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氏瞥见一直默不作声的江氏,便问卫长蕖道:“长蕖,这是你娘么。”
“嗯,曾婶,这正是我母亲。”卫长蕖道。
见杨氏提到自己,江氏看向她,颤颤开口道:“曾家老板,老板娘,我听蕖儿说了,你们可是帮了我蕖儿的大忙,实在是太感激你们了,你们都是大好人呐。”
江氏也不怎么会说话,就简单的说了这么几句。
杨氏瞧着江氏也是个老实人,便笑道:“什么老板,老板娘的,大妹子,咋能这样叫哟,我们家就做点小本生意,可经不得这样叫的,你也甭谢我们,我们夫妇俩也没帮长蕖啥忙,长蕖这孩子懂事得很,又能干,可招人喜欢了,往后咱们还有生意上的往来,你就甭和我们这样客气了。”
卫长蕖与曾三水夫妇俩聊了一会儿天,这才与领着江氏与小萝卜头离开了三水陈醋坊。
离开三水陈醋坊之后,卫长蕖便直奔人牙子行而去。
止水镇只有一家正规的人牙子行,这家人牙子行专门得了官府批准的,买卖奴仆,不算是贩卖人口。
平日里,某些大富人家要买卖奴仆,大多数也是来这家人牙子行。
因为卫长蕖早就盘算好要买奴仆的事情,所以前些天已经打听过行道了。
此时,卫长蕖领着江氏,小萝卜头两人走进一处宅院,三人刚走到门口,就见一个肚肥腰圆的男子迎了出来。
这男子姓付,叫付贵,不得不说,他这姓氏也好,名也取得好——付贵(富贵)。
卫长蕖娘三人刚踏进院子,就瞧见院子里站了二三十个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有,这些人都是等着被发卖的奴仆。
付贵挑眼打量着卫长蕖娘三人,瞧见他们身上都穿着麻布衣裳,这一看就知道是打穷山沟里来的,瞧那一身穷酸的打扮,依照他往常的经验,这娘三人肯定是来他这行子里卖身为奴的。
今天一单生意都还没开成,他听见脚步声,原本还以为是来了个富主,这才兴高采烈的出门一瞧。
付贵心里厌恶:真他妈晦气,这么大早的,又来了三个卖身的。
卫长蕖面色清冷的站在院子里,她轻轻瞟了那付贵一眼,将他脸上的眄视都瞧在了眼里。
随即,她嘴角轻扬,淡淡的嘲讽之意从她的脸上一闪而逝:又是一个狗眼看人低的家伙。
虽然江氏不识字,但是进了这行子,她也大约是明白了。
此时,江氏十分紧张,她牵着小萝卜头的手,轻轻挪动了一步,靠进卫长蕖的身旁,伸手拉了拉卫长蕖的袖子,在卫长蕖的耳边,轻声问道:“蕖儿,咱们来这个地方做啥。”
感觉到江氏的紧张,卫长蕖侧身,轻轻的拍了拍她的手,给她些安慰,道:“娘,你别紧张,没事的。”
与江氏说完,卫长蕖挑眼看向付贵道:“付老板,我今日是来买奴仆的。”卫长蕖说话的声音,铿锵有力,还带点淡淡的压迫感。
她身形笔直,孑然独立的站在院子里,虽然身上的衣衫粗陋了一些,但是难掩她眼神之中的风华。
付贵被惊了一下。
他没听差吧,眼前这个粗衣小丫头片子,竟然与他说要买奴仆。
原本以为卫长蕖娘三人是来卖身为奴的,付贵就有些不敢相信,死命瞪大双眼,两道嗜财的眼神落在卫长蕖的脸上。
卫长蕖仅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心思,再次淡淡道:“付老板,你没听错,我是来买奴仆的。”
这下子,付贵可算是听清楚了。
他紧紧盯着卫长蕖的脸,这才从卫长蕖的眼神中,看到了那一抹锐利的风华。
哎哟喂,付贵懊恼不已,他今日怎么就看差眼了呢。
他再次瞟了卫长蕖一眼,迎上卫长蕖那双清明皓月般的眸子,明明那双眼睛这般清明,却给了他无形的压迫感,虽然眼前的丫头年纪小,衣着粗陋,但是有这样一双眼睛的人,绝非是等闲之辈,凭他多年的识人经验,绝对不会看错。
不得不说,付贵不是睁眼盲,还是有几分识人的能力。
想到此处,他便笑眯眯的走到卫长蕖面前,道:“这位姑娘要买奴仆,算是来对地方了,我这家行子可是经过官府专门批准的,所有的奴仆身家背景都清楚,买回去,绝对不会给姑娘您添麻烦。”
付贵站在卫长蕖的身旁,噼里啪啦的说过不停,卫长蕖只是淡淡的听着,并没表示任何意见。
待付贵说完,她才简单道:“带我过去瞧瞧吧,我要亲自挑选。”
“好叻,姑娘这边请”付贵摊手请道。
只见他模样殷勤得很,乐得一脸笑眯眯的,与前刻的态度对比,简直是判若两人,真可谓是,见了财神爷,比见着他亲爹亲娘还亲热。
江氏听说卫长蕖要买奴仆,惊得不知道该说啥。
她紧步跟在卫长蕖的身边,回过神之后,才又道:“蕖儿,咱们家也没多少事情要做,咋还要买奴仆呢,这可多浪费钱啊。”
卫长蕖知道江氏是吃苦吃惯了,十分的心疼钱,但是奴仆是必须得买的,这事就不能依着江氏了。
她道:“娘,往后咱们家的事情会越来越多,奴仆是必须得买的,你别总是心疼钱了,赚钱就是为了花钱,你就听我的吧。”
与江氏简单说完,卫长蕖便侧回头,只顾着去挑人了。
买奴仆的事情,卫长蕖之前就已经打算好了,准备先买两个丫鬟,一个赶车的汉子,再就是给小萝卜头挑个书童。
付贵指着院子里的二十奴仆与卫长蕖道:“姑娘,这院子里总共有二十八多个奴仆,他们个个都身体健康,你随意挑选都成。”
“嗯。”卫长蕖微微颔首,便轻轻迈步走进人群。
那些奴仆瞧着卫长蕖走过来,大多数人都纷纷的低垂着头。
卫长蕖走看了一会儿,终于在一个女孩面前停住了脚步。
她挑眼看了那女孩子一眼,只见那女孩平抬额头,神色平静,目光清纯干净,身上穿着简陋的麻布粗衣,仅看一眼,她就知道,这样的丫头惯不会偷奸耍滑,心藏小心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