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来想去,除了跟白袭远软磨硬泡,根本没有其他办法!自己现在这副样子,甚至连踩死蚂蚁的力气也没有!眼见日子一天天过去,我的心如火烧般无法平静,当初选择独自报仇无疑是将自己深埋起来,造成现在孤立无援的境地,可我如果不这样做,有危险的何止我一人?如此想来,与其大家同时被害,还不如我一人被害的强!
这一天,我思量半天,终于决定去龙启宫再找白袭远谈,不管用上什么方法,也要让他阻止国师!
我和可儿踱步在龙启宫不远处,便看到守在殿外的德良公公,殿门紧闭着。
德良公公很少守在殿外的,一般都是伺候在白袭远左右,除非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今天,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呢?白袭远难道在和什么人商谈?
走到门口,德良公公俯首行礼。
“公公,谁在里面?”我目光疑虑的看着紧闭的大门。
“回禀娘娘,皇上在和国师谈论事情,不准外人打扰!”德良公公谦和道。
什么?国师终于肯露面了么?难道是宫外遇到了什么阻碍?
我虽身处皇宫,但外面的情况也能猜个七七八八,既然国师此刻出现,那说明江湖上定有人与之干扰,而干扰他的人,除了坞山派,花谷门之外,想必也没有什么了,花谷门自是不用说了,三位长辈均是以一敌百之人,再说,若大师伯拿出毒药功夫,纵使国师手下再强悍也无用!那坞山派弟子,个个武功古怪,尤其蛇君叔叔,他的蛇儿随便扯出一条也是剧毒无比,想必这次国师是遇到了麻烦。
倘若在这个时候他再次提出和白袭远要兵的事,那白袭远就太糊涂了!我越想越心急,终是耐不住性子欲推门而入。
“娘娘,且慢,皇上有旨,不许任何人打扰他!”德良公公挡在我面前,低首躬身。
“任何人不包括我!”我冷言道,一把将他推开。
由于我身子弱,他也不敢多阻拦,否则撞出个好歹,他有十颗脑袋也赔不起,毕竟白袭远太过盛宠于我,这个险,他可不敢冒。
门被我双手推开,光线射进大殿,映着我瘦小的影子,一直拉伸很远。
高阶上的白袭远眉头紧锁,目光停于我身上,国师站在殿下,听到开门声回头望过来。当看到是我时,慢慢眯起了深邃的眼睛。
“国师?好久不见!”我抬高声音,底气十足。
“老臣参见皇后娘娘!”他深躹一缉,双手举过头顶。
白袭远坐在殿上,对于我的无视,他纵使不满却也无奈!
“怎么,几日不见怎地生疏了?”我挑眉,要知道,他绑架我的时候可是嚣张的很!
“老臣身有要事,对娘娘的无礼之处还望娘娘恕罪!”他低眉俯首,样子装的十分到位。
“不敢!”
我说完,瞅向白袭远,他的眼中光亮微闪,抬袖扬起,“国师退下吧!”
怎么看到我就散了?白袭远什么意思?
“老臣告退!”国师抱拳,慢慢后退去。
待出门之迹,我突然窜向前,“且慢!”
伸出袖,红光飞起,向国师而去,谁知国师早有准备,甩手一弹,隔着几层衣服在手上,把蛇儿弹回来,可这次蛇儿却没有钻入我袖中,反倒顺势爬进我的嘴,速度之快使我来不及阻止,就被蛇儿一股脑的钻进口中,冰凉顺着胸口漫延而下,直到肚里。
我弯下身躯,捂着胃部,这是怎么回事?蛇儿为什么要给我吃了?
国师见此,露出一抹阴笑,却假惺惺的上前扶我,“娘娘无碍吧?”
白袭远瞬间出现,把我抱进怀里,仔细检查,方才国师出手太快,而背对着的白袭远应该没有发现,而蛇儿的情况他断然也不知了,我的蛇儿身有剧毒,以国师的笑容分析,他一定觉得我会毒发身亡了,说实在的,就连我自己也毫无把握!除了我,其他人沾到蛇儿的身体就会瞬间死去,可不知道把它吃掉会是什么反应!
身体突然变凉,从内而外,我的额角渗出一层汗珠,只因适才自己弯下身,白袭远以为我哪里不舒服,才上前扶我!现在,我一直捧在手心的蛇儿居然被我吃了,真是……真是……
冷汗频频冒出,除了身体冰凉,没有其他异样,白袭远看着脸色苍白的我,连忙抱起向内殿而去。
冰凉的感觉令我一阵战栗,恨不得一下子跳进岩浆里,冰凉从胃部散发,缓慢的向周身发展,再到表皮,仿佛皮肤都要冻成了冰,白袭远给我盖了几层被子也不见管用,马上叫德良去传太医。
可这时候,那股冷气似已饱和,接下来,腹部不再冰冷,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燥热,越来越热,恨不得让我跳进南极冰川才会好受!
结果,没等太医来,白袭远和可儿就把我身上所有的被子掀开,我身上出的汗把衣服都湿透,过高的温度使汗水烝发,此刻的自己就像处于烝笼一般,身上就差冒烟儿了。
大约片刻后,燥热消失了,胃里恢复正常,清清爽爽,温度适中!忽而觉得身体轻盈不少,呼吸也顺畅了许多,我遽然坐起,捂着腹部,很难解释这种现象。
白袭远和可儿几乎惊栗,目光在我身上久久不能移开,待这一切都过去,太医们才姗姗来迟!
“快,给她看看!”白袭远显然想不通,只能靠这些庸医来报告结果了。
一位花白胡子的老太医为我缕脉,深邃的目光一直低沉,忽而皱眉,忽而思考,突然目光一亮,急忙跪在地上。
“启禀皇上,娘娘的身体已经完全恢复,十分健康!”
白袭远看向我,眼光不明,因为没人能震惊过我,只有我心里有数。
我也无暇顾及他们在说什么了,抬起手,用力握拳,果不出所料,仿佛有源源不断的力量在充斥着身体,身上的汗消失无影,芬芳四溢,这味道……正是……正是百花露的香气!
实难相信,实难相信!难不成……我……
可这里是龙启宫,我不能展露出什么,精神太好了,我只能装做柔柔弱弱,再次软绵绵的躺回床上。
“这是怎么回事?”白袭远蹙眉问道。
“回皇上,娘娘的身体突然恢复,老臣也无法解释,真是个奇迹!”那个花白胡子的老头儿道。
白袭远狐疑的看了我一眼,接道,“你们都下去吧!”
望着上空,我眼波流动,体内一股暖流蠢蠢欲动,我都要按奈不住!
这,是否就是蛇君叔叔所言的‘用处’?
我万万没想到,蛇儿真正的作用竟是如此?!我完全低估了它!如果这次我安全逃出,我定要问问蛇君叔叔!
白袭远慢悠悠的坐在我旁边,抬起我的手放在掌心,“怎么样?”
“有些头晕!”我装模做样的一手扶着脑袋揉起来。
白袭远彻底被弄糊涂了,若非亲眼所见,他怎么也想不到世上竟有这种病,一会儿冷,一会儿热的,完后却告诉他,此人非常健康!这搁谁也接受不了吧?
可这就是奇迹,蛇儿带给我的奇迹,我想,事情有转机了!
白袭远把我扶起来,坐在后面,让我靠着他胸口,为了让我更舒适,他正了正上半身,随后两只手按上我的太阳穴,轻柔的旋转。
我身体慢慢僵硬,他这是做什么?本来不疼的头,都被他按疼了。
他手笨拙的来回旋动着,粗糙的关心总是不能表达的尽善尽美。
终于,我忍不住的挣扎,“疼……”
他一顿,停下动作,也不知该说什么。
我竟有些好笑的,坐起身,“好了,我没事了,你不要担心!”
对于我的突然微笑和温柔的口气,白袭远有些不习惯,微怔的坐在那里,背脊僵直,嘴角渐渐飞扬。
“我想回去了,你送我吧?”我转身看着他,借此机会问问他方才国师的情况。
他忍住想笑又不敢笑的激动,牵过我的胳膊将我打横抱起。
“以后小心点!”他语气温柔,带着些薄怒。
“什么时候去打猎呢?”我似是自言自语,慵懒的道。
“等你身体再好些吧!”他条件反射似的,等说完,低头看我,“你不怕外面乱了?”
“国师不是已经将乱匪全部剿灭了么?我还怕什么?”我理所当然说的煞有介事。
白袭远蹙起眉,“你想说什么?”
我也敛起笑容,“方才国师来,不正是向皇上您禀报这件事?”
“是不是又如何,朕不是说过你不要插手这些事?”白袭远的手指在我的肩膀上收紧,“你到底是担心我的江山还是你的自由?”
我僵住!
“呆在朕身边!如果你不喜欢以前的朕,那么朕愿意接受改变!”
白袭远抬头望着远方的天际,清晨的阳光一缕一缕,照在他身上,照在被他抱在怀里的我的身上,光芒耀眼,在我们周身镶上金色的光环。
“朕也可以变的温柔!”他嘴唇微抿,目光闪烁,坚定的表情映在我的眸中。
“可是……”我忽然有些不是滋味,自己从没有这样看过他,也从不曾走进他的生活,我的心思,我的眼睛,一直都渴望着外面的世界,渴望着自由,现在,白袭远的表情让我想到,也许……他比我更需要自由!我停住后面的话,如果我说出来,那么……
“可是朕是皇上!”他接道,然后对着我笑了笑,继续跨步向前。“朕只想说,在面对我的时候,不要把我当成皇上!”
白袭远轻轻的说着,声音飘入我耳中,我闭上眼睛,靠在他肩上。
身后跟随的宫女震惊于白袭远的话语里,原来,他们的皇上竟如此深爱着这个普通的女人!那么她口口声声叫着皇上的名讳也不算什么了,只是这种事情未免太夸张……
我静静的坐在院中,握紧拳头,我猜的没错,功力在恢复,可……照这个速度,就算再过两三个月,我也未必回到以前的样子!蛇儿做出了牺牲,我一定要努力振作!
漆黑的夜晚,月亮淡无光彩,清薄如纱的洒在树林中的草地上,无风,寂静没有一丝声音。
草尖一阵窜动,弯下了腰,远处,一抹黑影迅速飞驰而过,花草微动片刻,已不见了黑影,寂静的树林,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笠辰擦擦额角的汗,他看到了,他看到她了!原来她被白袭远关在皇宫,他想救她,但这个时候……
只是一瞬,皇宫的警戒森严,凭他一人之力救她简直无法实现!
他知道,她的心里一直装着那抹淡漠的身影,虽然那抹身影淡漠的如同飘藐云霞,任何人都抓不住的水雾,但在她看来,那看起来漂亮的美丽水雾即使抓不到也是快乐的。而她看起来也是那么像极了水雾,淡漠的甚至让人觉得很难接近,明明两个人相像的使人感叹,为何要彼此折磨?他想让她快乐,所以这一次,他要亲手把他推到她身边,他不相信,不相信那个冷漠的人如此无情!毕竟他把她交到他手上时,眼里有着隐忍的痛楚!
真正的感情,真正的心疼,才会流露出那样的眼神,他不会看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