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文水收回手,抚摸了一下手背,刚碰触到一块淤青的地方,就疼得他嘴角抽搐几下,然后忍着透心的疼痛感,站起身子,望着卫老爷子那张冷漠的老脸,心中又一痛,半响说不出一句话来。
杨氏知道自个男人心里不好受,便接过卫老爷子的话,回道:“爹,您放心,我们三房不要老卫家的任何东西,出了老卫家这扇宅门,我们便不回再回来。”
“老三家的,你闭嘴,没问你话。”卫老爷子威严道。
“老三,你来说,别啥事情都让一个娘们做主。”
毕竟卫老爷子是老卫家的一家之主,他作出一副威严的架势,杨氏心里还是有几分畏惧的,老爷子威严的声音落下,杨氏便闭上了嘴巴,侧目,眼睁睁的盯着卫文水,深怕卫文水一时畏惧卫老爷子的威严,便同意继续留在老卫家。
卫文水觉察到杨氏有几分担心的目光,扬起眼皮子,正好撞上了杨氏的两道视线,与杨氏对视了一会儿,才侧过头看着卫老爷子,鼓足了勇气道:“爹,儿子已经决定搬出宅子了,希望您能允许。”
卫文水的话音刚落,万氏缓过一口气来,心里就不乐意了。
若是老三房真搬出了宅子,往后,谁还给她这老婆子大鱼大肉的送哟。
“老三啊,你这杀千刀的哟,你咋这样狠心呐,真丢下老娘不管了哟,哎哟,老娘不活了,活着没意思啊……”
万氏嘴一撇,抓起袖子,又嚎啕大哭起来,哭得跟死了老伴一样,那声音尖锐刺耳,听得人着实心烦。
卫老爷子皱了皱眉头,拍了拍膝盖,再一烟杆猛敲打在椅子上。
“嚎啥嚎,你这老婆娘除了嚎,还会做啥,不想活了,赶明儿,老子就去给你买包砒霜,你若是不吃,老子就灌你吃下。”
卫老爷子一声狮子吼,万氏吓得身子哆嗦了几下,赶紧闭上了一张老嘴,连喘气都不敢放得太开了。
吼完了万氏,院子里安静下来了,卫老爷子再看着卫文水,道:“老三,既然你已经决定了,就走吧,走吧,走了我这耳根子也清静。”
前一刻,卫老爷子脸上的表情还威严得不得了,此刻却是显得有几分落寞。
这人老了,想来都喜欢膝下,儿女成群,子孙满堂,老三房搬出宅院,老卫家宅子必然会安静不少,想来,卫老爷子还是有几分伤情。
“老三啊,那几亩地,你们就继续种着吧。”又补了一句道。
与卫文水说这句话的时候,老爷子的口吻稍微柔软了些。卫文水看着老爷子有几分落寞的神色,扑身就跪在地上,两只膝盖硬生生磕在地上面,嘎嘣一声响,“爹,儿子给你磕头了。”
说罢,卫文水就往地上磕了三个响头。
“起来吧。”卫老爷子垂目盯着卫文水,并没有伸手去搀扶他,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声。
一旁,姚氏听了卫老爷子刚才的话,气都气死了。
原本,老三房是要净身出户的,现在,都让这老不死的给搅黄了,想着,姚氏就气得牙痒痒。
前刻,姚氏心里还在乐呵着,待老三房离开了老卫家,老三房的两间屋子,还有那几亩地不全都得归他们大房。
都怪这老不死的,老三房都去新宅院享福去了,还要白白搭上几亩土地。
“爹,老三媳妇自个都说了,老卫家的东西,他们三房啥也不要,这地……”姚氏心有不甘,便与卫老爷子道。
“老大家的,闭嘴,别以为你干的那些好事情,我不知道。”
只是姚氏的话还未得说完,就被卫老爷子给一声呵斥住了。
“老卫家的事情,何时轮到你一个婆娘插嘴。”
姚氏见卫老爷子发怒了,便不敢在提土地的事情,想着老三房还有两间屋子,便看向杨氏,问道:“老三媳妇,既然你们要搬出老卫家宅子,那两间房的钥匙是不是该交还出来。”
待姚氏将话说完,杨氏看了她一眼,倒是很爽快的从怀里将钥匙掏出来,“这就是那两间房的钥匙,自己来拿。”
杨氏就将钥匙摊在手心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等着姚氏自个来拿。
如今,她是狠毒了姚氏这婆娘,连一声大嫂都懒得喊了。
姚氏见杨氏竟然很爽快的往怀里掏钥匙,心里感到一阵意外,当看到杨氏手心处隔着的东西,的确是两把钥匙,心中顿时一喜,几大粗步就走到杨氏的身旁,伸手利落,一把就从杨氏的手里夺过了钥匙。
折腾了半天,老卫家三房总算是搬出了老宅子。
新宅院。
江氏已经吩咐春桃,春禾收拾了三间厢房出来,卫文水夫妇俩一间,卫长莺一间,卫长蓉,卫长娟一间。
见卫文水,杨氏大包小包的提进院子,江氏忙就里忙外的帮着他们一家子拾掇,好在东西不多,提去厢房打点一下就完事,也不费事。
这个时间,卫长羽,江孝丹,卫宝林已经下了私塾,卫长娟与江孝丹年纪相当,小丫头见了江孝丹,十分欢喜,不消片刻,两人便玩作了一堆,早忘记了之前在老卫家发生的那些不愉快的事情。
卫长蓉年纪稍微大一些,便帮着春桃,春禾姐妹俩搭把手,做些小事情。
用过晚膳之后,杨氏担心卫长莺下工后会走回老宅去,便早早的候在了村口。
杨氏走到村口大柏树下的时候,隔远就听见几个长舌妇在七嘴八舌数落自个的大闺女。
一股火气顿时从心里升腾起来,不知不觉间,杨氏脚下的步子也放快了。
几个妇人听见有脚步声靠近,扭头一看,正好见着怒气冲冲的杨氏。
“喂,长莺娘来了,赶紧都别说了。”此时,一个年轻的妇人猫着嗓子眼提醒道。
那妇人说完,便有一个稍微年长的妇人接口,道:“有啥好怕的,生出这样没皮子没脸的闺女,难道还怕别人说么。”
杨氏怒极了,顺手从路边捡了一根干柴枝,几大粗步走到树下,站在几个长舌妇的面前,紧接着,一只手叉在腰间,另一只手扬起干柴枝,那干柴枝一道一道,劈头盖脸的甩在几个妇人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