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见面的那天,天正下着雨,两个人坐在咖啡馆里,一个看着落地玻璃窗上的水迹发呆,一个不时地回头张望媒人的表情。
说不出中意,还是不中意,只觉得这场相亲有些尴尬。
彼时,她刚结束为时三年的婚姻,满心伤痕。被称为前夫的那个男人,一边挽着新人,一边不满地冲她叫嚣:瞧瞧你,披头散发,满身油烟味,不会说也不会笑,整个一块木头疙瘩!……伤人的话不仅令她身心俱疲,更令她对自己痛恶不已!早些年只觉得自己不懂得打扮,如今想来,的确是不解风情。于是,婚姻散了,对爱的憧憬也没了。此次来相亲,是家人一再怂恿,听说他也是一个被爱抛弃的人,抱着怜悯之心,来了。
看她无语,看窗外落雨的他突然笑了,些许尴尬之后,他开始轻声诉说:她出国了,来过电话让我过去,可这里有我的父母,他们年龄大了。再然后,她说我没有抱负,没有追求,然后就分了……
只此一句,她决定跟这个男人交往。一个爱父母的男人,一定会是一个顾家的男人。
她回头,对不停观望的媒人轻轻笑了,点头同意继续交往下去。
然后,他们像所有恋人一样,每天发个信息报平安,下班会聚在一起吃饭,或者发了奖金去奢侈地吃顿西餐。两个人话都不多,她不说,是因为前夫曾说过:你最好闭嘴,唧唧喳喳像麻雀,说出来的话永远那么直,一点也不动听……于是,默默地吃,然后静静地看着他笑。他不多问,不时地往她碗里夹菜添食,然后小心地询问:我是不是很婆妈?
她大惊:这是体贴,怎么是婆妈呢?
他一脸惊讶,然后摇头笑:她总说我过于婆妈,给人夹菜总让她感觉不卫生……
她笑:那我说话你喜欢听吗?
他立即点头:当然,我喜欢直来直去,跟你交往一点也不累。
交往越深,他们越发现,其实彼此有许多可爱的地方。比如,他烧得一手好菜,她唱歌特别动听。
听到她夸自己做的菜好吃,他小心地试问:你真的喜欢平淡的居家生活?
听到他夸歌唱得好听时,她亦会小心探问:你不嫌我的声线粗吗?我说话也总是直来直去,一点也不委婉。
她解释:我喜欢平淡,有种安稳的家的感觉,你懂得做饭,亦懂得照顾人,这样的日子对我来说,是种福分。
他解释:你安静时是淑女,豪放时更可爱,安静的你懂得聆听,开朗的你令我心情愉悦,跟你在一起,我很快乐。
彼此愣住。这些赞美,在过去那个人的嘴里,是何等的不堪,如今在彼此眼里却全成了优点!他在她眼里是细腻的、顾家的好男人,她在他眼里是风情的、是值得欣赏的女人。
相识半年后,他们决定结婚。不为别的,只觉得自己在对方眼里是最好的,而对方在自己眼里,也是最适合的。经受过伤害的他们终于明白,世上的婚姻,便是如此吧,不论男女,只有选对了人,你才是真的聪明。就像一粒沙,落到蚌的怀里,会磨炼出珍珠来,若不小心掉到蜗牛的壳里,就算磨到伤痕累累,也不会融合到一起,最终只能两败俱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