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已经被苍穹大队的士兵牢牢占据,黄苗苗看着这群武装到菊花的特战队员,心里十分担心。她不知道包厢里的情况,也不知道孙以恒能不能撑过这一关。
她想要帮助孙以恒,可对方的强大远不是黄家可以比拟。但要让她袖手旁观,她说什么也做不到。
狠狠一咬牙,就要冲向包厢。但胸前突然传来的森寒,让她相信,如果再上前一步,面前的冲锋枪会毫不犹豫向她开火。
“黄小姐,现在这里属于军管地区,无关人员一律不得入内。”苍穹大队副队长铁石面无表情说道。
“什么军事管理,明明是你们滥用私刑!”黄苗苗愤怒瞪着铁石。
“军人的职责就是服从,就算滥用私刑,也与你无关。”铁石的话让黄苗苗深刻理解到什么叫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面对这些兵痞,要么比他硬,要么比他狠。作为一个绝色美女,黄大小姐显然极度缺乏硬和狠这两种气质,所以她决定选择第三条路——关系。
可打给谁呢?黄苗苗心里忽然闪过一道影子,看来也只能找他了!
拿起电话,犹豫数次,终于还是拨通了对方的电话。黄苗苗酝酿了一下情绪,这才道:“季叔叔,您好,我是苗苗!”
“呵呵,原来是苗苗啊,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季叔叔,您说的那个项目已经通过股东会了,这个月十号就要开始正式启动。”
“嗯,很好,多谢你和老黄了。”对方的声音十分平淡,并没有惊喜。
黄苗苗深知对方的老练,知道斗心计,就算一百个自己,也不是对方的对手。索性开门见山,“季叔叔,我有一件事要请您帮忙。我有一个朋友和孙大富闹了点矛盾……”
“好,知道了。”
黄苗苗愣愣看着手机,也不知道对方到底会不会施以援手。
包房内,狼吞虎咽了一辈子的孙以恒终于慢条斯理吃下最后一口寿司,“这外国春卷还不错,你们要不要也尝尝?”
詹十一和郭小四此时哪还有吃东西的心情?两人明知道他是故意使坏,但却一点办法也没有,谁让孙大少一身安危全都系在他手上?
“孙医生,我不知你和大少到底谁是谁非,但大少是我的部下,也是我的兄弟,我愿意代他受过,只要你肯救他一命,我担保他一定不会再找你和你朋友的麻烦。”
“队长……”郭小四想要劝阻,但被詹十一目光一扫,顿时不敢多说。
孙以恒看似玩世不恭,但骨子里颇有些热血男儿的壮志豪情,不然当日也不会轻而易举放了崔老三。虽然明知道与詹十一敌我两立,但还是被对方的精神感动。
看向郭小四,“你可以崇洋,但不要媚外,因为中医是所有华夏人的财富,而你首先是个华夏人,其次才是个医生。学术之间存在派系分别,本也无可厚非。但作为一个华夏人,你可以不喜欢中医,但请你不要诋毁中医,除非你是个汉奸!”
“说得好!”门外忽然传来一声豪爽的笑声,只见一个面目黝黑、干净爽利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黄苗苗站在他身后,担忧的看向包房,见孙以恒安然无恙,不由长舒口气。
孙以恒对黄苗苗点了点头,这个天杀的孙大少一看就是纨绔中的纨绔,二代中的二代,但直到现在黄苗苗仍旧不离不弃,美人恩重,看来他只有以身相报了!
那中年男人在孙以恒对面大马金刀坐了下来,对着黄苗苗招了招手,“黄小姐,一起来坐。”
黄苗苗一阵错愕,但还是在孙以恒一旁坐了下来。詹十一和郭小四见了这人,一同行了个军礼。那中年男人挥了挥手,对着孙以恒说道:“他们不吃,我吃。”
孙以恒微微一愣,随即笑道:“这外国春卷被我下了毒,你也敢吃吗?”
那中年男人哈哈一笑,“我孙大炮这辈子,就从来不知道不敢这两个字怎么写!”接过寿司,片刻间吃了个干干净净,“这外国的春卷到底不如我们华夏的好吃!”
双目炯炯看向孙以恒,“就冲你刚刚那句话,我今天也不为难你。”
孙以恒很淡定,但一旁的黄苗苗却十分激动,这孙大炮就是临海军区第一把交椅孙大圣。他为人虽然强硬霸道,但言出必践,所以他说不为难孙以恒,就绝对不会允许有人为难孙以恒。
孙以恒叹了口气,“我爷爷曾经和我说过一句话,他说男人的面子不是别人给的,而是靠自己争取的;男人的尊严不是靠别人施舍的,而是靠自己赢回来的。所以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恕我不能接受。”
黄苗苗险些一头栽倒,如果可能,她真想马上把孙以恒绑到传说之中的中科院,然后邀请海内外的专家学者,好好研究一下孙以恒的大脑构造,看看他是不是火星来客。
郭小四一改平时懒散,怒斥道:“臭小子,你胡说什么!”
“小四,不得无礼,这小子说得对,男人的尊严是靠自己打回来的。靠别人施舍,那就不叫尊严了。”孙大炮顿了顿,“你爷爷很有见识,很了不起!我有些开始喜欢你了。”
喜欢……
细数孙以恒这短暂而又灿烂的一生,他被村东头的二丫表白过,小时候在零食的诱惑下也向齐亦薇表白过。但没想到有朝一日,居然会有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和他说喜欢你。
他心底一阵恶寒,脸上的表情变得十分精彩。看向黄苗苗的眼神露出无限的怀念,以至于让黄苗苗想到前苏联名剧《带枪的人》里面那个被列宁感召,生得伟大,死得光荣的老兵沙特林。
孙大炮微微一愣,这小子是不是吃错药了,怎么搞得和烈士捐躯一个德行。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孙以恒忽然一筷子向他刺了过来。
孙大炮虽惊不乱,“有点意思。”平时见手下的战士们拉练,也有手痒的时候。只是他身居高位,也没人敢和他操练一番,这时见孙以恒主动攻来,不怒反喜,依葫芦画瓢,也一筷子反击回去。
他诨号叫孙大圣,不是因为他横行无忌,无法无天,而是因为他是前世界第一特种兵王。这些年来虽然退居二线,成了临海省军区第一把交椅,但一直严于律己,所以一身功夫从没懈怠过。
孙以恒只觉得对方的筷子上忽然传来一股巨力,手腕一震,险些丢掉筷子。虽然早就看出对方是个高手,但作为药王村打脸小标兵,他一向坚持有条件要打脸,没条件创造条件也要打脸的坚持原则。
作为一个熟读主席语录的中医,孙以恒绝非打脸界的无脑沙文主义者,不能力敌,那就智取嘛。金针在指尖一滑,便向他左手合谷穴上刺去。
这合谷穴是手阳明大肠经上的一大要穴,专治牙疼病。俗话说“牙疼不算病,痛起来真要命”,孙以恒金针刺穴,便是反其道而行之,要对方牙疼。
孙大圣见了金针,不由微微一愣,还未等他反应过来,便已被孙以恒刺中了合谷穴,只觉得牙齿一麻,接着就是一阵钻心的疼痛。饶是他当年叱咤战场,也险些被这小小的牙疼击溃。
詹十一和郭小四见孙大圣受伤,不由一惊。别人不知道,但他们这些苍穹大队的队员还能不清楚吗?二十一年特种兵生涯,生平经历过大大小小上百场战役,那一次不是全胜,什么时候吃过亏?
两人的反应极为迅速,这时再也顾不得孙大少还在孙以恒手里,一个掏出手枪,另一个拿出针头,便要向孙以恒袭去。孙大圣一手捂着牙,含糊说了一声:“住手。”
詹十一身为苍穹大队大队长,素来老成持重,可郭小四却不是。
孙大圣是谁?那是他从小到大的偶像,苍穹大队的精神领袖。有人冒犯了他,那可比杀了他自己还难受,所以这一针扎得又快又狠。
孙以恒本来能躲开,但这个奇妙的世界就是存在无法预知的事情。黄苗苗在众人的诧异之中,忽然扑在孙以恒怀里。所以本来能够避开的孙以恒无法躲避,而郭小四那一针也顺势扎在她白皙的脖子上。
其实黄苗苗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替孙以恒挡这一针,他虽然救了父亲,但两人见面的次数加起来还不到十次。
但人之所以为人,就是因为人有冲动,常干一些不理智的行为。
孙以恒看着黄苗苗,只觉得心里好像突然多了一种感觉,那感觉来得如此突然茫然,让他措手不及。
孙大圣这时终于说出话来,“龟儿子,你下手咋那么快呢!”
孙大圣看着孙以恒眯缝的眼睛,好像又回到了二十多年前。
那时他刚刚从山里出来,入伍不久,有一天下了连队进城闲逛。路过临海大院,便见一个青年男子眯缝着双眼,看着面前十几个流氓。
他这人生平好打抱不平,当时就想出手相帮,谁知还没等他动手,那十几个流氓都被那青年男子掀翻在地。当时他在军队里也是出了名的拳王,见猎心喜,就与那男子交了手。
谁知两人打了三场,平了三场。后来两人不打不相识,一起横行临海,成了生死之交。
当时的情景历历在目,而对方的神情也与面前这小子一模一样。不用问也知道,这小子肯定是他的种,作为不打不相识的过命兄弟,孙大圣深知这对父子看似人畜无害,实则丧心病狂的性格,也清楚郭小四这回可闯了大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