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贞问及,严松瞪了卫长蕖一眼,道:“樊兄,你有所不知,这珍膳坊仗着有御用糕点坊的名头就仗势欺人。”
严松唉声叹气,七嘴八舌将事情经过讲述了一遍,完了,还将那碟有虫的糕点拿给樊贞看。
“樊兄,小弟句句话属实,绝对没有欺瞒你半点。”
“像这等不干不净的糕点,也能称作是御用糕点,简直是放屁。”
卫长蕖不动声色站在一旁,目光淡瞟,不着痕迹打量着樊贞。
心道:原来这墨袍男子就是樊家的大公子,顾惜昭生意上的劲敌。
这位樊公子说话内敛,心机深沉,倒确实不是一个好对付的主儿。
卫长蕖轻轻勾了勾唇角,似笑非笑细听着二人的言谈。
樊贞无端插这一脚进来,她倒是想瞧瞧,这位樊家大公子究竟想做什么?
她可不相信,这位樊公子真与这位户部侍郎家的公子有交情。
突然,樊贞晃着折扇上前两步,他走至桌前,低垂着眸子,两道视线落在盘蝶之中,盯着盘蝶中那条碧油油的青虫看了两眼。
扬起眉眼,对严松道:“严兄,依本公子看,这其中可能有误会。”
“误会,什么误会?”严松蹙了蹙眉,有些不满意樊贞的说辞。
“樊兄,莫不是,你怀疑小弟在嫁祸珍膳坊,自己找了一条虫子放在这盘蝶之中。”
“严兄,莫要激动,樊某绝无此意。”见严松蹙眉,樊贞不恼,依旧笑得满面春风。
“若是樊某猜得没错,兴许这青虫来自这里……”
说罢,樊贞持扇指了指桌上的花瓶。
花瓶中插着一束刚摘的木芙蓉,花朵儿娇艳欲滴,叶片儿翠绿娇嫩。
樊贞收回折扇,眼眸一转,看卫长蕖,冲着卫长蕖温润一笑,问道:“这位姑娘,请问这花瓶中的木芙蓉花可是今早刚采摘的?”
“没错。”卫长蕖看了樊贞一眼,淡淡回道。
“珍膳坊的鲜花,每日一换。”
这位樊家大公子竟然是想帮她解围,为何?他有何目的。
她可不是天真的少女,相信那什么狗屁英雄救美的事情,樊贞如此做,究竟为了什么。
暗暗思量一番,卫长蕖继续不动声色的观察。
得了卫长蕖的回答,樊贞又将视线移到严松的身上。
“严兄,芙蓉花长在郊外,有虫子实属正常。”话语停住,他伸出手,修长的手臂越过桌面,指尖一挑,随手摘了一片花叶,递给严松,又道:“严兄,你瞧,这芙蓉花,花叶碧油翠绿,就算叶上藏了一条青虫,也很难被发现,你盘中的青虫,多半是从这花叶上掉下去的,而并非珍膳坊的糕点不干净。”
严松看了看手中的芙蓉花叶,蹙着眉头,将信将疑。
“樊兄,你何以这般肯定。”
“若珍膳坊的糕点果真不干不净,这样的糕点送进宫去献给皇上,太后品尝,岂不是污了皇上,太后的金口。”
樊贞笑了笑,道:“严兄不必心急,樊某自会证明给你看。”
随即,他啪嗒一声收拢了手中的折扇,随手将扇子搁在了桌面上。
“严兄,可否借你的茶杯一用。”
“有何不可。”严松依言将自己面前的茶杯递到了樊贞的手中。
樊贞提过桌上的茶壶,指腹靠在茶壶壁上,试了试茶水的温度,紧接着,他拎起茶壶,缓缓倒了一杯茶水在茶杯中。
茶水倒入杯中,向外滚滚腾出热气,尚还很热。
卫长蕖站在一旁,挑眼看着,她自然知道,樊贞接下来想要做什么,说什么。
果然如她预料,下一秒,樊贞持筷,夹起盘中那条碧油油的青虫,轻轻将其放入茶杯中。
“樊兄,你这是做什么?”严松不解问道。
“做什么,待会儿,严兄就明白了。”樊贞道。
那条青虫落入茶杯之中,不消一分钟的时间,身体就变了色泽。
樊贞见青虫被烫变了色,随手将茶杯移到严松的面前,道:“严兄,你瞧。”
严松垂目瞧向杯中,嘀咕道:“这虫子,变颜色了。”
“没错。”樊贞含笑回道。
继而,细细向严松解释,“严兄,这条青虫不可能是糕点中自带的。”
“糕点烹制需要经过高温,若是这条青虫真是糕点中自带的,不应该是先前那种绿油油的颜色,现在,你可明白了。”
樊贞细细说完,严松笑了笑,作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连连向着樊贞拱手,感谢道:“多谢樊兄一番解释,小弟明白了。”
与樊贞说完,严松立即收隐了脸上的笑容,转了转眼珠子,看向一旁的卫长蕖,冷哼道:“哼,今日之事,看在樊兄的面子上,本公子便不予追究了。”
说完,不等卫长蕖作声,他又将视线移到了樊贞的身上,拱了拱手,笑容满面道:“樊兄,小弟尚还有些要事需处理,今日,就不作陪了,改日,定邀请樊兄畅饮一番,暂且告辞。”
“嗯。”樊贞含笑点头,“严兄慢走。”
与樊贞客套一番之后,严松转身欲离去。
他刚才迈出一步,便被卫长蕖呵声叫住。
“严公子,且慢。”一道清冷无波的话音响彻赏梅阁。
“严公子,你不予计较,那是你的事情,今日,你打砸了珍膳坊的东西,二话不说,就想拍拍屁股离开,若是就这样放你走了,我岂不是很没面子,将来,如何在尚京城混下去。”话说到最后,语气带了几分冷厉之气。
这樊、严二人搭台唱戏,别以为她卫长蕖看不出来。
方才,樊贞在袖下对严松打的那个手势,她可是瞧得一清二楚的。
这两人早就串通好,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若是她所料不错,这场英雄救美的戏码,便是那位樊家大公子一手策划的。
她卫长蕖不惹事,只想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却不想,这些人老是在她眼前蹦跶,弄幺蛾子,既然这些人要惹她,她也用不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