没有转还的余地了。总是,这事不可出一丝披露,你给我盯紧点。”
“一个下堂妇还指望飞上枝头变凤凰?那也太不自量力了。行了行了,我心中自由安排,你先回去吧,被下人看到就不好了。”
“那我先回去等你消息,记住,越快越好!”
两人背道而驰,一个向左,一个向右,慢慢消失在了彼此的视线中……
“离儿姐姐,不如我们去花园走走可好?”见我在房里发愣,思愉不断的想着法子逗我开心。
我摇了摇头,“这几日我们已经去过三次花园了,虽然那里的花很美,可是老是去看,也会生厌的。”
“若是哥哥在就好了,他一定知道哪比较好玩。”思愉双手托着下巴,微微的撅起了嘴角。
我的眼中忽然闪过了一丝皎洁的光亮,“思愉,不如你带我出去逛逛可好?自从来了兰烟,我还没上过街呢!”
“可是……”思愉微微的皱起了额,“哥哥要是知道了会不高兴的,我们还是等他回来了再一同出去,可好?”
“雨澈怎么说都是男子,逛街这东西,他一定不喜欢的,我们何必强拉着他作陪呢!而且只是随便出去走走,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的。”
经不住我的诱惑,思愉终于也点头同意了,“不过,我们得改改装束。”
我转过头,对不远处的婉莲说道,“你帮我们去准备两套男子的衣服好吗?”
“男子的衣服?”婉莲重复了一遍,生怕自己听错了,看到我点头,知道自己没听错后,转身退了出去。
“离儿姐姐,我们为何要扮成男子?就像你上次那样修饰一下不就可以了么?”
我竖起手指摇了摇,“这你就不懂了,刻意去修饰虽然乍看不会看出什么,可细看之下,还是会让人发现,而且女子很多场合都不便出入,换上男装就方便多了。”
没有细细的理会我的意思,思愉有些无所谓的回答道:“随便啦,反正都一样。”
我和思愉分别换上婉莲给我们准备的衣服,还特意将衣服竖了起来,以免让别人看到我们的颈部,又像觉得不完善似的,在她和我的脸上各自涂了一层黑粉,继而满意的点了点头,“我想,这样应该就没人会怀疑了吧!”
“如果今日上街没什么收获的话,我一定会觉得很不值的!”思愉对我在她脸上的丑化,一直都耿耿于怀。
我轻笑着看着她,“你指的收获是什么呢?别一不小心就让你碰到了心仪的男子呢!”
“离儿姐姐你就会笑思愉!思愉的心里除了楚岩哥哥,谁也装不下了。”
思愉的话让我忽然一怔,又一次想起了那个人,紧随而至的,是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不一会儿,面颊上挤满了细汗。
思愉马上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言,立刻焦急的跑到我身边蹲下身子,“离儿姐姐,药丸呢!”
我忍着痛摇了摇头,“我不想再依赖它了,我可以的!”
思愉将我扶到床边坐了下来,“离儿姐姐,对不起,是思愉又乱说话了,你再坚持一下下,现在,放下一切,什么都不要想了,试着深呼吸。”
我努力的将自己的思绪从楚律身上抽了出来,不住的提醒自己深呼吸,终于,在经历了痛苦的一炷香后,疼痛慢慢的消失了。
思愉这次舒了一口气,“离儿姐姐,你吓死思愉了,还好,你挺了过来。”
我有些虚弱的朝她笑了笑,“放心吧,我会挺下去的,他还欠我一个答案!我会活着去找他问清楚的!”
“离儿姐姐,别想了楚律哥哥了!瞧你,衣服都汗湿了,赶快换下来,免得着凉了。”思愉说着便开始帮我解身上的衣服。
“思愉,你怎么会知道我是在想楚律?”一边解着身上的衣服,一边不经意的问道。
“那个,想也知道嘛,只有楚律哥哥会让姐姐那般伤心。”思愉有些慌张的回答。
隐隐约约觉得思愉是在隐藏什么,可终究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离儿姐姐,思愉出去让婉莲再去给你准备件干净衣裳。”像逃跑似的,思愉退出了我的房间。
思愉一定知道什么是我不知道的,而且看她的表情,似乎是刻意瞒着我的,究竟是什么事呢?微微皱起眉头,我细细的思考着。
又经过一番梳理后,几乎是过了午时我们才从宫中出来,怕雨澈回来时见不到我们会担心,思愉出门前特意给雨澈留了封口信。
“不如我们先找家酒楼吃点东西,可好?”折腾了一上午,思愉的肚子已经开始抗议了。
我点了点头,表示赞同,“我对这不了解,你做主吧!”
思愉带着我来到了一家并不算大的酒楼,走进去后才发现,这家酒楼几乎是座无虚席。想必这家酒楼必定是有什么过人之处吧。
“你不打算跟我介绍介绍?”坐下后,我对思愉说道。
思愉一副故弄玄虚的样子,“待会你就知道了。”
果然,我们的菜刚上一会儿,酒楼右侧搭建的一个小舞台上便有了声响。很自然的,我和思愉一同向那个方向看去。
“很高兴大家光临小店,小店的传统拍卖马上就要开始了,请大家做好准备!”一名掌柜似的男子扯着嗓子说道,“今日我们要卖的是一件珍贵且完整的白老虎皮。”男子说着便示意一旁的小厮将手中的白老虎皮展开,果然,映入眼帘的是一块相当完整的白老虎皮。据说白虎十分罕见和稀有,想必这白老虎皮一定价值连城吧!“还是老规矩,价高者得。不得不再重申一次,在下是认钱不认人,赊账在本店是不允许的。如果大家都没有异议的话,拍卖现在开始!”
随着掌柜的语音刚落,下边就开始叫价了起来,“一百两,三百两,五百两,七百两,一千两……”不断有人喊出惊人的价格,却马上又被人用更到的价格代替了。
“这家酒楼之所以在整个兰烟都很出名,完全是得益于这个余兴节目,很多人都将自己的传家宝拿到这来鉴定或出售,从而换取高额的酬劳,酒楼也会从中抽取一部分当作是酬劳,能拿到这里拍卖的,每一个都价值连城,无比珍贵。”
我有些明白的点了点头,慢慢的扒着碗里的饭,仔细听了听,已经叫价都了一千八百两。有些不可思议的感叹起来,“这东西真那么名贵?”
“离儿姐姐你有所不知,白老虎皮能御寒,特别是冬天时,人坐在上面就会觉得很暖,加上颜色和毛质都很珍贵,所以很多人都想得到它。通常拍卖到了最后,东西都是被天价卖出去的,有些人更在乎自己的面子,看上的,志在必得。
“三千两!”忽然门口传来一个声音,吸引了我们的注意力。
那是一名女子,她的面上围着丝巾,让人看不太清楚她的模样,朦胧中,更显得神秘。她的皮肤很白,甚至有些通透,柳眉,丹凤眼,光看上半张脸就能猜到她的美貌,一身西瓜红的衣裳将婀娜的身型完美的衬托了出来。
一下子,她成了全场的焦点,大家都开始纷纷议论起她来,可一向爱凑热闹的思愉,这时候竟出奇的安静了下来,只是低着头吃着菜,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还有没有高过三千两的?”掌柜的面带喜色的询问道,台下议论纷纷,可终究没有一个人再喊出更高的价了。掌柜的巡视了一周,“那么,这件白老虎皮就以三千两的价格被这位姑娘买下来!”
那名女子示意身旁的丫鬟将银票送了上去,小心翼翼的将白老虎皮接到了怀中,却意外的,朝我们这边走来。
我有些不解的望着思愉,而她由始至终都在低着头吃菜,完全没有回应我的意思。
不一会儿,那名女子也信步朝着我们这边走来,她停在了思愉的身旁,“我可以坐下来么?”
“如果我说不行,你真的会离开么?”思愉不答反问。
那名女子轻声的笑了一笑,不再询问,栖身坐了下来,“没想到会在这碰到你,这件白老虎皮,可以帮我拿给雨澈么?”
“我想,我没义务帮你。”思愉终于抬起了头,眼睛直直的盯着那名女子。
我被她们这种反常的举动弄得有些糊涂了,她们似乎是认识的,而且应该还比较熟,可是,很显然思愉并不喜欢她。
“这位就是流沙国的七公主沈若离吧!”那名女子忽然转向我问道。
我点了点头,“不介绍一下自己么?”
女子缓缓的将面纱摘了下来,一张绝美的脸孔展现在了我的面前,“你好,我叫岚凤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