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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守城打援

熊略向洪兆麟夸下海口说坚守三日三夜都没问题的淡水城,三个小时就让东征军攻克了。

熊略刚从城里撤出来,却在城北与匆匆赶来的洪兆麟不期而遇。

“洪司令,洪司令,淡水城失守了。”熊略一面沮丧,血渍和汗渍混在一块顺着脸颊往下淌。“什么?你说什么?”洪兆麟像头暴怒的狮子,恶狠狠地逼问道。“淡水城守不住了,我们刚撤了出来,黄埔教导团在追……追着我们打。”洪兆麟的脑袋“轰”的一声作响,他从马上跳下来,一把揪住熊略的衣领:“弃城逃走军法当毙,你再坚守半个钟,我亲自带来的数千援军就到了,给我杀回去!”洪兆麟一声怒吼,把熊略推了个趔趄,熊略发黑的脸上一阵发青,他举起手枪喊了声:“东征军,我跟你们拼了,给我杀回去!”

许济部则在淡水城的东门追击从淡水城逃跑的守军,刚追到城外五六公里处,与迎面赶来的洪兆麟增援部队撞个正着。就这样,一场没有任何准备的遭遇战便在淡水城的东面打响了。

洪兆麟亲自指挥战斗,他把援军2000多人和被追出城外的熊略守军3000多人重新编队,马上占据了路口的高坡,向许济部实施了堵截和反击。许济的部队由于没有足够准备,刚才还在乘胜追击逃兵,突然遭到猛烈的火力阻击,一时懵了头。待回过神来,两边的有利地形已被敌军占领,一经交火即被敌军的火力弹压回来,许济部只好退回半公里,重新摆好阵势。

洪兆麟没等许济部队的人马站稳脚跟,大队人马又发起了猛烈的冲锋。许济的士兵拼死还击抵抗,欲在此处抵挡住进攻的敌人。战斗一开始便打得尤为激烈,无奈敌军的火力太猛,漫山遍野全是冲锋的敌军,许济只好抽出一个营的兵力掩护,又向后撤退了半里地,依托一面丘陵山坡重新布置防线。

马亮带着部队回到北面的隘口不久,就听到了东面传来激烈的枪炮声。他估计是从平山下来的援军已赶到,并与许济部接上火。听着那密集的枪声从东面往南面不断推进,他知道许济部已抵挡不住,节节败退,往淡水城方向后撤。这种局势让他更加清醒地意识到,比之攻下淡水城,这次打援才是一场恶战。

果然不出所料,就在这时,一通信兵骑马飞奔而来,至山脚下高声大喊:“马营长!马营长!”然后气喘吁吁地把指挥部的命令向他传达:“洪兆麟率领数千人马反攻淡水,指挥部要你留一营兵力留守隘口,其他部队火速赶回淡水城增援。”

还没容得马亮有足够的时间去考虑,哨兵报告,前方出现敌情。马亮举起望远镜,一长列的敌军从远山的路口出现,不断向山坳奔来,队伍的后边看不到尽头,正像是捅破了一个蚁穴,源源不断地奔涌而出。

这时,指挥部、侦察部队又送来情报,说惠州方向出动的敌军是叶举、杨坤如的两支部队,共有7000人,分两路增援淡水。一路已逼近马亮防守的隘口,约有4000人;另一路沿山路转走淡水河往淡水城直扑过来,目前也已到达离隘口五六公里的地方。指挥部命令马亮,一定要想法拖住这股敌人,待东征军集中优势兵力在淡水城彻底解决平山援军,随后再增援马亮。

用300人对付叶举、杨坤如的7000人马,可想而知这个打援堵截的任务有多么艰巨。马亮不打算在这个隘口守株待兔,因为这样太冒险了,一旦隘口失守,敌人一翻过山就逼近淡水城了。为了更有效地钳制敌人,给东征大部队创造歼灭东路援军的机会。他先派出一个连的兵力,在敌人还没有上山之前,就潜伏在北面坡的半山腰上拦截敌人,作为第一道防线,而把隘口的制高点作为第二道防线,这两道防线既独立成阵又连成一体,既可利用大山分散出击,又能集中力量把守和反攻。

面对十余倍于己的敌人,马亮丝毫不敢疏忽,他亲自带领一个连的兵力,分别从山坳的两侧往北坡运动。他们利用山上的杂草和灌木作掩护,很快进入到预定的伏击地点。从第一道防线举起望远镜向山底观望,可以看到骑在高头大马的敌军指挥官指手画脚的模样,也可以听到敌军小跑行军时发出“咚咚咚”的急促脚步声。马亮警觉起来,他想敌军指挥官总不至于连这个隘口都不防备,因为稍有点军事常识和作战经验的官佐都会对这个进入淡水的险要隘口特别小心,这完全是一个容易遭到伏击的险要地段,但从敌人的行军队伍看来,似乎并没小心翼翼,而是快马加鞭地往他的伏击圈赶来,这使马亮颇为纳闷。难道是敌人急昏了头?救援如救火?不由得杨坤如去考虑太多的细节问题?他要援救淡水,反扑东征军?他要用人海战术冲垮打援,不惜血本地抢夺淡水?正当马亮苦思冥想不得其解的时候,敌人已进入了他设置的第一道伏击圈。

阻击战就这样打响了,敌人并没有像马亮预料的那样,从石阶路上退回安全地带,而是一下子全部分散,钻进了两边的杂草灌木丛里,一边继续进攻,一面向山上放枪。架在山上的小山炮,也向马亮的阵地轰轰地开起炮来,几颗炮弹落在马亮的身边,把一棵百年老树炸得树干开裂,轰然倒下。

后面的敌人没有停止前进,仍源源不断地涌来,一到山脚就钻进了杂草树林里,缓慢地向上移动。马亮的火力虽然猛烈,但由于找不到射击目标而失去了打击效果。敌我双方都利用绿色草木当掩体,藏进了青山之中。

显然这一招是敌人有备而来的,一时把马亮搞懵了头,为了对付敌人诡秘的进攻方式,马亮马上改变了战术,命令战士们停止胡乱扫射,只用机枪封锁正面路口,其余战士准备手榴弹。当敌人出现在前面50米、30米的近距离时,朝那摆动的树木和杂草开枪投弹。

待东征军阵地里的枪声缓了下来,敌人的进攻速度开始加快。除了敌阵机枪山炮在继续轰击外,敌军也分别从各种草丛灌木的隐蔽处向东征军阵地步步接近。当敌人出现在马亮防线50米开外的时候,战士们能明显看到摆动的树木和偶尔出现的敌军头颅或晃动的身影。这时敌方的山炮停止轰击,只有重机枪还在猛烈扫射,子弹从马亮他们的头顶上“嗖嗖”飞过。

马亮命令战士们沉住气,让敌人再靠近些,40米,30米,坡下的树丛像钻进了无数的野牛和山羊,踩踏的声音和树木摆动的声音越来越清晰,甚至连敌军“呼哧、呼哧”喘气的声音都听到了。“打!”马亮这时一声令下,手榴弹对着那晃动的山林密密地投掷下去。这一招果然灵验,一阵枪击和手榴弹轰炸之后,敌人屏住了声息,北坡的两边树林杂草处竟然纹丝不动,寂静得有些令人害怕,没被击中的敌人躲在草丛里连大气也不敢出。

停停打打,打打停停,敌军就这样与东征军僵持了几个小时,又组织了一次进攻,但始终没能突破马亮的防线。

杨坤如闻知援军在此受阻,一点也不焦急。叶举事先给他设计了一个声东击西救援淡水的作战计划,他也料到了东征军会派重兵把守这一山坳,他对这一带太熟悉了,十几年前,当他还是个打家劫舍的匪首时,曾带着十余个人,七八杆火统枪与数十名清兵在此干仗,他据守隘口毫发没损,清兵捕快却丢下十几具尸体无功而返,什么叫做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这险要的隘口便是名副其实的天然雄关。

杨坤如在增援淡水之前就想到了这一险关难过,并料定东征军必在此重兵布防设伏。故在出援之前,他把队伍分成两路,一路佯攻隘口牵住对方,另一路绕道永湖涉河翻山进入淡水,当他得知另一路人马安全到达目的地时,立即命令攻隘的援军留下1000人继续与马亮对峙,其余悄悄调头撤出北路,继续从淡水河绕道永湖偷袭淡水。

再说淡水城外,许济部退至半里的小土坡上,还没摆好阵势,又遭到了洪兆麟组织的猛烈冲锋。机枪、山炮疯狂地向着这面山坡打来,弹如雨点,打得许济的部队抬不起头来,许济根本无法组织火力进行反击。当枪炮声稍弱,他刚抬起头,敌军竟排山倒海地蜂拥而上,黑压压地一大片,霎时间就冲到了离许济阵地不远的地方,从四面八方层层包抄过来。

许济命令部队拼死抵抗,终因火力太弱,无法压住阵势,让敌军冲上阵地。许济部丢下阵地继续撤退,一路向淡水方向败退。这时赶来增援的黄埔教导团刚刚赶到,还没进入阵地,就和败下阵来的许济部撞个正着。指挥官命令部队停止后退,并高声呼喊:“我们是教导团,援军已到,援军已到!谁后退枪毙谁!”并开枪弹压败兵,但许济部的士兵已急昏了头,军官开枪弹压后仍然拼命后退,枪支、军用品散落一地。

教导团没有被敌人的攻势吓倒。蒋先云举着手枪大声高喊:“战士们顶住,不怕死的战士跟我上!”带头冲进了敌群。刘阳、叶大明架起机关枪,对冲锋而来的敌军猛扫过去,教导团的战士一线散开,立即形成了一个新的防线。手榴弹在敌阵中不断爆炸,蒋先云带着一队战士与冲上阵地的敌军展开了肉搏。他从敌军手里抢来一把战刀,一手挥枪,一手挥刀,连连砍杀了几个敌人,叶大明看到两军开始肉搏,机枪发挥不了作用,忙从地上操起一把大刀杀入敌阵,左一刀右一刀,一身军装全溅得血渍斑斑,敌军让这班半路杀出的“程咬金”打昏了头,只好停止了冲锋,退后了数十米。这时的许济部才止住了后逃,并开始陆续返回教导团的阵地,继续与敌军对垒。

洪兆麟的东路援军刚刚被教导团堵住,淡水的东北面枪声又激烈地响了起来。原来惠州的援军3000人已绕道赶到,和张民达的另一个团接上了火。本来指挥部对淡水城的东北角是作好布防的,安排张民达的主力部队和教导团二团负责作战。由于许济部的失利,张民达抽兵赶去增援,分散了兵力,而黄埔教导团二团团长王柏龄攻下淡水之后,竟带着勤务兵去找食品去了,结果二团无主帅,营、连长和指挥官都一时找不到团长,二团无法按时进入阵地,完全丧失了战斗力。

指挥部当机立断,马上撤销了王柏龄的团长职务,委任钱大钧为团长。经过短时间的安排布置,二团迅速进入东北面的阵地,截住了惠州援军。

淡水的东北面是一块比较开阔平坦的地方,在这里和敌军展开作战,如果没有足够的优势兵力及远程火力是很难取胜的。张民达师长和叶剑英参谋长经过商量,认为要打好这一仗,必须重新考虑选择有利地形。叶剑英说:“继续在这片开阔地和敌人打阵地战,弊大于利,要么前进一步,把敌人打退至二公里外的山边,要么后退,退到淡水城边,依托城墙工事和敌人抗衡,进也好退也行,就是不能死守这块地方与敌人打阵地战。”

张民达师长听了后接话说:“像目前这样的情况,不到万不得已是肯定不能主动撤退的。一旦退守淡水城,反而让敌军的数千人马包围着东征军打,且又增加许济部的压力。万一淡水城失守,东征军腹背受敌,而且又把马亮的打援部队孤立出去,无法接应。”叶剑英说:“马亮的一个营已经牵住了数千敌军,等于和数倍于己的敌军作战,我们干脆把敌人赶到山边,这样才能与马亮的防线连成一体,也可以给许济部减轻压力。只要许济部和教导一团把洪兆麟的东面援军击溃,集中兵力全线转来东北面对付惠州援军,情况就可以转危为安了。”

张民达听后没再吭声,似被说动但心中又有纠结,他取出小煤油炉点燃,拿起行军壶往那个精致的小锅上注入清水,打算煮一杯浓咖啡喝下清醒头脑。水还没开,他又支起了三脚架望远镜,弓身瞄了一会,叶剑英则拿着红笔在一张军用地图上做记号。张民达每说一个阵地的情况,叶剑英就记一次,张民达看着看着,突然醒悟,指着对面的一个矮山坡说:“我同意你的意见,命令炮火配合,马上组织冲锋,把敌人打退两公里。先占领这片山坡,一旦我军占领了这片山坡,以坡为界,暂不冲锋,就在这一线和敌人展开阵地战。”

东征军的山炮向着敌军的阵地轰轰射击,如同春天的闷雷炸响。张民达师和黄埔教导二团在炮火的掩护下,迅速向前推进。一时间猛烈的冲锋号和枪炮声让两路敌人都产生了错觉,惠州援军以为洪兆麟失利,敌指挥官以为许济部和教导一团已经全部集中到了这边防线,故没待张民达师发出总攻命令,马上下令撤退,让张民达师轻而易举地占领了前面的山坡。

到15日下午,马亮的部队打得口干舌燥。从拂晓开始,战士们已一天没有进食任何食品,只在那山崖下不断地装泉水。他们在这个山隘已经打退了敌人的无数次冲锋,硬是将数千敌人死死地堵在了山下。

马亮听到东面和北面一阵阵激烈的枪炮声,估计兄弟部队也遭到了敌人猛烈地进攻,正打得难解难分。看来战斗一时难以拿下,防守还将坚持下去。还要坚持多久?他心里没底,他想让战士们吃餐饱饭,但炊事班到现在还没有露面,说明战斗局势已经非常严峻,说不定淡水城已经丢弃了。从枪声的位置判断,甚至是有可能东征军的部队正在外围与敌人再次争夺淡水城。

马亮派出两个战士,要他们立即返回淡水。一是打听淡水城的周边情况,二是想法去兄弟部队弄点吃的东西来。如果一时找不着部队,就想法找到小吕或高会长,到附近的村庄买点番薯、芋头、稀饭什么的,一定要让战士们填饱肚子,补充体能,因为恶战还在继续。

两个战士刚要出发,小吕却带着一班农会老乡来了。惠阳农会的干部用木桶挑着稀饭,用竹箩装着番薯,还有大米饭、南瓜梅菜等,送到了作战前线。马亮高兴地对小吕说:“太谢谢你了,吕老弟,你真是我肚里的蛔虫啊,我一饿想吃,你就给我送食物来了。”

马亮一边吃饭一边打听城内情况。小吕一脸凝重地告诉马亮,东南边的战况不容乐观,洪兆麟亲自率队来拼死了,许济的部队被敌人打得节节败退,如果不是黄埔教导团的蒋先云、刘阳他们及时赶到给顶了回去,东线就完全失守了。而东北边的情况也不大理想,战况一直没有出现太大的改观。听说张民达师长把自己的警卫队都调上了战场,各部队的炊事班和卫生队也都抽调了不少人力加入战斗。如今战场上抢救伤员、送饭、送水、运送弹药的工作,大都靠当地农会的老乡帮忙了。

马亮说:“太感谢这些老乡了,也有赖于你们的宣传发动工作做得到家,惠阳老乡才会帮助我们。”小吕答:“这不是我们的功劳,是共产党的功劳。”“共产党?跟共产党何干?”“这一带都有彭湃建立的农会组织,起先是在海丰、陆丰,然后是惠阳的高潭、稔山、百丘田,后发展到惠州、淡水,如今帮助我们打仗的民工都是淡水农民协会组织的支前队伍,你说与共产党有没关?”

马亮抓起一块红薯塞进口里,整个腮帮都鼓了起来。他端起一碗稀饭,喝了一口把番薯咽了进去,才接着说:“看来共产党是行,很善于做农民工作,我总觉得这几年来,凡是有共产党人的部队都能打仗,凡是有共产党活动的地方也会来事,怪不得孙中山要改‘容’共变‘联’共。”小吕说:“我也是这样想的,刘阳和叶大明早就想参加共产党了,听说蒋先云在培养他们,做他俩的入党介绍人。”“好呀!好事呀!”马亮一边往口里塞食物,一边和小吕说:“到时候我也要求参加共产党,叫刘阳做我的介绍人。”饭后不久,小吕带着民工队伍迅速离开了隘口。其实小吕也想参加战斗,但现在他的任务是组织民工运输队送饭、送水,抢救伤员。他很羡慕刘阳、叶大明每次都真刀真枪地战斗在第一线,想想自己,开始是秀才,耍耍笔杆子,散发传单,现在又成了临时的后勤供给司务长,小吕暗下决心,早晚也要打上一场硬仗,怎么说自己也是黄埔军校的学生。

张民达师和黄埔教导二团占领了山坡以后,敌人才慢慢清醒过来。洪兆麟在电话里告诉杨坤如:“我们的东路军非但没有被击溃,反而把许济部打得丢盔弃甲,落荒而逃,而且现在还在乘胜追击东征军,并牢牢牵住了许济的残兵和教导一团的上千人马。”杨坤如获悉后又喜又气,喜的是终于有了歼灭东征军的战机,气的是那个胡团长主动撤出了两公里,把唯一的高坡阵地送给了张民达。杨坤如在电话里狠狠地斥喝道:“糊涂长呀,你怎么就学不聪明?张民达在新圩让你损兵折将,如今是你报仇雪恨的好机会了,快快发起冲锋,尽快把丢失的阵地夺回来!”胡团长至此才彻底明白过来,他自知主动放弃了阵地给敌方带来主动,为立功补过,他不顾一切地下令:“开炮,向东征军开炮,把阵地夺回来!”

炮弹在东征军的阵地上四处落下,爆炸声此起彼伏,敌人对山坡发起了猛烈的冲锋。张民达在那架三脚架的望远镜上瞄着,看到他的士兵在炮火的轰炸后再也没爬起来,有些阵地已失守,有的和敌人拼起了刺刀,战场上一片混乱。他站起来对卫队长下了命令:“马上带着警卫部队全部投入战斗。”警卫队长答:“是”转而他又问了一句:“留下一个警卫班,保护师部的安全?”张民达挥挥手:“一个也不留,连炊事班都给我上!”警卫队长说声“是”转身执行命令去了。

敌人分成三路梯队,层层向山坡包围而来,杀气腾腾。张民达的警卫队、卫生队、通讯员、炊事班全部赶来加入了战斗。二师官兵看到师长的卫队都投入了战斗,立即士气大振,情绪高涨,一场你死我活的激烈争夺战再次拉开了序幕。

许济部与黄埔教导一团仍然在淡水东南边的山坡上和洪兆麟部僵持着,进进退退,一时双方都没进展。刘阳向团长建议,组织一支小分队绕到敌军侧翼突然袭击,迅速打垮敌人的阵地,以援救张民达师的危险处境。团长同意了刘阳的请求,并要刘阳、叶大明带着攻城时的敢死队员迅速组成小分队,从左侧包抄过去。

小分队有轻重机枪六挺,小山炮两架。刘阳命令部队隐蔽前进,一定要绕到敌人的侧翼,找准火力点,打敌人一个措手不及,然后配合许济正面发起的冲锋,一举把敌人打退、打散。刘阳在动员时说:“如今情况危急,拉锯式的阵地战对我们一万个不利,敌攻我退,敌退我攻,都是一种对峙,消耗时间和精力。我们如今耗不起,因为张师长的北面防守异常艰巨,要尽快解决战斗,打散敌人,消灭他们的有生力量,让敌人伤亡减员,缴械投降,有效削弱对方的战斗力。”

叶大明和战友们都非常理解刘阳的意图。叶大明也觉得不杀伤敌人、打散敌人、打乱敌人,敌人部队没有减员,打来打去都难分胜负。这时东北面又传来了激烈枪炮声,这一阵紧似一阵的枪炮声,让叶大明的心一下揪紧了,他为马亮暗暗担心。叶大明恨不得自己身上长出双翼,一下子飞进对方阵地,一鼓作气地打垮敌人。他知道马亮他们那边的处境一定比这边艰难得多,危险得多。

马亮的部队的确是打得异常惨烈。战士们的枪管都打红了,受伤的也不少,但敌人一刻也没有停止进攻和射击。随着左边的山脉传来的激烈枪炮声,他也知道师部的主力和敌人干起了大仗,想到张师长那边的压力,马亮一刻也不敢离开阵地。他知道,万一这个阵地失守,让敌人冲过山来,淡水城和东征军就增加了数倍危险,敌人援军就像关在笼子里的老虎,一出笼就要伤人吃人的了。

刘阳、叶大明带着小分队经过一片长满仙人掌的沼泽地,再从香蕉林里爬了出来,沿着堤坝向敌军阵地的后翼接近。他们在河堤上一个废弃的水车房支起了山炮。刘阳、叶大明带着机枪爬上堤坝,又向敌阵悄悄地摸近了几十公尺。敌人没有发现他们的行动,正集中火力对付正面的许济部队,并又一次发起了冲锋。刘阳命令,没有他的命令,不准开枪,以山炮的第一声炮弹为信号,火力要集中,要猛,向敌群猛射。

战友们都点了点头,待一切都布置完毕,山炮的第一发炮弹在敌群中炸开了,敌人还以为是前边打来的。随着一颗颗炮弹都准确无误地落到敌阵中,才感到情况有异,敌人还没有完全明白过来,刘阳一声令下:“打!”机枪、冲锋枪、步枪一齐射向敌群,敌人倒下了一大片。刘阳一挥手:“冲!”叶大明举起红旗最先跃出掩体,刘阳端着机关枪,“哒哒”地射向敌人,并高喊:“冲啊,你们被包围了,缴枪不杀!”

许济部和黄埔教导团看到偷袭成功,又看到叶大明高擎的红旗呼呼生风,猎猎作响,一下士气大振,全线战士一跃而起,高喊:“冲啊!杀啊!”敌人一下乱了阵脚,他们以为是遇到了重兵包围,赶紧调头后退。一退就像决堤的洪水再也无法阻拦。洪兆麟拔出手枪高喊:“顶住!给我顶住!”他一气之下连连开枪击倒了几个后退的士兵,仍然镇不住兵败的势头,面对汹涌而来的东征军,洪兆麟急红了眼,他把手枪一丢,操起大刀,欲与冲上来的东征军搏杀,熊略和卫兵把洪兆麟抱上马背,迅速地向白芒花方向退去。

打退了洪兆麟这路敌人,东征军如卸下了心头的一块大石。指挥部除留下许济的部分队伍把守路口、追赶逃兵以外,其余部队全部调头北上,马不停蹄地赶去增援张民达师。

从马亮眼皮底下调头绕道的数千敌兵已从捷径翻山越岭,汇合到了已和张民达接火的援军中。张民达师在望远镜里看到敌人从惠州赶来的增援部队,开始以为是马亮隘口失守,但侧耳一听,山坳仍是激烈的枪声,才知是敌人仗着人多势众,熟悉地形,分出部队进攻马亮,又将另一部分人马绕过马亮防线偷偷摸摸进淡水。敌人的这一招很毒啊,张民达为马亮的处境暗暗担心。叶剑英对张民达师长说:“估计马亮没有发现绕道偷袭的敌人,就是发现了他也分身无术,马亮目前牵制的敌人仍有千人以上。”张民达点头说:“马亮已和数倍于己的敌人打了一天一夜了,情况一定已是非常危急。”

“马上采取第二套应急作战方案?”叶剑英问道。张民达点点头:“假如现在所据的阵地最后失守,马上分两路撤退,一部分撤往马亮防守的山头,另一方面撤进淡水城,因为敌人援军增加,敌强我弱,决不能再在此处与敌人打阵地仗了。”

张民达师长认为此时此刻主动撤退有两个有利,一有利于保存实力,二有利于稳定军心。他继续说:“退一步可以利用工事,抵抗敌人,但有一条要必须做到,就是不能溃退,要有计划地撤,这样才利于保存实力,稳定军心,不乱方寸。”

张民达说完,又弓腰站在他的三脚铁架前,在望远镜里瞄着,他忽然不动,一会又高声地说:“叶参谋长,你快过来瞧瞧。”叶剑英从望远镜里看到许济部和黄埔军迅速赶到了阵地,很快地投入了战斗,那黄埔军校的队旗迎风招展,十分显目耀眼。

叶剑英说:“说明洪兆麟的东路军已被打退,我们可以继续在这里抵御敌军,寻找战机,把援军吃掉。”张民达说:“对,不撤!就在这里吃掉他们。马亮的营也不能撤,继续牵制敌人,必要时给马亮增加一个连的兵力。”叶剑英会意地点了点头。

这时候已是15日傍晚,从早晨攻城至今,东征军已打了整整的一天。15日傍晚敌人组织的一次大规模冲锋之后,再也无力组织冲锋了,这时双方都已疲劳之极。但双方丝毫没有放松警惕和后撤的意思,也无力组织反攻。似乎都在寻找和等待更好地消灭对方的时机。

洪兆麟以为在15日中午就可以拿下淡水城,然后与惠州的杨坤如汇合,再合力把东征军赶回新圩镇一带,并在此堵住敌人,彻底扭转战局。可是没想到,坚持到下午,却让黄埔教导团偷袭击退了,损失了1000多人马。许济部一路追赶,把他的部队赶进白芒花和三多祝。洪兆麟退到平山之后,再也不肯后退了,他命令海丰、陆丰的部队速往平山和三多祝一带集结。

林虎闻知淡水的战事,急得直跺脚,他在电话里很不高兴地责怪洪兆麟,他说:“我闹不明白,许济的部队是建国粤军的王牌军,非常有战斗力,许济的正规军都让你洪兆麟打退了好几次,怎么会让黄埔学生兵偷袭击溃,赶出淡水城呢?这是无法解释的,是你没到前线督战还是中了黄埔军的圈套?”

洪兆麟对林虎不屑的责问无言以对,他恼羞成怒,想了许久才冒出一句:“林总指挥的7000人马至今连淡水城好像都还没有看见吧?”他的意思就是说,我洪兆麟虽然被打退了,但还有能力反扑攻城,而你指挥的杨坤如7000人马至今还被堵在山坳里出不来,你林虎厉害有本事,为什么不打进淡水城来?

林虎听出了洪兆麟的弦外之音,洪兆麟的反唇相讥让他火冒三丈,他狠狠地说:“总有一天,我一定会亲自带兵去和教导团决战的,我倒要看看这班学生军是不是长着三头六臂!”

洪兆麟在电话中找到了发泄的出口:“我等着你的好消息,也等着喝你的庆功酒,我洪兆麟无能力指挥作战,但东征军进攻打下的都是我洪兆麟的地盘。”说完“啪”的挂上了电话。

林虎让洪兆麟的一顿抢白气得差点没骂娘。他命令杨坤如明日上午发动进攻,一定要把淡水城给拿下来。陈炯明知道林虎与洪兆麟发生争吵之后,赶忙从中调停劝解,他意味深长地对洪说:“大敌当前,切忌意气用事,贵在携手合作,共同对付敌人。”接着他还命令洪兆麟继续调动海、陆丰部队汇集平山、三多祝、白芒花一带,再度组织反攻,争取16日上午配合林虎一举拿下淡水城。

夜黑了下来,凉风挟着一丝寒意,把帐篷吹得“啪啪”作响,帐篷周围一片漆黑,看不清道路和村落,借着帐篷泄出的余光,只看见岗哨的黑影在不断地移动。

面对各路敌人倾巢而出、争夺淡水城的严峻情况,是夜,东征军指挥部召开临时军事会议商量对策,蒋介石听了各路的伤亡汇报之后,首先提出放弃淡水城,让许济部挺进平山,让张民达的二师乘惠州守敌空虚直捅惠州,出其不意地打击敌人的后方据点。这一提议即刻遭到大多数人的反对,苏联顾问甚至这样比喻:蒋校长的打法是伸出五指去打人,而不是用拳头。经过大家的反复争议,一致认为仍然要守住淡水,而要想守住淡水,必须先尽快打垮援军。而想打败援军,必须出奇制胜,不能按老一套的作战方法。当时就有指挥官提出可采用白天黄埔教导团敢死队的偷袭办法,苏联顾问目睹了中午的战事,立即表示赞赏,并说黄埔教导团的士兵很优秀,特别是像蒋先云、刘阳、叶大明这样的黄埔学生,更是作战勇敢,有谋有略。张民达受到启发,提出利用晚间将部队运动到敌人的左右二翼,明日拂晓发起偷袭。他分析说:“东路的洪兆麟的主力部队还远在海丰和平山一带,单凭三多祝和白芒花的守敌是难以组织反攻的。我们就要趁洪兆麟的部队没到之前端掉杨坤如的援军。”张民达的建议被大多数人采纳,会议决定组织优势兵力拂晓反攻,留许济一个团把守东面路口,其余全部转入北线,在洪兆麟的援军到来之前打垮北线敌人。

张民达连夜作出了部署,马亮营仍负责把守山隘,待总攻发起之时,从马亮营抽一个连加入冲锋队伍,留下两个连继续把守山头,正面战场仍由张民达师负责,左右两侧的敌人分别由黄埔教导团二团和许济的兵力负责,而且要求各路兵力在总攻时间前一小时到达指定设伏地点。

指挥部为了进一步摸清敌人的情况,派出刘阳、叶大明抓了一个俘虏回来,敌俘战战兢兢地答非所问,只说长官让他们打进淡水,每人都发一块光洋,至于有多少部队,火力、山炮的布置情况,一概不清楚。刘阳问:“谁是你的长官?”俘虏说:“连长,发饷的连长就是我们的长官!”“你知道连长住在哪儿吗?”“知道,就在山腰的那顶小帐篷里。”

刘阳让俘虏带路摸黑前进,将近敌营时他观察了一下地形,帐篷设在半山腰一块岩石的旁边,帐篷外还吊着一盏马灯,马灯下面用军大衣罩住,远处看不见光亮,待至近处才看得见晃动的人影。帐篷边还有一个站岗的哨兵,刘阳用匕首顶着俘虏:“听命令,带路!不老实一刀捅了你!”俘虏带着刘阳和叶大明向那盏马灯走去。站岗的哨兵发现动静,一拉枪栓喝令:“谁?站住!”刘阳立即说:“司令部的,找连长。”俘虏认识那个兵,用客家话和哨兵打了声招呼,哨兵应了一声,掉转头又向那边走去。叶大明一步跨前,一拳打去,敌哨兵闷声倒下,他随即用毛巾塞进哨兵的口,捆绑起来,刘阳则迅疾冲进帐篷。

敌连长盘腿坐着,左手抓着一个酒瓶,右手正把一块什么东西塞进嘴里,还没来得及咀嚼,即被刘阳扭住了脖子,眼睛睁大。刘阳的一把匕首已抵在腰际,劫持着敌连长走出帐篷往暗处走去,叶大明一边警戒,一边掩护刘阳悄悄离开敌人的营地。

“我真不知道惠州援军的整体布防情况,我只知道我们这个团,1000人都驻扎在这个山头。”敌连长回答完又画了一张草图,把团部和各营的火力布置画在上面。刘阳问:“你们的团长是谁?”“还是胡团长,上回打新圩也是我们这个团。”敌连长回答说。刘阳在审讯的时候,知道敌连长也是客家人,家在博罗,已在杨坤如部当了好多年兵了。

“我也是惠州人,咱们是老乡,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还是别再为杨坤如送死卖命了。东征军很快会消灭他们。”敌连长说:“我也知道当兵的日子不好过,但是回家又能干什么呢?连吃一顿饱饭都难啊。”刘阳说:“等消灭了陈炯明,东江人民的日子会好过的。这连年的战争让我们受尽了苦头,大家都盼望快点打败陈炯明,让百姓休养生息。”

刘阳说完叫叶大明把敌连长送到战俘营去。敌连长哀求道:“老乡,让我回家好吗?我家中还有一个80岁的老母亲啊,我给你下跪了。”话没说完,就双膝跪下向刘阳行起了叩头大礼。刘阳说:“我们革命军不兴这一套,如今四边都有重兵把守,你从哪回家?我怕你走不出,别担心,我们优待俘虏。”敌连长跪在地上就是不肯起来,他连哭带诉说出了他家里的苦难,刘阳、叶大明听了敌连长的哭诉,都动了恻隐之心。两人摸摸口袋,把身上的毫子都凑了起来,一齐给了敌连长。刘阳说:“因为打仗我们没带太多现金,这还有一张军用票,你可去兑成银元,就当是我们孝敬老大妈的。”

敌连长接过银元,站直身子,呆呆地立在原地一动不动。刘阳说:“你走啊,你干吗还不走?等会我们一打起来,你想跑都跑不掉了。”敌连长仍是呆呆地站着,他犹豫了一阵,最终还是说了出来:“如果两位兄弟信得过我,我给你们带路,一起打完这仗才走,好吗?”刘阳、叶大明紧紧地盯着敌连长,看到敌连长沮丧的脸上不失真诚,也就答应了下来。

16日拂晓,淡水城周边的山峦还笼罩在白茫茫的山雾之中。春天的早晨,风有些凉,清凉的晨风又夹带着潮湿的空气,愈带寒意。朦胧中的淡水显得十分静寂,寂静得有点叫人不可思议。不是局内人,谁也不会明白,在这方圆不到三公里的山坡上,潜伏着千军万马,一场惊天动地的厮杀就将在早晨的薄雾中拉开大幕。

刘阳、叶大明与黄埔教导团的战士们按预定计划潜伏到敌人的侧翼阵地,透过清晨的光亮,可以看到敌阵上无精打采的敌兵,或蹲或卧在战壕上。有的仰躺在土坡上,头枕着弹箱,拿弹带盖住前胸,有的抱住枪,头往枪上靠着打盹,有的背靠着背地打呼噜,还有的站起来伸着懒腰,打着哈欠,一副筋疲力尽的样子。

许济和黄埔教导二团的战士也潜进了敌人的另一边,东征军已经从三面把敌人包围起来,只留下一个路口,就是退回惠州的方向,东征军无法切断敌人后路,只从三面形成合抱的攻击之势。

正面的张民达师也已全部做好战斗准备。为了准备这场反攻,小吕的战地宣传队发动惠阳农会的民工,协助炊事班半夜里做好可口的饭菜,送到了各前沿阵地。战士们水足饭饱后,精神抖擞地等待总攻命令的下达。

天色微明,张民达已经从三脚架的望远镜上瞄了起来,除了敌人的炮兵阵地和机枪阵地都有人在走动外,没有发现敌阵有其他异常情况。

天一大亮,张民达把刘阳、叶大明他们侦察得来的敌军火力布置图再一次进行核对,并重新标明方位,交给了炮兵。张民达对叶剑英说:“炮火对准敌人的要害打,能全歼敌人最好,不能全歼就把敌人赶回惠州老巢,我们的初步目的也算达到了。”

“全部山炮对准敌人的指挥所、炮兵阵地、机枪阵地三处轰击,三面炮火同时发射,轰击20分钟,即吹冲锋号发起冲锋。”张民达说完就下令:“放!”张民达师的第一颗炮弹呼地射出,落到了敌军的炮兵阵地,一声爆炸,敌人的山炮和炮兵都立刻被炸翻,接着三面的炮火都准确无误地瞄准目标同时开炮。一时间,敌人阵地上炮火连天,浓烟滚滚。敌人还没有清醒过来,更来不及集合队伍,冲锋号从三面山头响起,东征军一跃而起,三面蜂拥包抄而来。

敌连长带着刘阳、叶大明冲到胡团长阵地,大部分士兵还在闭目养神,有些官长还在昏睡,有的还做着领到光洋后回惠州喝酒吃肉逛青楼的美梦,梦醒时却一下当了俘虏。

马亮在隘口听到北面剧烈的枪炮声一响,即带着一个连队参加北面的追击,在追击溃退的敌军时,缴获了三挺机关枪。隘口的援兵知道北面的防线已溃,也即调头逃回惠州,淡水反击战取得完全胜利。

洪兆麟的部队这时还在平山,听到淡水方向激烈的枪炮声,还以为林虎的反攻开始了。洪兆麟赶忙指挥部队快速前进,又命令三多祝和白芒花的守军火速增援林虎。让洪万万没想到的是,三多祝的军队还没到达淡水,枪炮声却渐渐向北面远去。洪兆麟一听枪炮声向北边移动,就预感大事不妙,估计杨坤如的援军已向惠州方向撤退。

此时的洪兆麟正欲下令队伍停止前进,退回三多祝和白芒花一带,等待稔山援军到来汇集后再做决策。没想到为时已晚,自己的先头部队一下扑进了许济部的伏击圈,还没有拉开架势就损失了几百条枪,逃出的残兵败将只好慌忙缩回三多祝据点,敌军的东路反扑此时也宣告完全失败。

陈炯明接到报告以后,大惊失色,急忙命令林虎、杨坤如迅速撤回惠州,坚守鹅城。他很清楚,一旦让东征军突破惠州防线,继续向河源、紫金、龙川进攻,挺进东江腹地,那战局对陈炯明更加不利。同时他命令洪兆麟在三多祝、稔山一带设立第一道防线,在海丰、陆丰设置第二道防线,决不能让东征军再跨越防线。一旦让东征军突破这两道防线,东征军就会长驱直入,进逼汕头,横扫潮梅地区。

为了保证这两道防线的安全,他命令叶举马上从梅州组织兵力南进,接应援助洪兆麟固守海陆丰一带。洪兆麟虽然让东征军打得狼狈逃窜,疲于奔命,但他仍然抱有幻想。海陆丰一带是他经营多年的老巢,东征军可能不敢贸然进兵。如今杨坤如败退惠州,东征军更大的可能性是全面北进,攻占惠州,刚好与杨希闵进攻博罗的滇军形成对惠州南北合围之势,惠州城必定是东征军下一步的打击目标。虽然鹅城岌岌可危,但想到多年来林虎对他的不屑和不敬,洪兆麟没有兔死狐悲的感觉,反而有了少许幸灾乐祸的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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