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江边散步之后,孙以恒就把黄苗苗送回家里去了。要说他还真是不解风情,黄苗苗临走前明明还想赏他一下,谁知人姑娘家等了半天就见他跟个木头桩子似得傻乎乎杵在一旁,这让黄大小姐恼羞成怒之后果断逃离了犯罪现场。
孙以恒刚回到家里,就接到柳祸水的电话。
其实她的电话很简单,但电话另一端的孙以恒却不由一阵沉默。
因为在这段他奋斗在第一线的日子里,柳祸水也没有将他记忆清除,而是惦记他失业以后无所事事,所以托了一堆关系,帮他安排了一个差使——临海大学医学院教授。
他不是初来临溟的药王村土著,耳闻目染下也知道在这样一个处处讲关系要文凭的社会里,就凭他这种连个小学毕业证书都没有的人想要有一个教授的工作是有多么艰难。
“祸水……”孙以恒心情激荡,所以这嘴上也没把门,直接就把私底下的称呼喊了出来。
柳含烟一愣,祸水?随即才反应过来,敢情孙以恒叫她祸水!
“孙以恒,你才祸水,你不只是个祸水,还是个祸害!”
面对柳祸水的咆哮,小孙同志很有一种瀑布汗的感觉,这真是花样作死,哪壶不开提哪壶!
“祸水,你听我说!”
“给我滚蛋!”敢情她也学会孙以恒这句至理名言了。
好在她生气归生气,但还没有上升到打击报复的境界,所以也没和孙长老一样收了神通,把小孙同志的教授剥夺。在一阵严厉的批评教育以后,孙以恒用未来二十年的人格做出了保证,以后绝对不给柳祸水起外号,柳含烟这才放他一马。
转过天来,孙以恒走马上任,在柳……含烟的陪伴下一起到了临海大学校长办公室。
“等会见了校长,你……庄重一点。”柳含烟低声叮嘱了孙以恒一下,其实她是想让孙以恒低调点,不要初次见面就头角峥嵘,给校长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但她又怕太直接会伤了孙以恒的自尊心,所以只好采取曲线救国的战术策略。
其实就算她不说,孙以恒也不会小脖子一梗,一副天老大地老二的模样。他虽然是个打脸工作者,但又不是个混蛋,也清楚这是柳含烟费尽周折找的关系户,就算他不喜欢,但也不能主动打脸,那打的不是别人的脸,而是柳含烟的脸。
作为一个真男人,让一个女人难做那就太不男人了。
“含烟,你放心吧,我一定老老实实,好好表现!”
柳含烟点了点头,又体贴的给他整理一番,这才轻轻敲了敲门。
校长室里传来一道威严的声音,“请进!”
两人一同走进校长办公室,校长办公室空间很大,至少有40个平方,四周的墙壁上挂着几幅名人字画,颇有些古韵古香。除此之外,整个房间布置的极为简洁。
不过这年头办公室简洁并不能代表他清似水明如镜不亚于纱罩万盏的明灯,因为这年头谁也不会傻到在办公室给自己埋下一颗地雷。
这毕竟是生活,不是植物大战僵尸。
临海大学校长姓郝,单名一个迢,也不知道当初起名是不是因为他父亲希望他能够窈窕淑女君子好求,不过孙以恒一看他的目光,就知道这是个很需要好娘们解决的干旱沙漠。
虽然他把所有的猥琐都掩饰在了眼镜背后,但这个世界上最了解男人的永远不会是女人,所以孙以恒立刻透过现象看到了本质。
“小柳来了啊,请坐。”
郝迢校长的笑容亲切热情,颇有长者之风。孙以恒虽然看不惯他这幅大尾巴狼的无耻嘴脸,但也知道今天无论如何不能翻脸。
两人落座之后,郝迢校长便道:“小柳啊,这位就是你那个朋友吧?恩,果然是一表人才!”
孙以恒暗自翻了个白眼,要说这些当领导的也真是拿话就说,什么叫一表人才?从孙以恒进来以后,他就连正眼都没瞧孙以恒一下,要是连这种都是一表人才,那估计这个世界上就没残疾人了。
校长夸孙以恒,柳含烟自然心中欢喜,点了点头,“校长,以恒他原先是临溟市医院的中医,还上过电视做过专访。您别看他年纪轻轻,但就连临溟市医院的老中医都对他称赞不已。”
柳含烟这是在郝迢面前抬孙以恒,其实那些老中医一个个都恨不得孙以恒早点滚蛋,原因很简单,因为同行是冤家。你让一个内科外科心血管脑外神经小儿科都懂的人坐堂,还要他们这群人干什么?
郝迢校长没有说话,沉吟一阵之后才道:“很好很好,不过小孙的学历……”
柳含烟之前找人疏通的时候,明明已经把孙以恒的实际情况都交代清楚了,但今天到了校长办公室,还是被郝迢卡了一道。
郝迢的脸上突然多了一道难色,“别的都还好说,但这个学历嘛……可就有点难办了。”
临海大学是华夏国32所重点名校之一,所以校长的行政级别可是副部级干部。在这种层次的人眼里,别说没文凭,就算他斗大的字不识一箩筐,只要他想办,那还是手到擒来。
所以郝迢今天说这番话,就是打官腔。
柳含烟是个学术派,哪懂得这些弯弯绕绕?但她不懂不表示孙以恒也不懂,有一句话怎么说,别拿村长不当干部,他爷爷孙楚雄好歹是药王村第六十八任村长,而他好歹也是药王村后备村长,当然多多少少懂得一点内里的门道。
柳含烟急道:“校长,郝主任明明已经说好了,怎么……”
她一提郝主任,郝迢脸上立时变得十分严肃,“郝主任说什么了?哼,真是拿着鸡毛当令箭,整天就会胡说八道。”
那郝主任是他亲侄子,所以郝迢这话看似说得很重,但其实就是高高拿起,轻轻放下,先把郝主任的责任摘得一干二净。
柳含烟脸上一红,孙以恒知道这不是羞涩,而是被郝迢的无赖给气的。
郝迢呵呵一笑,又道:“小柳啊,小孙这件事操作上还是有点难度的,不过我相信,只要咱们能够戮力同心,事情总会有转机的,你说是不是呢?”
郝迢见两人都不搭话,以为说动了两人。作为一个打官腔界的老前辈,凭借丰富的经验,他知道这时候一定要乘胜追击,脸上保持着最亲切的笑容,“小柳啊,这个周末我休息,我看这件事还得来我家里详谈才行!”
柳含烟虽然不懂得打官腔,但也知道来家里详谈是什么意思。
老实说,她宁愿为了孙以恒挡住阿狗,也不愿意去郝迢的家里。虽然这一直是个有得有失的世界,但她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哪能把自己这辈子最宝贵的东西献给一个老流氓?
若她愿意出卖贞洁,早在五年前就可以成为肖家的太太,何必一直留在这里教书?
作为一个男人,孙以恒可以允许有人在他面前指手画脚猛装生殖器,但他不能容忍别的男人打自己女人的主意。
毕竟他只是打脸小王子,不是满清八大********中的绿帽子王。
“郝校长,您的好意我们心领了,不过周末做客就不必了。”
郝迢脸色一变,微眯着眼睛看向孙以恒。他在临海大学经营多年,说是这里的土皇帝也不过分。这些年来,他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什么时候被人拒绝过?他嘴角上虽然挂着微笑,但面如寒霜,毫无笑的意思,显然已经在心底把孙以恒判了个死刑。
郝迢怎么想的柳含烟不知道,但孙以恒怎么想的,柳含烟却一清二楚。
连崔石头都敢打,孙以恒有什么做不出来?如果任由他发挥,他不把郝迢从十二楼扔下去才怪。
柳含烟急忙一拉孙以恒手,强笑一声:“郝校长,对不起,我朋友年纪小不懂事,说话没有分寸。”
郝迢微微冷笑,并没有搭话。孙以恒轻轻拍了拍柳含烟手,示意她稍安勿躁。
“郝迢校长,我要和你说两件事。第一,这个老师的职位我不稀罕,所以你的威胁对我来说就和放屁一样无关痛痒。你是校长不假,但你出了临海大学校门,你仍然只是个屁,所以不要被你在学校里呼风唤雨的假象蒙蔽。如果你想找我报仇,我随时恭候,顺便提醒你一句,我姓孙,我叫孙以恒。”
孙以恒居高临下看着郝迢,“你可以找我报复,但如果你找含烟的麻烦,我只能送你四个字,后果自负。当然,如果她在临海大学过的不顺心,那也同样都是你的责任。”
郝迢脸色铁青,他当校长十一年,还从未被人指着鼻子威胁过。眼前这小子是谁,他以为自己是季书记的公子吗?就算真是季书记的公子,他也不敢指着一个副部级干部的鼻子说东道西!
“第二,不是你不让我做这个老师,而是我自己不愿意做,如果我想来临海大学教书,任何人都不能阻止!”
“好一个大胆的狂贼!”郝迢一拍桌子,对着柳含烟冷冷道:“柳老师,我还有事,请便!”他这是在下逐客令了,柳含烟轻轻一叹,看来自己还真是好心办了错事,当初就不应该叫孙以恒来临海大学教书!
孙以恒见她满脸愁苦,轻轻一捏她手,“祸水,你放心,如果你丢了饭碗,我负责养你!”
孙以恒自觉说的挺有壮志豪情,谁知柳含烟狠狠瞪他一眼,眼圈一红,眼泪止不住向外流。
孙以恒就算再三炮,也知道她这不是感动,而是气愤。至于谁惹她生气……除了郝迢这个流氓,还能有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