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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番外二 托付(下)

那条项链是他送给她的定情信物。

他仍然记得那条项链停留在指间冰凉的温度。那不是一条普通的项链,他花了整整三天设计了它的款式,请工匠精心雕琢而成。

他甚至依稀记得当初将这条项链送给她时心中略微甜蜜而苦涩的心情,然而那已经是过去了。

“罢了。我也想到的,以你的脾气,你不会答应的。”她微微低头。

他一时竟哑口无言,可心中却是想答应的。

不只是想保护她的女儿,还有她啊。

“便当我没来过这里吧。”

她没有说再见,仿佛早已预料到结局了。

他却没想过,再见即是永别。

雨水敲打着窗棂,窗外的天空一片黯淡,浓缩成一片悲怆的朦胧。

她转身出去了。他猛地抬起头,手里的烟斗滑落,重重砸在了樱桃木书桌上,灰黑色的烟灰洒出了一片。

他上前两步,却终究没有踏出那道门槛。

他不曾料到,他的一瞬犹豫,使他做出了一个让他悔恨一生的决定。

如果他留下了她,无论如何,她都不会死了……

不会死了啊……

不到半天的时间,就传来了噩耗。她留给他唯一的东西,就是一个女婴。

他救不了她,只带回了一个孩子。

当他赶到的时候,她已近弥留。

“我……求你……”鲜血已经染红了他的衣衫,她的眼睛已经闭上了,“我的……孩子……”

“你放心吧。”他听见自己在说话,可那声音已经不像他自己的了。

“我……”她费力的想说出什么,最终归于平静。

他知道,她想说对不起。

不能哭,明明痛。

他亲眼看着这一切发生,但什么也没做。

雨突然大了起来,冲刷着一片鲜红,逐渐在他的身旁蔓延开来,如同盛开后凋零的血色之花。

为什么呢……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遇见她的时候,她在身边的时候,她离开的时候,她死去的时候。

她哭的时候,她笑的时候,她皱眉的时候,她生气的时候。

“我不爱你了,再见。”

她走的决绝的时候。

他都在。

他不能想象她死了,即使她的身体在他怀里一寸一寸变得冰凉。

被人奉为教父的他,最终要孤独地站在最高处了。这个无数人仰慕的位置,竟变成了永恒囚禁他的枷锁,他不得解脱。

直到死去那一天。

他把带回来的孩子取名歌莉娅,Gloria,意为荣耀。

那条项链却消失了。

从她离开庄园之后,就没有再见过。

———————————————————————————————————

又开始下雨了。每到这个时候,西西里的雨就仿佛难以停下。

他心中的那场雨从未停过。他一直生活在有她的那一天,好像她还活着,还笑着,不曾离去。

他不是孤单一人,孑然一身。

雨水敲打着窗棂,模糊了窗外风景。这与二十年之前毫无二致的雨,几乎让他以为时光不曾流逝。他默默地坐在樱桃木书桌前,那只烟斗搁在手边。

突然,他站起身,以与他这个年纪并不相符的速度大步走至门边。拉开门,长而黑暗的走廊延伸向前。

他似乎见到了她离去时的背影。

【如果早晚都是笑着的,仿佛那天也是笑着的。那一场雨里失去了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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