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小玲被蒙在鼓里;沈春雪吐露心声;李芬没有更好的出路沈春雪还没走到家门口,老远就听到家里的电话在响。等她拿起电话,那边却一声不吭。她放下电话后,电话又叫起来,接通了还是没有人说话。
沈春雪接过几次后又怕又烦,就把电话线拔了。
拔掉电话线后,她一个人在家里等着,王志远说好了今晚会给她送新手机过来。对于自己刚才受到的污辱,她并不想告诉王志远,让他跟着心烦不是她愿意看到的事情。
但她哪里知道,王志远的车在去取订制的新戒指的路上抛锚了。他刚打了修理行的电话,丽姐的电话就进来了。丽姐气冲冲说自己好心找到沈春雪,为他们的长远打算交代了几句话,沈春雪反而发脾气怪她管闲事,她一时激动就发生了不愉快的事。丽姐还说怕沈春雪会在他那里说些什么,所以打电话来解释清楚。
王志远赶紧打家里的电话,却一直因为占线打不进去。王志远以为沈春雪在跟谁通话,于是想等拿到手机后再回家去看她。过了不久,丽姐竟开车过来找他,他便搭丽姐的车继续办事。
丽姐经验老到,看他去的地方不是珠宝店就是移动营业部,心里早有些憋火。王志远说要下车再办点自己的私事,她竟找个借口直接把他送回了家里。他老婆跟丽姐在客厅里聊到很晚,弄得他想出门也找不到机会,就连手机也被迫关机了。
沈春雪等不到王志远的消息,越来越坐立不安。如果没有意外,她相信他不会不来看她。像这样说好了又没有下文的事,多半是他老婆那边有了状况。王志远的老婆知道他在外面有女人。作为他老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条件,王志远不能在她这里过夜。对于这种结局,她学会了默默接受。
不过,千里之外的故乡,那洁白的明月光,那荒屋里销魂一夜,已经不可磨灭地深入了她的脑海,让她在这个孤单的夜晚倍感煎熬。
开了家里所有灯,她还是感觉到空虚。灯光照亮每一个角落,也将一片阴影笼罩在她的头上。她站在客厅里,决定找点什么事做。想了一会儿,她才记起家里刚刚才大动干戈清理了一遍。最后,她只好关掉所有的灯,强迫自己进了卧室。
在黑暗中发了一阵呆,沈春雪不由蜷缩着抱紧自己,对命运感到了无尽的失望。她想如果他们的未来还是那么劫难重重,她回来算是什么,王志远追回她算什么!
清晨,朱小玲红肿着双眼在厨房走动。她从微波炉里拿出烤热的长面包时,有些不解地白了张姐一眼。张姐昨晚说不想做了,要回乡下老家。问她又不肯说原因,所以朱小玲只能连猜带蒙,事情肯定跟康嘉悦有关。
昨晚下班回来后的康嘉悦非常兴奋,跟康嘉南胡吹了一堆在公司的奇闻逸事。后来她说口渴得要死,嗓子也干了,催着张姐去弄点好吃的东西。朱小玲帮着张姐在厨房忙了一通,还亲自端到她的房间里。康嘉悦非常不耐烦地当面指责她们做事太慢,说她等得来了气,气都气饱了,不想吃。朱小玲从她的眼神看得出,她根本不想吃任何东西,只不过是耍弄她们而已。
张姐是不是因此而觉得伤到了自尊?朱小玲不得而知,但她今天不同意张姐走,却是康嘉南的意思。像他们这样的情况,找个不知来路的保姆,还不如找个知根知底的熟人。康嘉南其实对张姐相当满意。张姐做事认真,爱干净,学什么也快。还有一点康嘉南没有说,张姐不爱多嘴,那就更让人放心了。
所以,康嘉南的商人思维就是,张姐是不是嫌工资低,想借此多要点钱。不过他没有当着朱小玲的面说出来,那时他也有自己的烦心事,只是在临睡前不耐烦地指示,她想走就多加点工资留下她。
这件事就被康嘉南以一刀切的方式决定了。朱小玲不好说出自己的怀疑,张姐又死不开口说明要走的原因,倒弄得她们真的是为了那点钱在演双簧似的。朱小玲心里不痛快,厨房就成了她们一大早吵嘴的地方。
康嘉南收拾好下楼,经他再三催促,康嘉悦才打着哈欠走出房间。康嘉南边吃早餐边警告她,刚刚上班就老是迟到会给人留下不良印象。她无所谓地嚷,公司是俺老哥开的,谁要看不顺眼就走人呗!
康嘉南无奈摇头,只好频频抬手看表,以不让她搭顺风车来威胁她。孰料康嘉悦立刻清醒,口里含着牙刷走出来说:“这不公平。老哥你都有专车,我却没有。你要是不肯等我,把那个司机送给我使唤得了。”听到她这么直白地向他要人,康嘉南说:“不行,你小玲姐出去购物也要司机送的嘛!”
康嘉悦带着点嗔怪说:“购物算什么事嘛!人家是正正经经上班,这事儿比买点吃的穿的重要多了吧?再说,我还小,你们就不能让着我啊。”她的眼睛瞟着朱小玲,充满很多潜台词。
朱小玲突然觉得有点累,不想陪着她这样演戏,于是微笑着说:“嘉南,我反正每天也没事做,有没有车无所谓,你把司机给她算了。”
康嘉南听了,有些生硬地说:“行。你愿意,那就给她。”朱小玲觉得他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不知道他还在为她那晚陪着李芬一夜未归而生气,还是又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
康嘉南回到公司后,总感觉有点气闷。这不是针对朱小玲,而是他的传媒集团属下一个广告公司遇到的一件算不上什么事的事情。
那家广告公司最近在竞标一个广告客户,本来一切程序都走得很顺利,不料半路杀出一个阳光广告公司,以极低的报价吸引了客户的注意力。他们的报价就是业界所谓的地狱价,康嘉南帮他们算过,他们绝对是以亏本的代价来运作这支广告。
阳光的客户经理居然是朱小玲的初恋情人刘凯,这是康嘉南事先没有想到的。对于这次他们的报价,他弄不清楚这是阳光公司的竞争策略,还是刘凯的个人行为。当然,最有可能就是两者兼而有之,因为刘凯不会笨到牺牲公司的利益来报复他。
康嘉南估计,刘凯在这件事里起的作用只大不小。他若是说服自己的公司高层先以一定的代价博取客户好感,然后再通过与客户其它方面的合作来收回损失,不是不可能的事。
康嘉南不是个输不起的人,可是放在这件事上就另当别论,他不可能也不愿意输给刘凯这样的人。但他的执意跟进首先在欧阳文俊那里受到了阻挠。他说他丧失心智,给竞争对手牵着鼻子走了。相互压价只会便宜客户,对两边都没好处,这种恶性竞争除非是掺杂了私人恩怨,否则只要稍微有些头脑的人都不会做。
欧阳文俊的分析是对的。何况,那个客户对康嘉南公司来说并不算特别重要。康嘉南就有些头疼,在公、私方面难以取舍。
欧阳文俊敲门进来,邀他一起去吃午餐。康嘉南没有心思吃饭,想了想说:“那年的事你还记不记得?”欧阳文俊笑问:“你要我做的事还少?你不说清楚我怎么回答你。”康嘉南提醒他:“小玲的事……”欧阳文俊啊了一声,恢复一本正经的坐姿:“怎么啦?”康嘉南说:“我一直没告诉你……那小子回来了,就是阳光公司的刘凯。”
欧阳文俊惊讶地说:“原来当年跟你抢小玲的就是那小子?没想到,没想到,现在竟跟我们抢起生意来了。”当年康嘉南要他帮忙摆平一件事,但详细情况从来就没有告诉他,他也没问。既然现在他知道了与阳光的刘凯有关,那么争夺客户这件事的背后动机就值得商榷了。
他看了看康嘉南,在脖子上做了个手势:“人家这是……报仇来了?”康嘉南不置可否,但脸上的阴沉显而易见。欧阳文俊问:“这件事,小玲知道吗?”康嘉南说:“我可不想把事情弄复杂,所以最好别让她知道。”
康嘉南没有想到,他们这一番对话却让门外的康嘉悦听到了。他还想说话,康嘉悦一溜烟钻了进来。欧阳文俊脑筋转得快,忙站起来笑眯眯说:“哟,一说大美女,大美女就到了。”
康嘉悦眉开眼笑问:“文俊哥哥,你们在说我什么坏话呢?”欧阳文俊一本正经说:“这可冤枉死你文俊哥啦,小悦妹妹这样千里挑一的大美人,咱们追着捧还来不及,谁还有那个胆子在背后说你什么!”康嘉悦撇撇嘴角:“哼,你们男人都是撒谎机器,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欧阳文俊欲端财务总监的架子,挺了挺胸说:“小姑娘怎么说话呢,怎么着我也是你的前辈吧,尊老爱幼学校里教没教过?就是这种场合用的!”康嘉悦抬肘狠狠捅他的腰眼,也跟着装酷:“你们男人呀,最没有用了。明明知道人家只图你的钱,还死乞白赖要跟人家谈什么爱情。”
康嘉南听她这话有些怪,拿眼看她,她却收起一副顽皮嘴脸说:“康总,本人要参加公司的一个案子,请您批准。”
她的古灵精怪不仅让康嘉南头疼,也让在女人堆里混得如鱼得水的欧阳文俊心痒难搔。他隐隐约约感觉,这个康家小姐似乎就是他命里的克星,他的心在被捅的那一刻已方寸大乱。
康嘉南问:“你才来不到两天,公司的运作流程都没弄懂,你要加入案子,不是去拖别人的后腿吗?”康嘉悦自信满满说:“那些破事有什么好熟悉的,纯粹浪费时间。我要的就是在战场上面对面厮杀,直接把对手压倒在地,嘁喳嘁喳把对手剁成肉浆的那种感觉。再说了,我就算有小小的不明白,老哥你日理万机没空理我,不还是有文俊哥哥嘛!”她一把拉住欧阳文俊,“你会帮我的,是不是啊,文俊哥哥?”
两个男人都被她说的一番狠话弄得有些不适应。直到康嘉悦搂住欧阳文俊的一只胳膊,整个胸脯几乎都吊在他身上,欧阳文俊才如梦初醒。
欧阳文俊机械地点头,像是鸡啄米:“是的,是的……”
康嘉南不满地瞥了他一眼,发现这个平日滑不溜丢的大众情人,被康嘉悦抓得死死的,一身的潇洒风流一洗皆无,脸上还好难得地挂着一点红彤彤的东西。按照计划,他不想让康嘉悦太早接触实质性的事情,可既然欧阳文俊答应帮忙,他没有理由再阻拦她的意愿。
他没好气地问:“那你想做哪个案子?”康嘉悦笑嘻嘻地说:“沐浴乳的那支广告。”
康嘉南和欧阳文俊都愣了一下。沐浴乳的广告,就是跟阳光公司争得不可开交的那个案子,实际上策划部门已经在做着撤退的准备了。
康嘉南立刻拒绝:“不行,那个案子快要不做了。”他不知道康嘉悦为什么要掺和进来,也不想让她发现些什么过去的蛛丝马迹。康嘉悦却固执得很:“不许撤,我一定要拿到那个广告。”
王志远大白天特意过来问沈春雪跟丽姐是怎么回事,沈春雪不想他太过担心,所以没有多说什么,但她受了委屈,王志远还是看得出来的。他搂着沈春雪坐在沙发上,看到她脸上的表情闷闷的,心里悄悄叹了叹气。
他掩饰着问:“宝贝,怎么啦?”沈春雪叹口气,把他的一只手拉过来枕在脑后,手指轻轻画着他的胸脯。王志远故作委屈:“你不说话,那就是嫌弃我啦!”沈春雪没理他,嘟着嘴说:“我在想啊,当初要不是遇上你,我现在会跟谁在一起呢?”
王志远听得一愣,手上在沈春雪那边停了动作。他警觉地问:“你什么意思?”沈春雪说:“什么什么意思?”王志远哼哼叽叽:“你这丫头藏不住事,一定是外面有人了。”沈春雪给了他一招绣花拳:“你不相信我。”王志远问:“你口里那个谁早就有眉目了吧?”沈春雪损他:“我看你就是越老越糊涂,净瞎起疑心。”
王志远想套话:“你说吧,真要合适,我保证退位让贤。”沈春雪反问:“你这么想甩开我,是不是又要背着我干些天理不容的事啦?”王志远说:“人家心里有愧,想积点德嘛!”沈春雪生气转身:“招认了是吧,你真的做亏心事了。”王志远从后面搂住她:“你看你,想到哪里去了。我是感觉有愧于你啊,你说你跟着我一个过40的老男人,有可能什么也得不到,我怕有一天你是真的毁在我手上,那我的罪过可就大了。你要真有了动心的人,我再拦着,我还算个男人吗?”
沈春雪给他说得满腹疑窦:“你是不是在你老婆那里受压迫了?她准了你多少遣散银子?”王志远喊冤:“你怎么能这么想?我是什么人你还不清楚?”沈春雪说:“那你发誓。”王志远说:“发什么誓?”沈春雪说:“你发誓说你不是想甩了我。”王志远说:“我爱你是爱在心里,用不着发誓。”沈春雪不依:“你心里有鬼。”王志远没办法,举起一只手:“我发誓,我要是不爱你了,一出门就让车给撞……”
沈春雪只来得及转身掩住他后面的话:“呸呸呸,大吉大利,你坏死啦你。”王志远不解:“不是你要发誓么?”沈春雪说:“你想我守寡是不是?”王志远感到好笑:“那你要我怎么说?”沈春雪嗔怪:“你说你摔一跤,噎一下,掉个什么东西都可以啊,干嘛发那么毒的誓。”王志远想不到她会当真,只好说:“行,我收回那句话。”
沈春雪的眼角突然流出了眼泪,王志远顿时慌了,连忙问:“宝贝,怎么啦?怎么啦?”沈春雪说:“你欺负我。”王志远说:“宝贝,咱们这是说着玩的。我疼你还来不及,怎么会真的丢下你不管?”沈春雪呜咽起来:“你还说,你对我一点都不关心……”王志远心里软软的,像是有一根细线在勒着,有些微微地生疼。王志远说:“来,宝贝,让老公好好关心关心你。”
两人就抱到了一起,直到沈春雪在他怀里渐渐安静下来。良久,沈春雪用一种异样的口气说:“老公,我好爱你的,知不知道。”王志远听得出她话里的真心,很有些感动:“宝贝我也爱死你了。”沈春雪说:“我不管有多少个如果,可是我这一辈子就只碰到了你,你就是我唯一的如果,别的我都不要的。”王志远感觉体内升腾起一股暖气,腻腻歪歪说:“那我可还得老骥伏枥,志在千里。”沈春雪扑哧一笑:“你的名字本来就有这个意思嘛!”王志远说:“感谢我伟大的王老爹同志,他肯定是早就预见到了我跟你有这段孽缘。”话里的那几个字说得沈春雪又差点唏嘘起来:“缘分就是缘分,哪里分得清是对是错。你说你第一次见到我,就有一种英雄救美的冲动,我就是到老还记着这句话呢。”
两人絮絮叨叨诉说,不觉在沙发上已耽搁了一段时间。王志远要起身洗个澡,问沈春雪来不来。沈春雪果真就跟在他身后进来了。
王志远躺进浴缸,突然想到了什么,说:“宝贝,有空陪我在外面吃个饭吧。”沈春雪边往他身上撩水边问:“干嘛,又要拿我献宝?”王志远嘿嘿不语。沈春雪奇怪:“有问题,你没什么事瞒着我吧。”王志远说:“我哪有你想的那么坏,是我们的事,不是那些应酬,你去就是了。”沈春雪侧头想了想,俏皮地说:“好吧,答应你。老公,我听话吧,有什么奖励啊!”王志远笑着揽过她:“你说吧,要东西要人,我都愿意给啊!”
李芬一动不动站在卧室窗前,看着对面楼的客厅。
对面住着一对来路不明的小夫妻,两口子都没有正经工作,天天呆在家里不出门。这对小夫妻楼下那一家,就更是令人啼笑皆非了。从李芬的卧室窗前,只能往下看到一点地方。但就是那一点地方,居然放着一张钢丝床,有一个女人常常半夜三更开着灯躺在那里看书,身上几乎是不着寸缕。这道午夜风景,一直是林海涛百看不厌的经典节目。
林海涛又在留意下面有没有动静,李芬恼怒地摔上窗帘,他脸上就露出一种猥琐的笑容。
林海涛说:“你这女人怎么这么霸道?自己不让人用,还不让人过一过眼瘾!”李芬为了表示抗议,就装模作样捶打自己的腹部。林海涛嬉皮笑脸抓过她的手,在自己脸上轻轻扇两下,口里哄她:“别打,别打,万一真是个儿子,你把他打坏了怎么办?要打就打我消消气。”
林海涛真的是紧张她肚里的孩子,这点李芬不用猜也看得出来。不然他这样一个除了吃饭就只知道上床的龌龊男人,绝不会在她面前如此克制自己。她有些故意唱反调:“你怎么那么肯定是儿子?我偏要生个女儿。”林海涛明显愣了一下:“女儿?女儿也好。我不怕养不起,只要你再接再厉生下去,总能给我生出个带把儿的。”
李芬忍不住叫屈:“你当我是猪啊,专给你林家配崽来的。”林海涛说:“你要一次性革命成功,当然就用不着再吃苦头了。你想想,你有更好的出路吗?”李芬呸了一声:“你别想得太美。”林海涛说:“我怎么啦?当初我把你从火坑里拉出来,也不是用来当花瓶养的。男人养女人干什么,不就是为这点事那点事嘛!”李芬见他提起从前,脸色一变:“老是说老是说,你烦不烦。”林海涛麻利地接腔:“不烦,我一点都不烦。真的,烦的是小狗。没我帮你惦记这事,你就不知道自个儿是谁。”
林海涛把肥胖的身躯往床上一抛,嘴里哐啷哐啷敲了一阵锣鼓。李芬气不过说:“这孩子我不要了,明天就去做了。”林海涛竖起一根指头意示威胁:“你敢。”李芬冷笑:“你以为这孩子就愿意出来?谁知道哪天会不会自己掉了。”林海涛一骨碌爬起来,拉过她把头贴在肚子上,嘴里神神叨叨念:“儿子啊儿子,这事可开不得玩笑,你别跟你老爸玩狠的,你老爸就指着你传宗接代呢。”
李芬见他如此虔诚,倒有几分感动。以前她因为讨厌自己,看到的也是林海涛这个人一身的缺点,他这份对儿子的痴迷虽然也算男人的毛病,她的心竟不由柔软起来。
李芬低下头,抚摸他头顶上的短寸说:“孩子生下来,我怕没有正常的成长环境,会害了孩子。”林海涛眨眼看她:“这家里有吃有喝,又饿不死他,怎么就害了他啦?”李芬说:“我跟你做贼似的在一起,你这个当爸的就像偷来的,对孩子有什么好。”林海涛急了:“你都见过我老娘,怎么还觉得自己见不得人呢?”
林海涛手头越来越紧,是他老婆深知打蛇打七寸的道理,把持住了财政。他在外面花钱花得束手缚脚,想风流也没多少本钱。他这段时间之所以突然出手阔绰了,是因为他母亲听说李芬有了身孕,把她自己的棺材本拿出来给了他。要是李芬生的不是儿子,他觉得李芬首先就对不起他母亲。
林海涛捏捏她的脸蛋,安慰说:“好了好了,你就别再瞎想了,给我安心养胎,生个儿子有你的好处。”李芬觉得他这纯粹就是布置任务,心生不悦:“你干脆出去悬赏得了,你林家一炷香火出个十几万也不亏。”
林海涛涎着脸笑:“有人给我生儿子,我去花那个冤枉钱干什么。”李芬说:“露馅了吧,这两天老是吹嘘怎么疼我爱我,还不是我这个生育机器发挥点作用了。要不然,你现在还不知道躲在哪里快活呢。”林海涛说:“男人找女人,不就是为了合理利用你们女人的那点功能吗?”李芬气得大声说:“你走吧,快走,你想找谁就赶紧找去!”
林海涛夹着公文包出了卧室,胖子在客厅里看电视,站起来对着他笑了笑。胖子以前逼着林海涛买房子,弄得他唯恐避之不及。现在李芬有了身孕,他那边不知怎么倒不着急了。那天晚上他神经病发作似的,李芬以为他会出去对林海涛不利,结果他说他在外面玩了一夜的麻将。
胖子开门,恭恭敬敬目送林海涛下楼。李芬看看李母,见她也看着胖子在琢磨着什么,找了个安全的地方站好:“你干嘛对他那么好,是不是他答应你什么?”胖子还没有反应,李母跳出来说:“臭小子,打哪里都行,不许打肚子。”胖子只是送了两人各一颗白眼球,低头看他的电视去了。
李芬愣了半天不明白,返回到卧室打电话。电话里林海涛矢口否认:“他没找我要什么,我还不明白呢,他怎么就对我有好脸色了。他不会耍什么阴谋诡计吧?见他那笑我就觉得心里发毛。”李芬说:“你就是骨头贱,别人对你好你还犯嘀咕。”
放了电话,她自己更犯嘀咕,想破头也不知这是怎么回事。这段时间胖子老是随口哼着一首“发财了我发财了”的手机彩铃,不知是真要发财了,还是在发什么疯。