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跑到药房便已撞上大师伯,看我急急忙忙喘不过气的样子,他又一阵轻笑,像平常那样去摸我的头,不料手却被我抓个紧紧的,不由分说的拉起来就跑。
“大师伯,婉儿对不住您了,快去救救笠辰吧,不然他就被我害死了!”我大脑充血,说话也语无伦次。
“什么,你害死笠辰?”大师伯语气轻淡,没有丝毫的慌张。
大师伯被我拉着跑到笠辰的房间,待看到笠辰时,他的面色竟已由红转为紫色,躺在地上似已晕厥了。大师伯拿起笠辰的手腕,仔细的把脉,眉头也渐渐皱起来。
“大师伯,都是婉儿不好,笠辰是为了救我才被蛇咬了……”我在旁边耷拉着脑袋,不敢抬头。
未待师伯说话,离我们不远的地方一条红绿交加的小彩蛇卧在那里,师伯走过去,那条蛇突地上向窜起,师伯伸手抓在手中,捏着三角蛇头,只见那蛇的尾巴还摆来摆去。
我惊讶的张着嘴,如果在我面前的是一头狼,那我是万万不怕的,但这蛇却快把我的魂都吓飞了,色彩斑斓的柔软身躯在师伯手中蠕动,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太不小心了,这蛇剧毒无比,你们怎可将它放出来?”大师伯的笑容显然已经消失了,取之的是无奈叹然的口气。
“师伯不要怪笠辰,那蛇是我放出来的,笠辰为了救我才惨遭中毒!”我站在一旁,声音低垂。
“不是师伯要怪你们,可谷中正缺少一味草药,而只有那味药才能救笠辰的命!”大师伯说完把那蛇扔在一旁,蛇再也未动,竟已一命呜呼,活生生被大师伯给掐死了,师伯把笠辰放在床上,再去把脉。
“叫你二师伯过来!”
我听后乖乖的转身,大师伯的意思,笠辰的性命堪忧,如若把谷中所有的毒物加起来,怕也及不上这小小的蛇嘴咬上一口。
“不用了,我去寻那味草药便是!”门外,阳光照射的地方,师父笔挺的站在那里,如雪的衣襟透出层层白色光晕,师父看向我,眼里尽是不明的东西,微微晃动。
“师弟的身体已完全恢复了么?”大师伯又来把过师父的手腕。
“无碍!”
“嗯,可这一行艰险异常,怕是笠辰的毒已控制不了多时!”大师伯看向塌上的笠辰,眼神幽深。
“那要多久?”我抓过大师伯的袖口,焦急的问道。
“如果服用我亲手配制的解毒良药,最多撑不过两个月,而去寻草药起码要用上一个多月的时间,那味草药名叫‘炎花’,可却是生长在极寒之地,只有北上的坞山才有,而坞山派向来不理江湖事,要他们乖乖奉上药草根本不可能!”
“如果寻不到药草,那笠辰岂非是活不成了?”我仍旧紧紧攥着大师伯,他叹口气,表示默认。
“所以师伯才生气,你们也太不小心了,这蛇我让笠辰好生看管,却不料你这丫头毛手毛脚,竟不听师伯的命令擅自闯来!”
“对不起……”我颓然的低头。
师父将我拉近他,另一只手抬起我的下巴,“听你大师伯把话讲完再沮丧不迟!”
于是大师伯接着道:“寻到草药的机率很小,但也不是完全无法,如果你此去能够将坞山的掌门千陌崖子说动,他或许会通融一下。”
“好!”师父爽快的答应,我霍然抬头,收到的是师父安慰的眼神。他何偿不知此去之艰辛,却丝毫没有惧之的神色,我无言以对,此次师父竟又是为了我去犯险。
“我也去!”片刻,我淡然出声。
“什么?”大师伯几乎不敢相信的看向我。
师父却未动,想来一定猜到我会这么说,只将他握着我的手紧了紧。
“笠辰的毒因我而起,我不能让师父再涉身险境,如若取药不慎,就让婉儿代师父陪去性命好了!反正婉儿的命已是师父的,婉儿不怕!”
“你——!胡闹!你师父无论武功造诣或是江湖名声在几年前早已人人知晓,此去也不过堵上脸面,而你,除了会给他添麻烦之外,我想不出还有什么好处!”师伯一定是急坏了,从来没有发过脾气的他竟也训斥起我来。
我无声的站在那,不反驳,也不抬眼。大师伯说的一点不错,我只会给师父添麻烦而已,但是我不去的话,忍受整天见不到师父的担忧之苦,还不如死了干脆。
“让她跟着我吧,这段时间你们也没空管她,跟着我也正好学习更深一步的功夫,再者,带她出去见见世面也好!”师父淡淡的口气几乎让大师伯完全垮脸。
“怎么你也……,这不是游山玩水,我徒儿的命还危在旦夕,说实话,我已几年未见过如此学医之奇才了,如若死于蛇毒未免太可惜!”大师伯说着抚向笠辰骇紫的额头。
“师兄放心,我一定如期取回草药,婉儿,我们走!”师父拉起我,翩然而去。
“师父,我们就这样去么?”我被师父的大手拽握着,也不敢有何动弹。
“那要怎样去?”师父回身,却是嘴角迁笑,美丽不可方物,虽然与师父日日相守,但看到他充满温暖的笑容仍是挪不开眼。
我噘起嘴,皱着眉头不说话。
“呵呵,你要穿男装才可!”师父笑着拍拍我的头,动作亲呢。
“大师伯说,此行……”
“有师父在,你怕什么?”师父说着将我的手抬起,然后握于他掌心,“婉儿难道不相信师父?”
师父从来没有这样对我过,我看着被他握住的手,呆呆的说不出话。以前,师父连看都不会多看我一眼,可如今,自从我来了花谷门,师父虽也是淡淡的表情,可他表现的淡淡的关心我也是能够感受到的,像现在如此明显到还是第一次。应该说,第一次对真正的我表示出关心。那一天他透过我看别人的痴痴的眼神,我至今记忆深刻。
“婉儿……相信师父!”我定定的看向他,在这个世上,我不相信谁也不会不相信师父,我知道,师父会把那个人放在心底,如果我努力,他就能看到自己了,那不就说明,我还有机会进入他的心么?可这样的自己,岂不是很小人?才几日梦中未见他,灵魂竟完全被师父牵去,我能够放任自己不去理会内心的愧疚而接受师父的关心么?更何况,师父对我,也许只是亲情而已。
我一系列的心理活动被师父收于眼底,他放下我的手,独自走向前。
顾不得再想其他,我急忙跟着师父,“婉儿不是有意的,在婉儿心中,师父永远最重要!”
这句不加思索的话语让师父脚步停顿,他漠然回声,“婉儿是否已有了心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