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清婉原本就心浮气躁,胸中气血翻滚得厉害,再听了百姓乱七八糟的议论声,顿时觉得头大,脑门疼。
一口气不顺畅,躬着背,冲着地面,又哇的一声,吐了一口鲜红的血。
卫长蕖负手而立,表情淡淡,冷眸瞥了窦清婉一眼,转而对顾惜昭,上官玉儿道:“这里没什么事儿了,咱们走吧。”
“嗯。”上官玉儿冲着卫长蕖点了点头。
几人懒得理会窦清婉,转身继续朝着珍膳坊而去。
窦清婉虚弱无力的靠在芍药的身上,瞪着一双萃毒的杏花目,目送卫长蕖,上官玉儿,顾惜昭几人离去,毒辣的视线落在卫长蕖与上官玉儿的身上,咬着一口贝齿,恨不得将两人给凌迟了。
流云广袖之下,粉拳几乎快掐出声响。
今日这口恶气,来日,她窦清婉一定要加倍讨回来,既然那村姑已经到了尚京,她便有一千种对付的法子。
围堵的百姓见卫长蕖,上官玉儿,顾惜昭几人离去,也不敢再多逗留片刻,小片刻功夫,众人便一哄而散,逛街的继续逛街,叫卖的继续叫卖。
窦清婉一直狠狠的瞪着卫长蕖,上官玉儿,顾惜昭几人离去的方向,直到几人走得没影了,她才收回两道狠辣的目光。
少顷,她一双杏花美目,犀利一转,将视线移到自己的车夫身上,沉下脸,呵声道:“狗奴才,还杵着做什么,赶紧去找轿子,送本郡主回府。”
车夫惊了一大跳,身子哆嗦了几下,赶紧垂着头,回道:“……是,郡主,奴才这就去找轿子。”
应声完,车夫快速转身,拔腿就疾步离开,深怕动作慢了,窦清婉会将他给生吞活剥了去。
天香阁。
窦清婉这马儿也惊得巧,正惊在天香阁门前的大街之上。
天香阁,那间最豪华的雅室之中,樊家的大公子樊贞与太子凌煜正对坐而饮。
雅室靠着街道,两扇雕刻精细的花窗,大大的敞开着,一张八仙桌,临窗而设,桌上摆放着美酒佳肴。
樊贞一如既往,身着一袭暗黑色的蟒袍,袍沿绣着金边,头上一顶赤金发冠,浓墨似的青丝随意垂下肩头,俊逸明朗的脸上染了一抹似有若无的冷笑,整个人眉目飞扬,锋芒微显,气质霸道。
太子凌煜身着一袭明黄色的蟒袍,头上亦是金冠束发,整个贵气逼人,身份尊崇。
他挑目看着樊贞,见樊贞手握着一杯凉透的香茶,不饮,也不放,只侧着一双狭长的眼眸,嘴角擒笑,略有兴趣的看着窗外。
“大表兄,方才那位姑娘已经走得没影儿了。”凌煜自酌了一杯酒,含笑,提醒樊贞一句。
方才,他顺着樊贞的视线寻去,最后,自己目光竟落在了一个身材娇小的姑娘身上。
那姑娘面容明丽,脸庞巴掌大小,并算不得绝美。
凌煜将樊贞此刻的神色收入眼底,暗自揣测。
大表兄竟用如此炽热的眼神盯着方才那位姑娘,莫不是对那位姑娘有意思。
樊贞听到凌煜的提醒,眸眼一转,收回了视线,缓缓将手中的茶盏放在桌面上。
凌煜略思片刻,望着樊贞,试探性的问道:“大表兄,方才那位姑娘与你府中的姬妾相比,姿色可是差远了。”
樊贞深沉的笑了笑,并不正面回答凌煜的话,反问道:“太子殿下,难道你不觉得方才那位姑娘很有意思吗?”
“几句话,竟能将父皇亲封的郡主气到吐血,嗯,确实是有些意思。”凌煜回道。
“大表兄,莫不是你对那位姑娘有意思?”
广袖一拂,樊贞持起桌上的酒壶,自己给自己斟了一杯酒,随意饮了一口,才扬起眉眼看着凌煜,道:“或许吧。”
“我府上姬妾无数,一个个都乖顺得像小绵羊,像这等性子泼辣,嘴巴厉害得,倒是第一次见到。”
凌煜听了樊贞的话,心里自作一番衡量,他可以确定,樊贞确实是对方才那位姑娘起了几分兴致。
“若是大表兄真看上了方才那位姑娘,这又有何难,本宫吩咐将人弄来就是。”
“樊家身为当今皇后的母族,家大业大,大表兄风流俊逸,一表人才,能看上那位姑娘,是那位姑娘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樊贞只顾饮酒,并不去接凌煜方才的话。
凌煜知道,樊贞不说话,便是默认许可了。
他抬起手,冲着身后招了招,马上,便有几名东宫侍卫快步走过来。
几名侍卫恭敬的立在凌煜的身旁,为首的侍卫扬起眼眸,略看了凌煜一眼,恭敬道:“殿下,有何吩咐?”
凌煜扫了那侍卫一眼,淡淡问道:“方才街上的那一幕,你可曾看到了。”
“禀殿下,属下看到了。”侍卫如此禀道。
凌煜满意的勾了勾唇角,“很好。”
“你们几个,马上去查一查方才那位姑娘的底细,若只是寻常百姓,就……”说到此处,凌煜的话语顿住,看着那侍卫,反问道:“你可知道,该怎么做了?”
“请殿下放心,属下知道该怎么做。”侍卫回道。
他们几人就在雅间内,方才,太子殿下与樊大公子之间的谈话,他们几人可是听得真真切切的。
太子殿下的意思,不就是想让他们几人强抢民女吗?
凌煜很满意那侍卫的回答,嘴角的幅度扬得更高,“嗯,去吧。”
“是,殿下。”几名侍卫领命,快速转过身,便要离开天香阁。
几人刚迈出几步,尚未走到门槛,凌煜的声音再一次响了起来,“慢着。”
“殿下,还有何事吩咐?”为首的侍卫赶紧停住脚步,转过身来,看着凌煜,恭敬问道。
凌煜凝着眉头,回想起,方才所见的那道白色身影。
若是他没看错,顾相府的三公子顾惜昭视乎与那位姑娘在一起。
太子掳劫民女,此事,若是传到顾府那个老头的耳中,上朝弹劾他一本,岂不是惹了一身荤腥,反而得不偿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