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近傍晚,一辆红色的保时捷911宛若一颗璀璨的流星,冲破暮色,在空气中划过一道无形的风浪,然后疾速冲进B市最著名的妇产科医院。
车身刚刚停稳,车门便“哗”的一声被拉开,一个黑衣俊挺的男人抬腿迈下豪车。
夕阳的余晖从他背后倾泻下来,暮色掩映,霞光流转,隐约可见男人俊美如天神的容颜。
发丝黑亮如墨,剑眉斜飞入鬓,黑眸深邃如无尽星空,其间不时有光华流转,薄唇轻抿,带着冷厉与刻削,面部轮廓好似刀削斧刻,修长高大却不粗犷的体型,宛若九天神祗,孑然独立间散发的是傲视天地的强势。
这个男人,天生就是上帝的宠儿,俊美得没有天理!
但,此时此刻,这张足以让任何女人为之疯狂的男人脸上却略略带着愁容,一双宛若暗夜星辰的眸子微微垂着,一瞬不瞬注视着怀里凄艳绝伦的女人。
女人着一套白色孕妇休闲装,苍白的脸上无半点血色,吹弹可破的肌肤上布满细密的汗水,因疼痛被汗水打湿的卷发紧紧贴着鬓角,恍若羽蛇,那一张殊颜,艳绝人寰!
黑曜石般的眸光就这么锁定在女人身上,男人的心也便跟着紧紧揪了起来。
“宝贝儿,再坚持一会儿,我马上带你去看医生!”男人低眉,柔声开口,声音如蛊,磁性动听。
声音甫入耳,羽睫轻颤,男人怀里的女人睁开了一双秋水双眸,目光湛湛,如冬日阳光般耀眼,她就那么定定地望着抱着自己的男人,眼神幽深如潭,半晌之后,干涩的唇角动了动,似是有千言万语,最终却只化为了一句话:“一定要,保住我们的孩子!”声音低沉,从骨子里透着一股令人心疼的倔强。
男人动容,容色更见柔和,轩眉,朝女人宠溺一笑,性感薄唇翕动:“放心,你和孩子,都会没事的!”
……
贵宾专属的急救室外,抢救灯一直亮着,黑衣的男人也便一直守着,寸步未移,甚至连姿势也不曾变换过一丝一毫。
从把女人送进医院到现在,他已经在急救室外等待了一小时,一小时,足以让人崩溃的一个小时!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觉得时间漫长熬人,也从没有像现在这样后悔自己当初请求她为自己要一个孩子!
此生此世能得她为妻,已是上天眷顾,自己为什么还要自私地请求她为自己要一个孩子呢?!她的身份背景,她的性格脾性,又怎么适合怀上孩子?!
若不是因为她怀孕,顾忌着腹中的孩子,这个世上谁还能奈何得了她?若不是因为她怀孕行动不便,那些居心不轨之徒又怎么敢轻举妄动?
就是因为自己一个自私的要求,今日,他的妻,才会陷入这万劫不复之地!
骨节分明的手掌紧紧握起,指甲深深陷进了肉里,黑衣男人齐天放轻轻向后仰了仰头,斜斜靠在墙上,微阖双目,长长吐出一口气,若一切可以重来,他发誓,只要她快乐,只要她平安,他绝对不会再有过多的奢望!
犹自在胡思乱想间,急救室外的抢救灯熄了,身穿白大褂的主治医生推门出来,小心翼翼地来到齐天放跟前,恭谨开口:“齐先生?”
“她怎么样?”齐天放睁开眼,霍然站直身子,灼灼盯住医生。
“大人总算保住了,不过,孩子……”医生犹豫着开口,脸上闪过几分不易被察觉的惧色:“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
齐天放眉头一拧,目光如刀钉在中年医生的脸上,灿若寒星的眸子透出危险的气息,薄唇微微上挑,缓声道:“尽、力、了?”一字一顿,生冷如冰,只是三个字,硬生生如同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一般。
被齐天放冰冷的目光盯着,医生禁不住浑身战栗,似乎在这样的目光下多呆一秒就似凌迟。
“真的.尽力了.”医生不自觉地别开视线,有些胆怯地回道。面前这个男人不是她一个小小的产科医生能够惹得起的,是以,不管是刚才手术还是现在回答,她都不敢有丝毫的大意与懈怠。
话音刚落,抢救室的门被推开,几个护士推着病床出来了。
适时出现的病床帮医生解了围,齐天放再无心跟医生多废一句话,丢开医生,转身疾步走到病床前。
雪白的被子包裹着女人娇小的身形,刚刚经历了手术的女人较之平素显得柔弱了许多。
黑亮的眸子少了昔日的犀利,多了几分淡淡的感伤,她就那么直愣愣地看着齐天放,良久良久,终是一扯薄肆干涩的唇角,哑声开口:“天放,我们的孩子.。”话未说完,一向冷冽的黑眸之中竟也蕴满了雾气。
“你没事,就好!”轻轻将食指压在她的唇畔,齐天放目光殷殷瞧着她,语气柔得似水化不开。
感受着唇瓣熟悉的温度,女人不再说话,轻轻阖上了眼睑,长长的羽睫在苍白的脸上投下大片阴影,似雨蝶的翅,透着感伤与凄美。
齐天放俯下身,无声地拉住她的手,轻轻贴在自己脸上:“容华,我爱你,只要你平安无事,其它一切对我来说,都不重要,不重要。”语气低回,在苏容华耳畔回响,让她的心刹那再次柔软。
“天放.”苏容华呢喃一声,眼窝一热,终是再也忍不住心中难过,两行清泪顺着眼角滚落,洇湿了枕头。
齐天放握住她的手,慢慢攥紧,目光笃定地望着她:“一切有我,害你变成这样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呵呵,真不愧是齐家的大少爷,好大的口气!”随着一声轻笑,走廊尽头现出一个文质彬彬的男人。
男人内罩雪白笔挺的衬衣,系一条玫瑰色的领带,外套银灰色熨帖的西装,留着寸头,头发根根竖立,显得异常精神抖擞。
“你竟有胆来这里?”齐天放眯缝起眼睛,深邃的眼底似乎有两团火要冒出来。
“为什么没胆?”身着灰色西装的男人无所谓地耸耸肩,努努嘴,讥诮笑道:“杀死‘暗夜邪尊’的机会并不多,像今日这样的机会绝对是千载难逢,我们又怎么能够错过?”
“你敢!”一向淡定的俊颜勃然作色,齐天放闪身挡在苏容华的病床前,语气不善。
“我一个人自然是不敢。”男人挑眉轻笑:“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个道理我还是懂的,我可不敢一个人来当‘暗夜邪尊’的锋芒,哪怕这位‘邪尊’大人刚刚流产。”语气轻肆,隐约有着幸灾乐祸与挑衅。
随着他的话语出口,走廊尽头随之响起一阵杂沓的脚步声,约摸三十余位彪形大汉从灰衣男人身后冒了出来。
“妈呀!”一见这个阵仗,推着病床出来的小护士们一声惊呼,与主治医生一起鸟兽四散,却被那三十余位彪形大汉堵在了走廊里,瞬间结果了生命。
望着面前嚣张跋扈的男人,齐天放的手掌紧握成拳,甚至连指节都握得咯咯作响。
“刘振威,你无耻!”齐天放冷眼望着身着银灰色西装的男人,绷紧的唇角恨恨抛出这几个字。
“无耻?”灰衣男人刘振威嗤笑一声:“我只知道‘成王败寇’,只要我能够杀了这位杀手之王,我就是新的黑道霸主,至于我用什么手段达到目的,又有什么关系?”
淡然无波的话语一顿,刘振威缓缓退到众人身后,阴佞地一挑唇角:“动手!”
三十余位彪形大汉得令,哪里还管这里是救死扶伤的医院,况且,即便这里是医院,老大已经做了妥善的安排,又有谁敢坏老大的好事?于是,一个个打了鸡血一般亢奋地冲向了对面的一男一女。
“天放,你快走!”病床上,沉默了许久的苏容华猛得睁开眼睛,黑亮的眸子里一丝隐忧一闪而逝。刘振威朝她来,她并不害怕,但她却害怕为此失去了自己的爱人!
心下一急,苏容华手肘撑起身子就要下床,却被齐天放牢牢按回:“交给我。”
简单的三个字,让人充满心安的力量。
窅黑的目光笃定而久远地凝视了苏容华片刻,齐天放忽而转身,反手将病床向后推开五米,然后,整个人就挡在了走廊的中间。走廊的灯光将他的影子拉长再拉长,映衬得他像是远古的战神,伟岸而霸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